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招式
但是,林克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消耗掉這麼多能量的能力,所以……這只是在虛張聲勢。
藉助大量的能量、來表現自己強大的空殼而已。
所以……如果想要殺掉他的話,沒有比現在更加合適的時候了。
斯帕後退幾步,拔出身上的另一把刀,改為雙持的架勢。
他能看出來眼前的這個孩子正在將覺悟山的力量化為己用,更知道現在應該做些什麼……而且、依蓋隊在這裡這麼長時間所做的努力,不能因此而功虧一簣!
哪怕付出再怎麼多的代價,他也要把這個怪物給摁死在這山上!
這傢伙太危險了!
非人的思維,陰險的頭腦,怪物般的身體……再加上蓬勃的力量和不弱的武力與戰鬥經驗。
如今尚且只是小孩,可如果放到以後呢?他們還有多少能力來劫殺這怪物?
所以哪怕有一絲可能,也要將這怪物扼殺在萌芽之中!
試問,如果單次的攻擊無法湊效該怎麼辦?
答案很簡單。
只需要增加攻擊次數就好。
試問,遇到傷口高速癒合而導致殺不死的怪物該怎麼辦?
答案依然很簡單。
只需要讓你造成的傷害高於對方身體的回復速度便可。
他雖然不是正面戰鬥的強者,但是經過一些技巧來達到相同的效果……也是能夠做到的。
而根據斯帕的判斷,林克現在對山神能量的運用尚且不暢,在這種狀態下,每次要接下他的攻擊、都絕不會輕鬆。
手指微動、刀刃翻轉。
斯帕一手正握一手反握長刀,全身瞬間鼓起前踏一步……兀的,他的身體宛如要摔倒一般錯身晃動,雙足於此刻達成某種平衡……
僅僅片刻,便如同陀螺一樣向林克這邊旋轉了過來。
林克看著化為絞肉機的大叔,絲毫未動。
這是動不了了。
他的身體早就到達極限,現在能起來純粹只是有一點點的求生欲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倘若被眼前那種攻擊所波及的話,只怕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絞成肉末了吧……在沒有完全拿回力量之前,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收到那種傷勢都能復活……
那麼,現在要做些什麼呢?能做些什麼呢?
在連基礎的奔跑都做不到的現在,他所能做的事情……其實也十分簡單。
——在敵人殺死他之前,殺死敵人。
林克將手臂垂下,全身放鬆,以最大的努力去感受周身活躍的「生命力」……不、已經不能將它們轉化為生命力了,那就換個說法吧。
或許……稱之為「可視的元素」會更加貼切吧。
現在沒有一個一個去認識、去了解的時間,比起那個、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成一個通道,將這些元素們灌輸進去、再以林克理解的最具殺傷力的形式釋放出來。
看起來很簡單,對嗎?
但……誰能保證自己第一次去做某事就能夠成功?
更何況在這中途,你的全身就要進入絞肉機里……在承受如此劇烈的疼痛,又有誰能保證最基本的理智?
