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談心

「雷諾又欺負你了？」溫齡用手帕細心地擦拭廖嵐衣服上的灰塵，嚴肅的神情和不容置疑的語氣與往日溫柔的她相去甚遠。

「沒有。」廖嵐還在嘴硬。

溫齡愣了一下，隨即用手指了指廖嵐衣服胸前還沒擦乾淨的鞋印。

「總不能是你自己踹的吧？」

廖嵐還是低頭沉默，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溫齡很了解，十幾歲的男孩子正是要強的時候，心裡有什麼事也不會講出來，畢竟她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

為此，溫齡找過跟學校反應過好幾次，但是學校領導認為只是小孩子間的打鬧，沒有必要小題大做。溫齡知道，這群勢利眼們是迫於雷家在上城區的威望以及雷老虎每年的豐厚捐資，當然這筆錢有相當大一部分落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真正花在學校教育建設的部分少得可憐。

「唉~」溫齡嘆了嘆氣，不想再讓場面繼續冷下去。

「關於周六的預選拔，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這機會對於別人來說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自己還能有什麼想法？總不能不去吧。況且這是自己能變強的唯一機會，不必再受雷諾欺負。無論如何自己都是必須要去的。

「我是說你一定要去嗎？」

「當然，我必須去。」廖嵐連說話聲音有些著急了。

「你可能不清楚，這次預選拔的嚴格程度將會參照貪狼學院的入學考試的標準。」

「貪狼每年的入學考試的傷亡學生數量驚人的高。有些學生即使順利入學了，身體也還是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你真以為修士這麼好當么？」

溫齡告訴他這些，不光是站在老師的角度，她真的把眼前這個倔強的小男孩當做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待，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老師，你知道嗎？我在進福利院之前一直在四處流浪，渾渾噩噩像狗一樣活著。每天吃不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身材瘦小，去做苦力人家也會嫌我是個童工，沒什麼力氣。」

溫齡聽著廖嵐說這些與剛才話題不想乾的事，心裡卻很難受。

「有時候運氣好遇見上城區的有錢人家放糧，能吃上熱乎的飯，運氣再差點就會去跟狗搶飯吃，最慘的時候什麼吃的都找不到，可能喝點水撐撐肚子，找個地方一躺一天就過去了。」

「後來，福利院的人找到了我。我過上了一段安穩的生活。那裡每個人都對我很好，尤其是護工阿姨特別喜歡偷藏午餐剩下的水果和零食拿給我。」

「再後來，福利院安排孩子們上學，我有機會來到上城區念書。雖然老師您總說即使出身不好，只要努力一樣會有好出路。但是還是明顯能感覺到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剛來的時候吃穿用的不如班裡大多數人，連成績也很差。我能感受到他們對我的嫌棄。」

「是您幫我輔導功課，我才慢慢進步到現在。但他們還是排擠我，這種感覺就像是沒進福利院之前那種四處漂泊的孤獨。我好像怎麼做都不會得到大家的認可。」

「我終於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不是靠成績或者別的什麼就可以彌補的。因為我不夠強大，所以別人可以輕視我，欺負我。而現在我終於有了一個能夠向上爬的機會，只有抓住這一點點的希望，我才不會一直活在別人的目光和想法之下。」

廖嵐十分平靜，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這讓溫齡覺得他好像只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冷靜的可怕。同時也很心疼，真的很難想象他是如何以這種近乎麻木的狀態說出自己這麼多的想法。

溫齡也不再勸阻他，「既然這樣，我有些事要和你交待一下。對了，你的能力是皮膚硬質化對吧？」

「不全是，第一次被雷諾揍的時候身體會硬質化」廖嵐無奈地苦笑，「但是之後又出現別的變化。」

「別的變化？」

廖嵐沒有直接回答，從溫齡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筆，在溫齡注視下，向自己的眼睛戳去。

溫齡沒來得及反應，伸手制止時已經晚了。但是並沒出現如她所想的血腥場面。

正常人的眼睛在受到傷害時，會本能的閉眼，這是大腦為了保護眼睛所作出的條件反射。但是溫齡發現廖嵐並沒有閉眼，而且硬生生地用眼球抗住了筆尖的衝擊。

「老師您看」廖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近距離細看之下，溫齡發現他的眼睛表面似乎有一層透明薄膜，而且由此看來硬度極高。

「竟然還能有這種變化，難不成你的身體可以在受到傷害時自動做出相應的變化來？」

「好像是這樣的，不過我也不太確定，畢竟到目前為止也就產生過兩種變化。要不老師您再幫我多試試？」廖嵐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把小刀，說著就要遞給溫齡。

「別別別，我可不敢幫你試。你呀，還是多留點心思在預選拔上吧。」溫齡擺擺手，不過她知道廖嵐說的都是玩笑話。

事實上，廖嵐真沒開玩笑。他是真狠不下心來弄傷自己，戳眼睛這事也是某次無意之中眼睛差點弄傷才發現的變化。

廖嵐收起小刀，只得悻悻作罷。

「對了，預選拔的名單在公告榜上貼出來了，你去看了嗎？」

廖嵐點點頭，「名字記得差不多，不過每個班都是獨立教學，我也不經常在年級走動，所以和人臉對不大上。」

「你那是對不上啊，你是壓根就一個都不認識吧。」

被溫齡老師無情揭穿，廖嵐尷尬的撓了撓頭。

「據我所知，這次預選拔的十個人里，大多數實力強勁，光是比雷諾強的至少有3個。」

「至少3個？」廖嵐頗有些驚訝。

他本來以為以雷諾的實力至少能排進前二呢，這傢伙雖然平時拽的跟個二百五一樣，但是論打架，哪怕自己開了皮膚硬質化的能力也只是從沙包變成一個很硬的沙包。沒辦法，光是體術自己就比不上他，雷諾本就比自己身材高大，力量也不在一個層面上，更何況他控火的能力已經爐火純青。

溫齡繼續說道：「這其中，你特別要注意一個叫宋戀的，她是這兩個名額的最有力的爭奪者。千萬不要在她面前受傷。」

「她的能力是什麼？」廖嵐有些好奇。

「具體不清楚，只知道和她交過手的人受傷的很嚴重，僅僅是她的體術水平就不在雷諾之下，甚至可以說真動起手來，她的果決狠辣更勝雷諾。」

說罷，溫齡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廖嵐，「我的級別不是很高，每個班都是獨立教學，我也只能幫你打聽到一部分人的具體資料。或許對你會有幫助。」

廖嵐寥寥掃了幾眼，大部分人的能力都記錄的很詳細。

翻到宋戀這一頁，僅僅有一張照片，能力不詳。

沒想到是個女孩子，長相意外的可愛呢。看了半天，廖嵐實在是很難將她和溫齡老師口中描述的那個強的可怕的狠人聯繫在一起。

算了，有這感嘆到時間不如回去好好準備。

「這個你拿回去看吧，距離預選拔到現在還有幾天時間，說不定結合著你的能力還真能找出針對每個人的方法。」溫齡鼓勵他道。

「嗯，謝謝老師了。」

「你會贏下來的，對嗎？」

廖嵐直視溫齡的雙眼，發自內心的笑著。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有人能這麼關心他，第一次是護工阿姨給他送吃的時候。

「當然，我向您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