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了太子的女人

嶺雲吹凍，寒江瑟瑟。

初冬的風寒浸浸的，顧青青蹲在河邊為太子殿下洗滌戎衣，雙手在冷水裡泡了大半天，凍得又麻又疼，終於將那些厚重的戎衣洗滌乾淨，她起身舒展下酸麻的腰身，抱著木盆朝著營地歸去。

剛回到營帳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熱水，她便被小太監雙喜叫了出去。雙喜是東宮福總管的乾兒子，是太子身邊的人，她不敢得罪，也不敢多問，一路被他帶著到了太子寢帳前。

太子奢華的鑾帳外侍衛林立，一個個手持刀戟，燦若霜雪，青青一時有些膽怯不敢再往前走。

雙喜牽著她的衣袖，將她拉進帳里，嬉笑著對著一頭霧水的她道：「你將這鑾帳仔細打掃一下。」

她是東宮的五等侍女，在浣衣局當差，此次跟著太子鑾駕外出狩獵，不過是負責太子的衣裳浣洗的活計，收拾鑾帳這等細緻活是太子近侍做的，這該死的雙喜是想自己偷懶，將活計推給了她。

「喜公公，我是個粗婢，怎配給太子殿下打掃寢帳呢，若是被福總管知道了是要被責罰的。」鑾帳這麼大，要打掃一番可不輕鬆，青青婉拒。

雙喜見她不情願，央求道：「這些活合該我來做，只是乾爹交代給我一件差事，我要趕著出去，好姐姐，你就幫我一次，好不好？」雙喜瞥著青青，油嘴滑舌道：「姐姐這次出來負責殿下的衣裳浣洗也是辛苦，這樣吧，我在乾爹跟前替姐姐說幾句好話，待回宮后讓他老人家為您換個美差，姐姐能幹又聰慧，就是調到太子身邊服侍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去太子身邊服侍？她可不敢奢望，那是多少婢女削尖了腦袋鑽營的營生。她在宮裡無依無靠無姿色，聽聞太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青青不敢抱這個念頭。但若搭上福總管，將來找機會給她換個類似繡房，花房的輕鬆差事，確實讓人心動。

青青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爽快的答應了雙喜。

雙喜見她應下，高興的交代道：「殿下素愛乾淨，姐姐要仔細些。」

「喜公公放心，奴婢一定辦好就是了。」

二人正在這裡說話，外面內侍入帳，將一壺茶交給雙喜，說道：「這是江采女送來的醒酒茶，殿下正在前面跟臣子宴飲，待殿下歸來，江采女讓公公勸殿下飲了醒酒。」

這江采女是太子剛納不久的妾室，受太子妃之命此番隨太子出行侍奉。雙喜連忙接過來，交給青青：「你去將這茶放在熱水裡溫著。」

青青嘴上爽快的答應著，心裡卻罵道：這該死的小太監顯然是將她做他的使喚丫頭了。

交代完畢，雙喜便一溜煙似的跑出去偷懶了，寢帳里只剩青青一人，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寬大的寢帳，深深嘆了口氣。

「咕嚕嚕」洗了一整日衣裳，她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飯呢，此刻肚子已是唱起了空城計。

看著桌上一碟碟精緻的點心，青青伸出手，悄悄拿了一塊兒，朝著帳門瞄了一眼，偷偷的塞進嘴裡。

嗯！甜而不膩，醇香軟糯。

她從沒嘗過這麼好吃的點心，一塊點心下肚，反倒勾起了青青的饞蟲。反正這麼多呢，偷吃幾塊也不能被發現，一時的口腹之慾讓她又忍不住伸出了小爪。

吃了幾塊，她覺得嘴裡干，拿起江采女剛剛送進來的醒酒茶斟了一盞，倒進嘴裡一吧唧，味道還真是不錯，索性一口氣都幹了。

能在太子身邊當差可真好！這樣好吃的點心茶水，像雙喜那樣的死太監肯定沒少偷偷享用。如果能成為太子的女人，這樣的好吃的恐怕就享之不盡了吧。

嘿嘿，要是能成為太子的女人該多好。

「何人如此大膽！」

青青正在這裡吃著點心異想天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唬了一跳，她抬頭一看，一身著赤朱蟒袍的男子正立在門口冷冷的看著她。

青青嚇得雙膝一軟，趕忙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支吾著道：「奴婢是浣衣婢女，奉命打掃寢帳。」

那人氣度矜貴，周身自帶著一股強大得氣場，他徑直走到椅子前撩起蟒袍坐下，瞥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子，道：「抬起頭來！」

看氣勢，這人就是東宮太子吧！

「孤讓你抬頭，沒聽見嗎？」

她這個五等侍女平日哪裡有幸目睹太子真容，青青慢慢的抬起頭，在目光觸到太子李成域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一亮，太子殿下果真如傳言般龍姿鳳章，俊朗非凡。

李成域見她臉生，冷哼一聲：「奉命？誰讓你進來的？」

青青見太子語氣不善，心裡暗叫不妙，她早聽聞太子殿下是個冷硬的人，最講究規矩體統，不近人情的，她剛才在這裡偷吃，看樣子是觸怒了他了。

「是，是......」她在猶豫要不要供出雙喜，他可是福總管的乾兒子，得罪不起的。

「孤問你話呢？」李成域不耐煩道。

正說著，福總管也好巧不巧的進來了，他沒成想太子提前歸來，見雙喜不在裡面伺候，地上跪個婢女便猜到了八九。見太子面色不善，他嚇得額上頓時起了汗珠子，連忙上前打圓場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是奴才讓她進來打掃的。」說罷，他拎起桌上江采女送來的醒酒茶斟滿茶盞，畢恭畢敬的端給李成域，「這婢女是新調來的，不懂規矩，殿下若不喜，奴才這就將她趕出去。」

