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力的世界

第一章 靈力的世界

相傳在遙遠的時代,世界一片混沌,茫然與無知為芸芸眾生的常態。在不斷的摸索與創造中,一種特殊的物質——「靈」,開始被世人所發現。

而「靈」究竟為何?對此卻是眾說紛紜。其中有三種觀點逐漸受到認可與推崇,一種觀念認為:「靈」乃生命的氣息,為其所孕養;另一種說法為:「靈」是一種客觀存在但特殊的物質,如風一般,無形但能為人所感知到;還有一種說法叫做「靈能同源」,即「靈」被看做力量一般的物質,或者也可看為能量的一種。

後人將這三種觀點綜合起來,將「靈」定義為:一種廣泛存在於自然界內,形態特殊,並且具有巨大能量的物質。

千百年來,人們在「靈」的身上進行了不斷的探究,逐漸掌握了如何化用「靈」的力量來改造這個世界。而研靈之術的修習,也成為這片充滿著靈力的大陸上的唯一主流,「靈力」一詞也開始廣為世人知曉。

「靈」的出現,成為世人撬動腳下這片大陸上的神秘支點。更多的勃勃生機與繁盛的人類文明也逐漸在靈力的土壤上孕育而出,造就了如今的大千世界。

「呼——最後一道通史題搞定,寫得手都酸了,這些長篇大論可真是要了命了。」少年長舒了一口氣,那張清秀卻不失稜角的臉蛋也舒展開來,像嫩竹上新發出的枝葉,它們雖然會慢慢成長、老化、長出邊緣尖利而粗糙的鋸齒,成為某些俠客高手中的利器,但此刻青春的氣息將待放的鋒芒柔和地包裹起來,這是半熟男兒身上普遍的特徵。

少年終於停下了奮筆疾書的手,把自己埋在試卷中的半個身子拔了出來。

「啊——」他抻了抻身子,又蹬了蹬腿,舒展著筋骨。窗外的日光被茂密的樹冠裁碎,細碎的光影投在他的身上,好像溫度也被拆解了一樣,雖然日頭已經快升到最高,但卻十分宜人。

少年一手托著腮,閉目養神,像一隻角落裡蜷成一團酣睡的貓咪,沉浸在這秋光中,慵懶地搖著尾巴,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不過這隻貓咪只歡快地搖了幾下尾巴,就夾了下去。

「這門考完,就還只剩最後一門要考,下午的是……實戰對決。」想到此處,少年睜開眼睛,喉結微微地滑動。嘴角像吊著什麼東西一樣,慢慢垮塌下來。他獃獃地凝視著窗外的秋日晴空,百無聊賴地用指節叩擊著桌案發出「噠噠」的聲音,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塗澤別敲啦!魔音貫耳,我字都寫錯了。」一個怨嗔且明顯稚嫩的女聲從他的左耳側幽幽地飄了進來。

少年聞聲側頭瞧去。只見對方一頭厚實且富滿光澤的秀髮被幹練地紮起,兩側的碎發被細汗濡濕此刻輕輕貼附在她飽滿的額頭上,緊繃著的嘴唇與充實的臉頰也和她那隻正在案桌上揮灑筆墨的手一樣,一起賣力地微微抖動著,像晨霧中剛抽出的嫩枝還掛著露,欲墜未墜,一片新色中透著無限的生機與朝氣。

面前的女子名為鐵亦柔,是同屆最年輕的學生,也是這座典露城裡赫赫有名的兵器大商之女。可不要被她的名字欺騙了,誤以為這是一個多麼嬌柔難勝的女子。鐵亦柔不僅不襯其名,反而性子活潑強勢,但心性不壞,平日里最大的愛好就是帶著幾個家丁四處吃喝遊逛,若遇見什麼不平之處便要上前與人理論一番。

唯一與她名字相配的,恐怕只有那一張肉肉的娃娃臉,這讓她每次氣鼓鼓地嘟起嘴巴時,都看起來像一隻口中塞滿堅果的松鼠,可愛中自帶著一絲喜感。當然了,在這雙巧嘴口吐怒火,自稱老娘的時候除外。

鐵亦柔的老爹鐵毅對這個小女兒可謂十分遷就。有時女兒在外又惹了禍端,磕磕碰碰傷了人又或是殃及了什麼傢具擺件之類,事後人家登門索賠,他也少有怨言,只吩咐下人驗過賬單後去賬上支出,清算乾淨了便早早打發出門去。

鐵老頭為了讓這塊心頭肉能早日磨礪心性也是煞費苦心,多番嘗試未果后,親自登門面見找到院長,用了一番操作后,把當年還沒到入學年齡的鐵亦柔硬是塞進了這座集賢書院。

只不過事與願違的是,由於鐵亦柔的性格仗義又開朗歡潑,再加上皆知她背後有個財大氣粗的老爹,所以之前書院內很多愛鬧事的小團體也都不敢太過造次。她在書院也慢慢收穫了極好的人緣,得了個「化骨柔」的外號,更有一批追隨者成天跟在屁股後頭,成天喊著「鐵老大」。鐵老頭知曉后也只能垮起老臉搖頭作罷。

「嗯?老大怎麼才做到畫符啊?」塗澤望著對方那張字跡歪歪扭扭的紙,輕聲問道。

「啊?」

這副中氣十足的高亢嗓門引得四周投射來一片目光。

「啊哈——」佯裝出一個哈欠掩飾尷尬,抻了抻疲累的筋骨,迅速凝出一個複雜的眼神投遞到右方,少女的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存心罵我的字丑?你的拿來看看。」

