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熱愛

李肅陽買水果送到喬家。他也是個窮小子，但總歸去人家還是要帶點東西的。

他是典型的老實臉，有點憨憨的，細心溫柔的大男孩，和女孩的關係都很好。

g市的房租越來越貴，他要負荷不起了，再這麼租下去可能要吃不起盒飯了。這就是打工人，為了生計奔波，為了生活工作。

李肅陽進屋，喬玄忙接過水果：「你來就來唄，還帶水果，得不少錢吧。」

「沒多少錢，我也買不起貴的。」李肅陽有點不好意思。「叔叔回去了？」

「出差了，你想住哪屋。」

「和你一個屋行不？」

喬玄笑：「行啊，我那屋也是雙人床，正好住倆人。」

喬薇兒把腿伸在牆上，據說這個方法能減肥，女孩子都愛美。

爸爸出差，肅陽哥來家裡住，這跟哥哥出國之前是一樣的，被兩個哥哥照顧，自己的待遇真的很好了。

她去廚房洗水果，哥哥們在沙發上坐著聊天。

喬玄小聲說：「肅陽，我這次回國，是想待上一段時間的。可我這幾天跟薇兒聊天，總覺得和她沒有共同話題，有時候都尷尬。我在想要不要帶她去韓國住一陣，趁著還沒開學，到我熟悉的地方，可能會好一些。」

「去韓國啊，可以啊，去唄。」李肅陽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我跟你講，你兩年多沒在家，薇兒又正在青春期，聊不到一起去很正常。你不也才二十齣頭，都是有衝勁的年齡，互相理解吧，你也別著急。」

「你這口氣怎麼那麼像我爸呢？」

「進入社會的早，碰壁多了，也圓滑了。哈哈哈。」李肅陽無奈的笑。

「肅陽哥，吃水果。」喬薇兒又要進卧室。

「薇兒。」李肅陽叫住她，：「我來你家住，你有意見沒？」

「沒有啊。」喬薇兒笑。

李肅陽擺擺手，讓她進卧室。

「不知道怎麼辦了。」喬玄弄下葡萄：「沒回來的時候吧，還沒想這麼多，就想著怎麼工作掙錢。結果回國了，滿腦子都是薇兒，怎麼照顧她怎麼和她聊天，要收拾屋子做家務，還要開導她。很累，真的很累。」

「還想著打比賽嗎？陰影克服了嗎？」

「心裡癢啊，那天我進卧室，看到灌籃高手的海報，落了灰的籃球。總想拿起來再打一場，大汗淋漓地打一場比賽，可我把球拿起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動作。前幾天我和教練聊天，跟他說我回國了。他問我恢復的怎麼樣，我說挺好的，我問他我還能不能打了，他就不說話了，只剩沉默。」

「陰影呢？」

「手術后就沒上過場了，你知道的，陰影不好克服。」

李肅陽知道聊起了喬玄敏感的話題，但也要繼續聊下去：「所以，你還想回到場上？」

「想過，雖說就算能打比賽也是大齡選手，不如當個教練。」喬玄停頓一下：「我放不下，不想就這麼結束了。」

李肅陽拍拍喬玄的肩膀：「那就去做。」

喬薇兒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明白哥哥解不開的心結和放不下的熱愛，而這一切都來源於兩個字：「傷病。」

她想起自己的傷，明知道要根治，可她也跟喬玄一樣，沒有時間去系統的治療，就一直拖，她最害怕的事就是在場上複發。

二十多歲，一個多好的年齡，卻因為傷病提前結束職業生涯，無緣賽場。喬玄想再上場，又需要很長時間的訓練，他不熟悉籃球了。剛做完手術那會兒，他就用手拍球，在病房裡看比賽，後來工作了，就沒有時間了。

喬薇兒了解哥哥，他能為了一場比賽拼盡全力，哪怕可能是最後一場了。很強的集體榮譽感，讓他為了球隊去拚命。他從未做錯什麼，上天卻用最無情的方式懲罰他。

城市裡忙忙碌碌，沒人停下來想一想，自己到底熱愛什麼，曾經身上的芒刺，被生活磨平了稜角，剩下一身疲憊。

喬薇兒手開始抖，又開始了。她坐在地上，拚命掐自己，掐出淤血。剋制住嗚咽，眼淚是咽下去的，咽到肚子里了。

李肅陽敲卧室門。

「薇兒，睡著了嗎？」

沒有回應。

「你讓我進來好不好？」李肅陽猜出喬薇兒的情緒不好。

她還是不說話。

「你別嚇我好不好，啊？」李肅陽慌了：「你哥出門了，放心。」

喬薇兒這才把門開開，眼圈很紅：「有事嗎？」

李肅陽看到胳膊上有淤青，還有被撓破的血印，轉頭去拿碘伏。

「不用找了，用沒了，忘記去買了。」

喬薇兒又開始呼吸急促。李肅陽走過來抱緊她，拍拍後背：「沒事了啊，沒事了。」

她徹底哭了，有些情緒在親人面前才會展露出來，刺蝟被翻過來，肚皮還是軟的。

「我害怕也不能上場，我聽到我哥說他想回到球場……」

李肅陽懂她：「心裡不好受，是不？」

「嗯。」

「你只管打球，我和你哥一定在你後面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