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與那和尚有緣

自奇物轉世投胎已有十七年，三界依然平靜如初，可恰是這種平靜反而讓人不安。

這京城陽光暖人，花開得正盛，街上人來人往，一副熱鬧景象。

「聽說了沒，秦家小兒子死了。」

「還不是秦家那喪門星害的，秦夫人別提有多傷心了。」

「喪門星？誰？」

「你不記得了，十七年前，前秦夫人在一個雨夜難產而死，雖生下一個男孩，可秦家在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安靜過，反而是常常發生一些詭異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在前秦夫人死後沒多久，秦家就接連有下人離奇死亡，最後竟然連秦老爺都暴斃家中，之後秦家的擔子就落到了秦夫人身上，可憐秦夫人為秦家勞碌不休，最後卻連自己的小兒子都沒能保住。」

「你是說秦家處於麻煩之中是因為那個男孩？」

「可不是嗎？秦夫人都親口指認了。」

街上倆人嘀咕了很久，旁邊一個眉清目秀的和尚也聽了很久，和尚見這倆人說完就上前道：「不知兩位施主口中的喪門星是誰？」

「還能是誰，不就是秦家長子秦聞么。」

「多謝……」

倆人看著走遠的和尚皆相視說到：「這和尚哪裡來的，好像從未見過。」

「……」

幾滴雨打在泥窪中卻泛不起一絲漣漪，正如眼前的秦家一樣安靜的出奇。先前的和尚就站在秦家門外，一動也不動的站著，「有意思……」和尚甩了甩衣袖，便上前扣門拜見。開門的下人見是一位乾淨俊美的和尚想必不是壞人並迎進門來。秦家雖算不上豪門貴族，但也不是尋常人家，家境還算富裕，外面看著雖然很一般，但進來之後才知別有洞天，寬敞且奢華，房子的裝飾也是華麗至極。

先前為和尚開門的下人早已前去稟報，只留管家為和尚引路，管家見此和尚一襲白色袈裟，面容俊美，頗有仙風，與其他平生所見的和尚相比顯得與眾不同，就忍不住搭話道：「敢問高僧從哪裡來，又到哪裡去？」

「小僧姓思，名無牙，在青山寺隨師傅修行，因機緣巧合來到京城，算到秦施主家可能身陷麻煩，特來相助。」

「那可真是麻煩高僧了，還望高僧能替我家夫人除了那個禍害，為我家小公子報仇。」

思無牙似笑非笑，「近來家中的事務皆是由秦夫人打理的嗎？」

「不錯，自家中遭遇變故后，秦夫人就日日操勞，事事親為。」

「小僧有一惑不知該問不該問……」

「高僧言重了，您且問。」

「秦家的家產是轉接到秦夫人麾下了嗎？」思無牙問這個問題時沒有絲毫的猶豫同時雙眼直視管家。

「是的，就在老爺逝世后不久。」管家被思無牙這麼一望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如此……」思無牙小聲嘀咕到，看管家一臉虔誠，不像在騙人，也就沒再多問。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思無牙來到客房內，一邊是因為生活滋潤而胖得不像話的秦夫人，另一邊是一扇門后令人心煩意亂的由人發出的鬼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思師傅，關在裡面的禍害就是秦聞」秦夫人指著發出聲音的那扇門厭惡地說到。

思無牙望那扇門望了良久，因為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他早在秦家門外就已感受到這濃到令人心悸的非妖非魔的怪異氣息，不由的好奇門後到底是什麼人。

門被下人打開的瞬間一個衣衫襤褸、頭髮凌亂的少年沖了出來一把抱住思無牙，就痛哭道：「秦家上下都沒有一個好人啊，他們把我關起來，不給我飯吃，還想把我獻給妖怪，我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求上仙救救我，替我殺了他們罷……」