林克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覺得,這種在生死間反覆橫跳的感覺很讓人舒服,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的悅動著,全身沒有一處不是在歡欣雀躍,換某位熟人的話來講就是……
燃起來了。
不知何時,林克原本因黑氣的消失而重新變為「紅寶石」的赤瞳,已經完全被清冽的藍色所覆蓋,就連那把如血般紅色的刀鞘,也都被渲染上了天藍色。
凜舞的刀刃終於碰撞上浩瀚的能量流。
令人驚異的是,那刃舞並沒有出現任何不穩的狀況,藍色洪流漸漸的、不,是肉眼可見的被強行撕開,露出了裡面的景色。
那是一個仰頭看天的孩子,他的胸口上有著數個猙獰的透明斬痕,那是斯帕不久前在他身上戳出來的洞,現在已經癒合的差不多。
似乎是意識到刀刃的進度,孩子將腦袋低下看向了將要襲來的攻擊。
——就像是龍捲那般狂暴的刃卷。
心中有著評價,但想說卻已經說不出口。
因為刀刃已經來到他的身上。
血液帶著肉片頃刻間被卷著飛了出去,治療傷勢……已經變成了最為扯淡的行動。
皮膚、肌肉、內臟、骨髓……
哪怕再怎麼用能量去加固,但在面前的攻擊之下,也終究無法支撐太久。不過數秒,林克的上半身便徹底失去了控制。
而揮刀、需要力量;而揮刀、無需動手。
林克只保持著左手握刀的力度,控制澎湃的能量當做自己的手臂,用這條義肢支撐著他的左臂、帶著那把入鞘的長刀……
從下而上,向著前方揮動。
——龍閃。
這是某位熟人通過龍的動作自己摸索出來的招式,招式偏向釋放劍氣與遠程攻擊,無法防禦且穿透力極強……只不過傷害要比普通平砍要弱上許多。
但……卻是最適合此時的招式了。
一刀、無聲。
然而,這一刀卻讓整個海拉魯大陸所有人都為之驚嘆。
它宛如另一個藍色的太陽,從地面初升,明明是與天空那麼相似的天藍色,卻宛如黑夜中的燈塔那般矚目。
——最強的勇者誕生了。
見到這片景色的人都會如此思考吧……然後,魔王即將蘇醒這條預言,也將會被所有人真正放在心上。
覺悟山山下,在通天般藍色光芒的照耀下,已經變成怪物的混混此時正站在屍山上,他渾身散發著極其不詳的、漆黑無比的黑氣,嘴裡正咀嚼著隨處可見的屍骨。
對那片神聖的光芒相比,它顯得格外的違和。
是的,混混根本無法控制住沖入體內的力量,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但按道理說他應該會在林克的力量進入體內之後便完全失去意識……然而,由於經常被林克當成工具人使用,哪怕遭到黑氣能量的侵蝕,也能保證基本意識存在……
這也是現在他痛苦的來源。
渾身上下都清晰無比的感受著血液的流動,渾身上下無一不傳來殺人的觸感,渾身上下無一不……極為噁心。
他想死、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但混混並非只是一人,諾拉此時正軟到在馬廄的廢墟中,麻木的看著周邊的一切,小臉上沾滿了淚水,此時……馬廄周邊已經只剩下她一個活人。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克身上那溫馴無比的黑氣竟是如此狂暴的東西;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能親眼見到人間煉獄。
那是血與肉一筆一筆勾勒出的狂宴,那……絕非是常人的精神能夠承受的重壓。
怪物撕扯下一塊腿骨,放入嘴中一口咬下,嘎吱嘎吱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成為了馬廄周邊唯一的聲音,就連風兒都為之舞動、為之震顫。
傳入腦內宛如魔音貫耳。
就在諾拉抱著腦袋蹲在牆角,瑟瑟發抖根本無法動彈之際,刀劍的轟鳴聲再次響起。
她強忍內心的恐懼與噁心,再次悄悄探出腦袋向外看去,試圖期盼著怪物找回理智,映入眼帘的卻是怪物被長劍穿心而過的情景……那是騎士長梅爾蘭所為。
普拉到王城門口正巧碰到他,再加上薩托利山的情況本就異常,所以他聽了幾句話,便沒有任何猶豫的向這邊衝過來……
其速度之快,甚至於騎著哈雷斯的小蘿莉,恐怕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到這裡。
但……剛剛還在縱橫戰場的黑氣怪物頃刻間便被消滅了?
自然不可能,比起林克會主動示弱,它倒是更傾向於相互廝殺,所以這一劍……它根本就沒打算躲。
諾拉聽到的刀劍交錯產生的打鐵聲,便是由此而生……在騎士長這一劍命中的同時,怪物也偏轉其刀刃,在梅爾蘭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疤痕。
這招傷敵一千,而自損……卻近乎沒有。
從梅爾蘭體內流出的血液,被黑刀所吸收,隨後轉化成生命力,回到了怪物體內……
這深至骨髓的傷勢讓梅爾蘭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他看著怪物的樣子歪了一下腦袋,突然笑了起來。
事情、變得有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