雨與淚

青煙雨，落徽州。

七月的徽州已是梅雨季節。

江南的雨不大，如少女的髮絲般，打在身上柔和而又細膩。黃昏時分的古街上還有幾個打著油紙傘的行人及放假來寫實的學生。

來往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子來，身穿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如煙中霧裡。

看著約莫20歲出頭的年紀，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上卻戴著一頂大大的漁夫帽，帽檐壓的很低，似乎不願讓人看見她的面容。

全身雪白，就算再怎麼壓低帽子，也遮蓋不住她的秀美，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般，只是肌膚之間少了一些血色，有些病態，顯得格外的蒼白異常。

女子伸手抬了抬帽檐，左右小心的環顧了一圈后，又抬頭看向離這不遠的一家店鋪，眉眼間不知何種原因多了一絲憂愁，彷彿在確定是否是這家店。

雨水順著她的雨傘輕輕滑落，滴在青石板路上敲打著的節奏。

順著白衣女子的眼神望去。

有一家木匾做的門頭，名為「匯山堂」的店，青瓦白牆、飛檐翹角，還留有百餘年前古徽州的建築特色。

匯山堂相傳是由江氏老祖自清光緒年間創立，傳承至今，現任老闆正是江家的老二江文良。

江家能在徽州延續至今沒有沒落，在外人眼裡看來，江家只是個做古董買賣的，但其中的秘密也只有江家歷任家主所了解，其餘人等卻永遠也無法知道。

門頭下面的led顯示屏上滾動播放著店內標語，「店內主要以售賣古董、古玩、茶葉等；百年基業靠創新，萬世偉業靠誠信，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頓足過後，女子朝著店的方向走了過去。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一個年輕人在屏風后哼著周董的歌，朝著廳前說道：「哎~吳叔~吳叔，今天下雨，店裡也沒什麼人，要不咱早點打烊吧！」

唱歌說話的這位正是江文良的小兒子江燦。

23歲的年紀，畢業於美利堅大學，畢業回國后就一直在老店內打理著生意。

一頭黑長的捲髮，扎著辮子，劉海側面有意無意的落著一縷，小麥色的皮膚，眼神深邃有神，鼻樑不算高挺，戴著一副金框復古眼鏡，文藝與復古的結合顯得格外特別。

淡藍色的中式短衫，脖子上戴著一塊雞蛋大小的羊脂白和田玉，正面雕刻著觀音像，就懂行的人這麼一看，先不說這羊脂白玉了，單看這刀工就知價值不菲。

江燦躺在羅漢床上一手刷著抖樂，一手盤著串，不看臉的話還以為是燕京潘家園門口擺地攤的小販。

梅雨季的徽州來來往往的人逐漸少了起來，店裡的生意也隨著季節蕭條了不少。

前台60多歲的吳啟華，正是江燦口中的吳叔，他年輕的時候就跟隨著父親走南闖北，幾十年的老夥計，從小看著江燦他們長大，也是江家的老人了。

聽到江燦的話，邊擦著商品朝裡面答著：「時間還早著呢！老爺他們去了川省還沒回來，昨天又聽你說不回老宅，正好我今天從集市上買了你最愛吃的牛羊肉，這下了幾天的雨正好涮涮鍋子去去寒，晚上陪我這老頭子喝幾杯。」

江燦從後面小跑到吳叔面前，賊笑著對著吳叔的耳邊小聲說道：「吳叔，我看您平時沒少看抖樂，那黑絲兒美女直播的時候您可不說自己是老頭子，那小紅心點的都要起飛了，我看您是磨刀擦槍，老當益壯啊，哈哈哈哈哈。」

江燦說著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臭小子就是在放屁，純粹的就是在詆毀我！」眼瞅著吳啟華從耳朵根紅到了脖子，邊笑罵著邊朝江燦屁股踢了過去。

江燦大笑著朝門口處退了幾步，躲了過去，剛準備繼續調侃吳啟華，就迎面撞上走進店內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被江燦這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下子撞倒在了地上，疼的發出了一聲慘叫：「啊。」

江燦一聽後面有人摔倒也是一驚，這才回頭注意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白衣姑娘，連忙上前攙扶著她起來，順便撿起一旁掉落的帽子。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道：「哎喲，姑娘，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啊，剛剛一不小心就......不好意思啊。」

說完將帽子遞給女子的同時，準備彎下腰給這姑娘的屁股後面拍拍，也完全沒多想對方是個姑娘。

白衣女子蒼白的臉上這時候多了一抹嬌紅，顯得格外可人。

在心裡嘟囔著：「這人第一次見面就碰人家屁股算個怎麼回事，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伸手就給擋住了。

江燦反應了過來，尷尬的笑了笑，這才把手收了回來。

女子身上散發著有意無意的香味讓江燦不自覺的多聞了幾下，「還真好聞，嘿嘿」。

剛才女子摔倒時帽子掉落在一旁，頭髮也散落了下來，沒能看清女子相貌。但當白衣女子把頭髮撩到耳後時，江燦這才看清她的面容。

心想「這不是跟夢中的仙子一模一樣嗎！仙女下凡？，還有身上這香味，嘖嘖，真美！真香！」愣在原地的他，哈喇子不自覺的從嘴角處流了出來。

吳叔看到自家的小少爺第一次這樣失禮，也是啞然失笑，連忙過來拉住了江燦的衣角，這才從剛剛的愣神中回過神來，朝著白衣女子連忙致歉。

女子掩笑道：「沒有關係的。」

吳叔看小少爺盯著女子沒有開口的意思，在旁訕訕說道：「小姐您好，我們家小少爺也不知今日怎麼了，毛手毛腳的，還望姑娘多加見諒。不知道小姐有什麼需要？」

白衣女子連忙擺了擺手，這才想起某些事來，皺著眉頭有點急切的問道：「請問慕秀英阿姨是在這嗎？」

江燦看著白衣女子有些遲疑，心裡犯著嘀咕「來這找我母親的？？？她從哪知道我母親的名字？怎麼知道到這來找？」。

疑惑的問道：「你好！我是江燦，還不知道小姐貴姓，聽你口音不是我們本地人，你說你找慕秀英，是有什麼事嗎？」

女子看著江燦，像是想起什麼委屈的事，兩眼瞬間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處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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