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誠惶誠恐

「不要……媽媽……別閉上眼睛……求求你……」

林黎樂心裡一驚，他媽媽？

「求求你……求求你……」一聲聲無助的囈語讓林黎樂從心間升起一陣窒息的感覺，無比的心疼。

「沒事，乖，我不走，不走啊。」林黎樂輕聲安慰他，男人好像聽進去了，慢慢平靜下來，眉頭也舒展開來。

林黎樂靜靜地看著他，他慢慢睡得安穩多了，她放心了許多，看著看著，直到天初亮，她才有睡意，依偎在他懷裡，睡著了。

——

次日，倆人像往常一樣一起去上班，但周遭的氛圍又與往日大有不同。

江庭涵臉上掛著淡淡的愉悅的笑容，與平時溫和笑顏不同。林黎樂看著都被感染到了，倆人相視時，總是互相看著對方傻笑。

林黎樂有點不好意思，就咬著嘴唇，撇過頭，看向窗外，男人措不及防地把手指輕按在她的嘴唇上，「黎兒，天冷了，嘴唇容易乾裂，不要咬它。」

林黎樂聽話的鬆開了，男人也就收回了手。

車開到半路，江庭涵便讓人停車，林黎樂疑惑的看著他，男人摸摸她的頭，「黎兒，稍等我一下。」

江庭涵下車后在一家店門前，跟一個人碰面，接過了一個袋子，又說了幾句便折返回來了。

「開車。」

「去拿什麼了呀？」林黎樂搭著話。

江庭涵將那個袋子遞給她，「送你的禮物，作為我們在一起第一天的紀念。」

「啊，是給我的嗎，謝謝。」是林黎樂完全沒意料到的驚喜。

這男人，不是榆木腦袋吶。

「不客氣。看看喜不喜歡。我記得你挺喜歡小鯨魚的，昨晚楊明給我發的禮物剛好有，我覺得挺好看的。你看看，如果不喜歡的話再換。」

「你又怎麼知道的？」

江庭涵故作神秘，「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

林黎樂滿懷期待地打開禮物，是一條掛著小鯨魚的手鏈，鯨魚上還鑲著成色極好的藍鑽，「好可愛啊！我很喜歡，謝謝！」

「喜歡就好。」江庭涵暗暗鬆了口氣，他挑了好久才挑到的，生怕她不喜歡，「那我給你戴上吧。」

「好啊。」

「要帶到最小的一扣上嗎？」江庭涵接過手鏈，戴了起來，不過手法有些笨拙和慌亂。

「是的。」

「好了。」

「謝謝。」林黎樂高興地舉起手在看，「很好看，你眼光真好。」

「被你襯得愈發好看了。」江庭涵小嘴齁甜了。

——

晚上吃完飯，因為一個項目加急，他們加了三小時班，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收拾完已經十一點多。

江庭涵給她送來了一杯熱牛奶，順便問問她今晚需不需要他陪。

男人不明說的小心思，林黎樂看得透透的，當然，她也沒戳穿。

「當然要一起睡覺，自從昨天做噩夢，我就害怕一個人。」

林黎樂的話，半真半假。她倒不至於害怕，只是對於這突然的一切她仍然感到惶恐不安，她擔心自己一覺醒來，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彷彿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沒事的，夢都是假的。不用怕它。」江庭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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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像那天她醒來后一樣安慰她。

「那你呢？」林黎樂想到了那個夢，那個讓他痛苦難過的夢。

男人茫然若失的看著她，「我怎麼了？」

「你的夢，也是假的嗎？」

江庭涵暗暗鬆了口氣，他以為他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呢，原來不是，真是把他嚇一大跳。

「噢，我的夢，有些是假的，有些是真的。」

「怎麼了嘛？」江庭涵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林黎樂笑著搖了搖頭，猶豫了一小會，輕聲問道，「就是昨晚聽到你夢裡喊你媽媽，你會夢到她嗎？」

「是，很經常。那是我現在唯一能見到她的地方。」

「那你媽媽肯定很溫柔吧，才會生出你這麼溫柔的人。」她今天去了解了一下，她發現，她母親是他的一個很大心結。

男人淺淺一笑，似乎繾綣著淡淡的懷念，「是呢，她是個很溫柔的人。我記憶里，她會打理好家裡的一切，她特別喜歡花，她在院子里種下了四季，連屋裡也瀰漫著沁人的花香，插花也很厲害，我印象中，那個家美好得讓人想一直呆著。」

那雙墨黑的瞳眸眼裡流露出來的深深眷戀讓人為之動容。

「而且，她廚藝也很好，她會變著法的做做好吃的給我，要吃飯，洗澡，玩耍，她都會溫柔有愛的叫我「涵寶」。那種生活只有五年，但卻溫暖了我很多漫長的時光。」那5年光陰，是江庭涵人生里最美好的時光。