「拿去。」

「哦?不像你的作風啊。」鐵亦柔斜眼打量著眼前對方,不知道對方在耍什麼陰謀詭計。「莫非你……也有求於我?」

塗澤連連點頭,一副面露無奈又可憐的樣子,好像此刻他才稱得上「亦柔」這個名字。

塗澤在桌面比劃折騰了一番后,偷偷遞出手去。

鐵老大悄悄環顧四周,像是一隻地鼠在警覺地進行出洞前的探查,也像是每次從家裡正門以外的地方偷溜出去那樣。「嗯,咳咳……」她接過紙來,端正坐姿又矜持地咳嗽幾聲。

邊攤開了那張紙欲提筆抄寫,邊壓低出一個淡定的聲音道:「莫慌莫慌,求什麼都行,只要等我抄完……」

「呃……嗯?」凝神看清紙上的內容,鐵亦柔感覺自己的神志與身體至少斷聯了那麼0.01秒。只見那張紙上方寫著一排字體豪邁放浪的大字——「求原諒」,下面繪著一幅惟妙惟肖的畫像,那張面帶苦笑的熟悉面龐,正是自己的老爹鐵老頭。

抽搐的嘴角,上挑的眉頭,氣鼓鼓的嘴巴。扭曲的五官在那張肉肉的臉蛋上擠出十八個褶,成了一個白凈的肉包。

「老娘……嗯?人呢?」鐵老娘抬頭放眼望去,奉上這幅大作的名家卻早已不知所蹤。

「不過嘛……這小子畫得倒還挺像。」

集賢書院後山,悅眼的金色已暈染至漫山遍野,陣陣秋風襲過,潺潺的溪面盪起層層微波漣漪。溪邊肆意生長著的荻花與蒲草也隨風而動,湧出高低起伏的花浪。

躺在花海中的少年,抽出一根壓在身下的蒲草,舉過眼前。手中的蒲草隨風顫動,零落的飛絮飄蕩四野,落腳到未知的遠方。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想化作它們,這樣就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

但是對結局的未知感,又使得一種空蕩寂寥的感覺從他的心底漸漸蔓延開來,好像此刻飄蕩在天際的,不是那紛飛的蘆絮,而是無數的碎片,而那些碎片,屬於自己那顆因不堪重負而碎裂的心。

雖然在親密的朋友面前一起玩玩鬧鬧,自己總是一副十分幼稚的樣子。但獨自一人時,他卻感覺自己判若兩人,這種強烈的反差營造出一種清晰的割裂感,將他的身體一分為二。這副單薄身軀的外面,是若無其事的偽裝,而裡面,則是無數難以傾訴的心事與惆悵。

「一個時辰后的實戰,這麼多年的努力是否付諸東流,馬上就會揭曉了。」塗澤深吸了一口氣,涼涼的秋風沁人心脾,卻讓他一時分不清心底那份涼意是由外而內,還是自心底油然而生。「如果舊景重現的話……或許接受自己的平凡,才是我餘生要學習的吧……」

在塗澤的心中,自己身為家中長子,理應扛起家中責任與重擔,即使做不到光耀門楣,也不可一事無成。若是不思進取、心猿意馬之輩也罷,可偏偏自己又一心樸實、心無旁騖,但卻徒勞無功,一直平平庸庸未能有所建樹。更為難受的是,與弟弟塗泮同為雙生子,二人一同修習親力親為,弟弟成績斐然在學院首屈一指,去年更是升入了首都最負盛名的巫醫學府——「懸壺堂」,跨越了極高的門檻,順利成為了一名巫醫。

有如此珠玉在前,塗澤更是不留餘力,前面的種種畢業考核均是正常發揮一路順暢,唯有在最後一門的實戰對決中出了意外。戰鬥的緊要關頭突然靈力失控,不僅未能擊敗對手,還誤傷了看台的觀眾,違背了考核規則,遭到淘汰,最終與心中的一流學府無緣。

而塗家兄弟的名號也一時在典露城中家喻戶曉,明裡眾人紛紛詫異親兄弟二人實力竟如此懸殊,背地裡又熱衷於將二人對比來當做教育後輩的典例,「糊」塗的蔑稱也不知何時扣到了塗澤的腦袋上,更有甚者傳言二人並無血緣關係。

面對此情此景,父母和弟弟都極力寬慰塗澤,但越是目睹他們雪中送炭的支持和信任,越是回想以往他們期待的目光,當下越像有一把鈍刀在他的心上最柔軟的部位反覆切割,痛得鼻子和眼眶都酸酸的。痛定思痛后,內心種種不甘又自尊心受挫的他最終決定重修一年,一雪前恥以酬恩情。

「以往的種種汗水、淚水,還有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唾在我身上的口水,就用這次的試煉來洗刷償還吧!」從回憶里那些沉重的往事中脫身,稍稍回神后,塗澤輕握雙拳,目光如炬,四周的飛絮被頓起的靈力旋渦所吸引,迅速圍繞凝聚成一團,最後竟如繭殼般將少年包裹其中。

塗澤伸出手去,指尖輕點,所觸之處迅速燃燒起來化為飛灰。「破!」隨著攤開的手掌,燃燒的繭殼炸裂向四周,彷彿無數烈火焚身的流蝶拖著火光四散開來,最後變作看不見的細小塵埃消逝在風中。

「這次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個『塗』,絕不是一敗塗地的『塗』——」。塗澤挺直身子,望向天際,充滿少年意氣的鏗鏘豪言在山谷中回蕩開來。

「那就拭目以待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身後的坡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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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靈酬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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