「胡說……」一旁躲的老遠的秦夫人說到。

「還有，上仙是來渡我的嗎？」少年沒理秦夫人。

「我可不好渡，你得想清楚了……」說到這時少年的語氣冷冷的，思無牙往下一望，那少年竟冷冷地盯著他，嘴角還有一絲詭異的微笑。

思無牙不禁奇怪，原先那濃厚的氣息竟在少年出來之後煙消雲散。

思無牙見周圍的人早已退遠，「秦公子，若不試試又怎知渡不了呢？再者好不好渡也應當由小僧來下結論，秦公子所下的結論恐怕難以服眾。」

「那我拭目以待，死了可別怨我……」少年放開緊緊抱著思無牙的雙手，站了起來，冷冷地說到。

思無牙這才看清，眼前的少年依稀十六歲左右，臉上雖常年被灰塵沾染，但也掩飾不了少年臉龐的俊朗、秀氣。

「現在，我需要秦公子跟小僧去辦件事，秦公子可否願意？」

「說好了，去送死的事我可不辦！」

「秦公子，儘管放心，安全的很……」

「有辱斯文的事我也不幹……」

「……」

秦聞隨思無牙來到一片院中的空地上，秦聞見啥也沒有，不禁好奇這和尚想幹嘛，「喂，和尚，你要解手也應找個有遮擋物的地方吧！？」秦聞一臉玩笑到。

思無牙沒回答這個無理的問題，只是笑了笑。

「話說，秦家上下怎麼都那麼怕秦公子？小僧不解。」

「哎呀，忘了跟你說了，跟我有接觸的人不久都會離奇死亡，真是抱歉。」秦聞幸災樂禍到。

秦聞見思無牙坐在地上念起了經，不禁好奇。

「上仙，你這是幹嘛呀？」這聲「上仙」略帶有嘲諷的意味，先前就有說是仙山來的什麼真人、什麼天尊各種各樣的都有，來為秦家除害，被秦聞嚇走不少，餘下有點本事的最後還不是連滾帶爬逃走。

「這院里有股妖氣，秦公子不會聞不到吧？」

「我怎麼聞得到，我，額……」秦聞顯得吞吞吐吐，這和尚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秦聞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在那股濃濃的古怪氣息消失后，思無牙就聞到淡淡的妖的氣息，就帶著秦聞一路追蹤到了這裡。

「現在需要秦公子幫小僧一個忙……小僧想秦公子一定不會拒絕。」坐在地上的思無牙一臉真誠地望著秦聞。

「危險嗎？」秦聞一身的雞皮疙瘩，想是被和尚的真誠感動了。

「秦公子不會有事的，小僧保證……」

保你個頭啊，你丫怎麼不自己一個人去，這本就是你一個人的事，秦聞不禁在心裡暗罵這和尚狡猾、奸詐、不是人。

「那有勞小師父了。」秦聞滿臉的不情願。

就這樣，倆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到各自的位置上。

思無牙念了念咒，突然地面發生異動，開始在地面形成一個漩渦，這場景可驚呆了長廊上圍觀的人，良久，漩渦消失后，地上出現了一個深坑。

思無牙讓秦聞站的地方離深坑很近，而這時秦聞的臉上早已沒了先前的嬉鬧，反而是那不多見的嚴肅和不安，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秦公子，你可要當心了……」

「這和尚說啥呢，要我當心啥……」秦聞一臉懵態。

突然，一隻巨大的蟻妖從深坑中竄出來，直逼向近處的秦聞。

「我丟……這麼大隻妖怪，救命啊！」秦聞一邊大叫一邊狂跑。

長廊的眾人見出現了這麼大隻妖怪，皆被嚇得躲入屋內，門窗緊閉，淋漓盡致地詮釋了什麼叫一心只求保命，兩耳不聞窗外妖的狀態。

而遠處靜坐的思無牙，則跟自己無關似的，平靜地看著人與妖的追逐。

「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思無牙的嘴角微微上揚，透出些許邪魅。

秦聞見思無牙就像看戲般滿臉的享受，氣不打一處來，心底暗罵這和尚不是人，凡是與禿子相關的糗事都拿出來噴了和尚一遍。

思無牙見秦聞一臉的不愉悅，就微笑道：「秦公子，你再不出手，可就真要死人了……」

秦聞看著這素不相識的和尚，不知為何這和尚要設計對付他，心中滿是憋屈。

看著這步步緊逼的蟻妖，秦聞為了避免自己受傷，無奈只好正面應對，蟻妖見秦聞停下來了，就張開巨鄂，企圖吃了秦聞，秦聞念了念咒一拳打過去，那蟻妖的鄂被法術凝聚而成的拳頭擊中，蟻妖不敵趕忙逃竄，秦聞卻沒有追，