只有五年嗎？那他……五歲的他就失去深愛自己自己也深愛的母親了嗎？

「涵寶。」林黎樂輕聲叫了一聲，江庭涵霎時愣住，有一瞬間，真的讓他覺得……

男人愣了好一會，眼裡滾動著洶湧的情緒，他用著變調的聲音顫抖的問她，「你……也想跟她一樣這樣叫我嗎？」

「已經，許久沒有聽見有人這麼叫我了…」久到，他都要忘記了……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他身上悄然蔓延的東西，無比的脆弱，無盡的沉痛，徹骨的思念，讓她無法淡然，「嗯嗯，我想阿姨一定很愛你，她去了另一個不會有難過的世界，只能默默守護你，卻不能真切的陪伴你。那就讓我接替她吧，往後餘生，我陪你，」

林黎樂抱住他，她想給這個男人一點依靠。

「漫漫人生路，我們一起慢慢書寫。」

「好不好？涵寶？」懷抱著心中摯愛，聽著她清脆悅耳的聲音，男人徹底沉溺於她的溫柔鄉中。

「好，好！」江庭涵還是有些許茫然無措，但他很堅定地回答她了。

「那我以後都這麼叫你好不好？」

「好，黎兒喜歡叫什麼便叫什麼。」

這幾天，他都好開心，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被幸福填滿的感覺了，那顆死寂荒蕪的心上終於有人踏足，撒上了種子，並以野草之勢迅速生長起來。

快樂，幸福，終於慢慢駕臨到這個悲慘的男人身上。

——

這當上了女朋友待遇就是不一樣，他在公司比以往更縱容了，關心得更體貼細緻了。

林黎樂有點傻了，直呼，抵擋不住啊！

小日子就這麼愉快的過了三天，江庭涵對她百依百順，不過，她也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高興。

似乎，談個戀愛，也把他的自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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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帶走了？！

這天晚上，秦洲下起了大雨，江庭涵也難得沒有去應酬，跟林黎樂呆在家裡。

洗完澡后，江庭涵來她房間找她，敲了門，她沒應，他也沒進去，就這樣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直到林黎樂開門打算去找他，她驚訝地看著這個無措的男人。

她本來以為談戀愛會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可是這兩三天的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

他整個人都不正常，都變得不像她之前認識的那個男人。

一點風吹草動就慌了，她一句無意的抱怨他就連忙道歉，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

這不是她認識的江庭涵，她也不要這樣的他。

「站多久了？怎麼不敲門呢？」

「沒多久。我敲了，想你應該在洗澡。所以……」江庭涵捏了捏手心，儼然像個小朋友做錯事害怕被批評一樣。「那個，我們一起看看電影嗎？我聽說男女朋友都愛一起做這件事。」

江庭涵沒談過戀愛，他不懂談戀愛時要做些什麼，所以他特意去做了攻略，還請教了一下熟識的人。

「好啊，走吧。」

江庭涵似乎沒預料到她會答應的這麼快，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嗯嗯。」

來到客廳，她發現他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什麼爆米花啊，炸薯條各種小吃，還有兩杯熱騰騰的奶茶。

「哇，準備得這麼齊啊！」

「嗯嗯，這樣就不會太單一了。」

千萬別給我出到餿主意，江庭涵在心裡暗暗捏著口氣。

「你喜歡看什麼類型的電影？」江庭涵翻著那些五花八門的電影，沒有頭緒。

林黎樂稍微想了一下，「科幻片吧。」

「好。」江庭涵很快找了個新上映的科幻電影。

江庭涵坐好，把奶茶開封後放在她面前，「買了個招牌，試試看你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再讓人送來。」

「涵寶，別這樣。」林黎樂真是看不下去了，「別這樣謹小慎微的，你就像之前那樣對我就好了，不用總是擔心我不滿意的，我又不是挑三揀四的人。怎麼談起戀愛來你反倒丟了從容。」

「抱歉，我只是怕你受委屈。」

「不會的啦。」林黎樂把另一杯奶茶弄好吸管，遞給他，「不用想太多，你對我已經很好了。好了，我們開始看電影吧。」

「好。」

電影比較長，看完已經很晚了。外面的雨也是越下越猛。

這幾天他們都在一起睡覺。當然了，是一人一邊，規規矩矩的。今天也不例外。

躺在一起時，男人仍舊拘謹，話也變少，只是會給她講小故事，像哄小朋友一樣，哄她睡覺。

今天林黎樂來了興緻，想換換，給他講故事，男人自是欣然接受。

女孩溫柔細膩的話語，一聲聲，聲聲入耳，悄無聲息地在男人心上劃過，流淌著，夾雜著房間隔音后的下雨聲和打雷聲，在男人心裡掀起不為人知的浪濤。

男人很快睡著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林黎樂感覺很不安，看著他的睡容，她感覺她好像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睡不著了，零零散散的記憶趟過，她開始試圖去理清頭緒，找尋那重要節點。

她想了好久，仍舊一無所獲，但她清晰地覺得那無比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