李成域接過茶盞，一飲而盡，瞥著福總管淡淡道：「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分明是沒有相信他的詭話。

福總管嚇得「撲通」一聲跪地，連連磕頭道：「是奴才一時糊塗了，請主子責罰。」

李成域不急不緩的又斟了一盞茶，細細的品著，臉上神色莫辨。

「殿下，這寢帳打掃的活計本是雙喜那臭小子的，肯定是這小鬼偷懶才讓這粗婢進來替他干，求殿下念在這小崽子往日的苦勞，饒了他這一次吧。」知道瞞不過去，福來索性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哭喪著一張老臉替乾兒子求情。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重打五十板子，以後不必在孤跟前伺候了。」李成域面無表情道。

主子一向嚴苛，這已是法外開恩，福總管暗暗擦了一把汗：「老奴替雙喜謝主子恩典。」

李成域卻不願再看他，只淡淡的朝他揮了揮手，福總管知趣的退了出去。

片刻，帳外便傳來了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啪啪」聲和雙喜鬼哭狼嚎的哭喊聲。

青青聽得心驚肉跳，這太子連對他身邊的人都這樣不講情面，她這個無依無靠的小侍女今日恐怕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你的膽子也是不小。」李成域品著茶，漫不經心的說道。

跟剛才發落雙喜一樣的語氣。

完了！要輪到她了，她可扛不住那五十板子，青青後悔自己的一時貪念答應了雙喜，更恨自己嘴饞偷吃人家的糕點，如今闖下如此大禍可如何是好？

她驚恐的看著李成域：「奴婢一時莽撞，還請太子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奴婢這一回吧。」

見過不懂規矩的，還沒見過敢如此放肆的，居然敢在他這裡偷吃，李成域慢條斯理道：「好個大人不記小人過，那就責你四十......」

四十板子下去，就她這小身板，不死也得殘疾！見李成域就要喊人，青青嚇得臉色慘白：「奴婢不過一時肚子餓，才吃了您幾塊點心，還請殿下開恩。」

「來人，拉下去責六十！」還沒有人敢在他跟前辯解。

眼看這人是軟硬不吃啊，六十板子這是要她小命的節奏嘛？青青奮力掙脫了侍衛的梽楛，氣急的沖著李成域嚷嚷道：「堂堂未來儲君，竟是這般氣量，連個小小婢女都容不下嗎？」

李成域沒成想這樣一個小婢敢說出這樣的話，怒急反笑：「你果真膽子不小。」

看這太子殿下陰森森的表情，青青為剛才的莽撞後悔不迭，連忙復又跪下，可憐巴巴的說道：「奴婢在冰冷的河邊為太子殿下洗了一整天的衣裳，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雙喜拎到這裡幹活，奴婢只是肚子太餓了，才忍不住吃了太子的點心，嗚嗚......」見李成域根本不為所動，她又顫顫的伸出自己的小手：「不信，您看，我這幾日在河邊給您洗衣服手都凍傷了......」

青青仰頭巴巴的看著李成域，一雙杏眼頃刻間溢滿了盈盈的淚，看上去楚楚可憐。

再怎麼尊貴他也是個男人不是？是男人就該多少有點憐香惜玉的心。

青青在這裡凄凄慘慘的唱著苦肉計，誰料李成域根本不吃這一套，只衝著侍衛不耐煩的一揮手。

眼看就要被侍衛拖出大帳，青青情急下沖著李成域哭喊了一句：「殿下，您饒了青青這次吧。」

沒成想這句話竟真的點燃了李成域惜玉之心，他叫退了侍衛，態度明顯緩和下來，語氣也變得溫柔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見有峰迴路轉之態，青青滿眼期待的看著李成域回道：「奴婢名喚青青。」

一副人畜無害，柔弱溫順的模樣。

許是剛才在前面飲了酒的緣故，李成域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熱得心慌，他定神看著眼前的女子，附下身來捏住青青的小下巴，眼眸微動。

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得太狠了，顧青青也是一直覺得渾身燥熱難受，四肢百骸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現下被他溫熱的大手觸摸到肌膚，身上更加灼熱，他想掙脫開那雙手，卻又沒那個膽量。

「罷了，饒了你吧。」

剛才還喊打喊殺的太子突然就轉了性！難道是被她的色相所動？

青青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自信。

「奴婢多謝殿下，殿下大恩，奴婢沒齒難忘，今後一定做牛做馬好好報答殿下。」如逢大赦，青青驚喜的語無倫次。

見她一出又一出的精湛演技，李成域忽然覺得這小婢有些意趣，一向內斂的他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若成了牛馬，孤得多少糕點才夠你偷吃。」說罷，沖她一揮手：「起來吧。」

見太子心情轉好，青青長長的舒了口氣，起身時一不小心踩到了裙子，一頭撲進了李成域的懷中。

蒼天可鑒，她絕不是故意投懷送抱。

李成域下意識的接住她，肌膚相親的剎那，青青只覺得身上的灼熱感更強了，臉上火燒火燎的難受，她情不自禁的抬臂攬住了李成域的脖子，抬起頭盈盈的看著他，只見李成域的俊面竟也是緋紅一片，看她的眼神也不對勁起來。

一陣天懸地旋，青青竟被他攔腰抱上了榻。

他饒了她小命，但她也沒想這麼報答的。一切來得太突然，但是這麼尊貴又英俊的男人，她又哪裡捨得拒絕呢，那就收著吧。

「卿卿--」他在她耳邊呢喃著，語氣出奇的溫柔。

他是在喊她？

青青如墜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