思無牙見蟻妖要逃，趕忙上前制止，他輕飛上空僅僅一招那蟻妖便被擊翻，那蟻妖徹底怒了，就從嘴裡吐出具有劇毒和腐蝕性的綠色液體擊向思無牙，思無牙邊躲邊靠近妖怪，待到蟻妖身旁時思無牙蓄力猛的一擊，那蟻妖便被法術炸得粉碎。

平靜之後，思無牙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秦聞，又看了看被消滅妖怪的殘骸，輕聲說到：「你剛剛為什麼要放走蟻妖，你本可以一舉解決他的……」

「我為什麼要殺了他，我又與他無冤無仇……」秦聞說這話時差點吼了出來。

「因為你有那個能力……」

「……」

「秦公子，你是在抱怨小僧多管閑事對吧？！」「那秦公子剛剛為何不趁小僧與蟻妖纏鬥時出手了結小僧？！」

「你那麼強，我怎麼敢與你反向而行……」秦聞冷笑到。

「不，並不是……」「秦公子沒有害小僧是因為小僧與秦公子無冤無仇……」

「隨你怎麼說，我可走了……」秦聞知道思無牙不會攔他，思無牙雖然早就猜到事情的一二，卻也是不同他人，否則早在初次見面時就已將他送入黃泉。

思無牙看著秦聞離開，卻沒有阻攔。他知道秦聞是想借蟻妖之手除掉秦家上下曾對他白眼相向和欺辱他的人，而蟻妖是被秦聞身上的獨特氣息招來的，妖魔在這種氣息的加持下可迅速提高修為，而這些恐怕連秦聞自己都不清楚。

秦家下人無故死亡是因為蟻妖在作祟，而秦老爺的死就有些撲朔迷離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思無牙就找到了秦聞。

思無牙覺得人心本善，「不如小僧幫秦公子報仇如何……」

秦聞覺得這和尚奇怪至極，別的和尚都是為了普渡眾生，而眼前的這個和尚卻想著助紂為虐，奇怪，太奇怪了。

「秦公子是在懷疑秦夫人害死了家父，對嗎？」

「事實本就如此……」秦聞面無表情。

「是因為家產對吧？」

秦聞沒答，而是自顧自地說到：「我娘因生我而死，對她我沒有一絲印象，我從出生起便是一個禍害，可我的父親卻不這麼想……」「我自小天資不錯，在家中所藏的古書中習得幾門本事，那時父親可高興壞了……」說完他的嘴角也有了一絲笑意，彷彿所說之景剛剛才發生一樣。「父親還說我將會是降妖除魔的大英雄……不準用學來的法術欺負其他的小朋友……」

「想來這一遭我與秦公子也算有緣，倘若秦公子不介意的話，不如同小僧離開這是非之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思無牙顯得心平氣和。

「算了，我怕我這個禍害會連累你，不麻煩你了。」

「小僧最喜麻煩，秦公子，小僧答應了要渡你的，出家人不打誑語，這答應了的事自然也要做到。」

二人不辭而別，一同上路，秦家人因秦聞這個禍害走了，自然也是高興的，尤其是秦夫人，整天笑得合不攏嘴，那副醜態可想而知。

倆人離開京城不久，在一家客店休息，卻聽到不得了的消息。

「你聽說沒，京城的秦家被大火燒了。」

「聽說了，那叫一個慘啊！秦家在一個雨夜因為被雷電擊中，燒起了大火，那火整整燒了兩天兩夜，秦家上下無一倖免。」

「哎，可惜了……」

秦聞聽到後面無表情，思無牙偷偷瞥了他一眼，他並沒有多開心，而是在發獃，想想也是，秦家也曾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