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讓他更痛苦
第4章讓他更痛苦
「那是因為烏木林中有天然溫泉,可緩解殿下病痛。」福伯說話不緊不慢卻也搶先一步「若不是因為某個人,殿下也不會犯病。」
「好了,福伯。」梅濯雪緩緩打斷「都是因為孤的身子骨弱才會犯病,這豈能怪罪成雲公子。」
「若是成雲公子不想與孤作伴,那便罷了,反正孤的身上滿是病氣,離遠些也好。」
她怎麼聽出了某種罪惡感?花醉漓看著梅濯雪低頭垂眸,餘輝拉長他的影子,顯得異常落寞蕭索。
她嘴角抽搐,若不是知道這廝的真實品行,還真的要被這脆弱模樣騙了。
「殿下說的哪裡話,能與殿下同行,微臣榮幸之至。」花醉漓微微頷首,遮住眼底幽光。
烏木林,也算是荒郊野嶺,如此絕佳的埋骨之地,哪有拒絕的道理,對吧?
「那好。」梅濯雪聽見花醉漓的話,眸光瞬間亮了,眼神也越發柔和「成雲公子準備一下,我在府外等你。」
遺香小院屬於皇家別苑,卻遠沒有京城中那些官宅的諸多架子,不清街,不掃道。那些南來的北往的商販乞兒均可在門前自由行走,或是謀生。
花醉漓走出府邸大門,正是街上的吆喝聲最為響亮的時候,胭脂,首飾,冰糖葫蘆,熱鬧的煙火氣一下子沖淡了紅塵中的薄涼。
「成雲公子。」福伯走過來,打斷了花醉漓欣賞人間百態的興緻「殿下在馬車內等你。」
花醉漓看著停靠在漢白玉石獅旁的古樸馬車,頓了頓道:「我與殿下同乘一輛馬車,這好像不合規矩。」
福伯咳嗽一聲:「確實不合規矩,可……殿下喚你過去。」
花醉漓看著福伯想要制止卻無可奈何的糾結樣子,挑了挑眉:「那便多謝殿下,多謝福伯。」
纖瘦背影慢悠悠上了馬車,福伯想了想,對旁邊一清秀小廝道:「讓北司做好準備,還有,叫北星過來。」
「是。」那清秀小廝應了一聲,瞬間消失在原處。
花醉漓挑起馬車簾,剛巧看見梅濯雪倚靠軟塌上閉目養息。聽見動靜,他抬頭向她微微一笑:「來了。」
「殿下。」花醉漓行禮,問道「微臣看您臉色蒼白,可有什麼不適?」
「有些暈。」梅濯雪高高蹙起眉頭,似在強忍某種痛苦「每次坐馬車,都會如此,咳咳,成雲公子,可否幫忙倒杯茶?」
花醉漓應了一聲,拿起圓木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遞過去:「殿下,您的茶。」
「咳咳咳……我動不了,你能不能扶我起來。」梅濯雪氣息虛弱,緩緩伸出手。
花醉漓面無表情,放下茶杯,她拽住梅濯雪的兩條胳膊直直將他抻起來,也沒講究什麼舒服不舒服,直接換個姿勢扔到一邊。
她又把茶杯遞過去:「殿下,您的茶。」
梅濯雪臉色更白了,他喘著粗氣看著花醉漓好半晌,才緩緩接過杯子:「多謝。」
他一口一口喝下去,微微揚起腦袋露出一點細長的脖頸。
花醉漓直直盯著那上下滾動的喉結,眸光逐漸深沉下去,她忽然道:「殿下,您若是不嫌棄,微臣可以幫您按摩一下緩解疼痛。」
「你要為我按摩?」梅濯雪握住茶杯的手緊了緊,清雅的眸子中有些不可置信。
花醉漓頷首:「微臣曾學過一些按摩手法,若是殿下不嫌棄,微臣或許能幫您緩解一二。」
「怎會嫌棄。」梅濯雪放下茶杯,緩緩轉動身形背朝著她「那辛苦你了。」
辛苦……多麼生僻的詞。
花醉漓自嘲般勾勾嘴角,坐到軟塌邊,伸手緩緩揉動他的肩膀。
前世也是這樣,為了討好他,她經常在身後為他揉肩,因此還特意去學了按摩,那時候,穴位書幾本幾本地看,手法幾夜幾夜地研究。
百般刻苦,就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自己好有機會逃出去。
重生一世,這些東西其實已經用不上了。
不過,梅濯雪現在這般羸弱,若手法使用得當,雖不能要他的命,卻能讓他更痛苦。
手指向下輕滑,位於蝴蝶骨中間偏下凹陷的地方,花醉漓用力往裡一擰,果不其然,她聽見一道隱忍的抽氣聲。
「殿下,您怎麼了?」她問道。
「無事。」梅濯雪不斷喘著粗氣,手指捏住軟塌上鋪墊的狐絨軟毯「可能有些不適應,並不礙事。」
「若是疼了,您可要告訴微臣,微臣輕些。」
「嗯……」
淡淡的呢喃中透露出某種痛苦,花醉漓心裡閃過一絲快意,她的視線落到梅濯雪那纖細的脖子上。
後頸頭骨下,有一處風池穴,是緩解中風、傷寒的絕佳之處,可若是力道掌握不好,反會引起頭疼暈眩。
她的手緩緩上移,呈現出鎖喉的姿勢搭上他的肩膀,大拇指在後頸肌膚上輕柔徘徊,靠近風池穴剛想用力擠壓。
『哐當』——馬車緊接著一個搖晃。
花醉漓為了用力方便,和梅濯雪的距離相差並非太遠,這一個重心不穩,她直接砸到梅濯雪的後背上,而眼前人,竟然順著她的力道直直倒下去了。
卧槽,什麼情況?!
「殿下,山路崎嶇剛剛壓到一塊石子,您沒……」福伯在木板上和車夫同坐,剛剛那一踉蹌實屬突然,他擔心顛簸到殿下,急忙詢問。
可沒想到……一掀簾,他竟然看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正緊緊壓著殿下,而且壓得還很瓷實。
「你!你你你幹什麼!起來!」
「誤會,這都是誤會。」
花醉漓早在福伯衝進來的時候已然起身,她輕咳兩聲拽拽長袍,有些尷尬道:「福伯,別誤會,我是在為殿下按摩肩膀緩解舟車勞頓,沒其他心思,你……不用這般看著我。」
「殿下。」福伯攙扶起脆弱無助的梅濯雪,看著他臉上被冷汗打濕的斜劉海,擔憂道「您沒事吧,可是有人膽大包天,以下犯上?」
「沒有,成雲公子在為我揉肩。」梅濯雪重新靠回軟塌,他的薄唇異常慘白,毫無半絲血色,可臉上卻多了一層不知名的淡淡紅暈。
他微微垂頭:「很舒服。」
嗓音輕輕柔柔,像極了被調/戲后不敢大聲張揚的小姑娘,福伯見此,眼神更詭異了。
在滿含質疑的注視中,花醉漓異常淡定地撩開車簾看向林間,她還能怎麼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