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神不寧
周羽他們收攤結完工錢之後,老張夫婦說要去城裡買點糧食回去,就作別周羽等人先走了。掙了這麼多錢,生活品質一下子就上來了,老張決定先買十斤白面和十斤小米回去。
在周羽他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個熟人,劉員外家的管家,劉常。劉管家出了西門,左右張望一番,而後又朝著幽蘭林的方向走去了。周羽不禁笑了笑劉員外的腦袋上又添了一抹綠色。
說來奇怪,看到劉管家之後,在回小隴村的路上周羽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是因為他發現了劉管家和劉員外的四夫人私通,擔心招來劉管家的報復?不,不是,如果劉管家真的這樣想,他早就出事了,可他到現在還安然無恙,就說明劉管家並沒有要對他出手的意思。
那究竟是什麼讓他心中不得安寧?一時沒想出來,周羽也只好先暫時放下這個事,強迫自己不去思考。
回到家中,周羽看著自家做飯的陶鍋,不禁皺起了眉頭。陶鍋不能用來炒菜,甚至連炸都做不了。思索一番,他終於想出了幾道不需要炒鍋就能做出的名菜,一旦有錢了,他就開一家高檔的酒樓,從富人手裡掙錢,這可比賣冰茶來得快多了。
吃晚飯的時候,端著馮月為他盛好的麵條,周羽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又回來了。一碗加了雞蛋的麵條,馮亮和馮月吃的正香,周羽卻覺得食之無味。最終周羽沒吃多少面就放下了碗筷,連雞蛋也沒吃,這可把馮亮高興壞了,立馬接手了周羽的面和雞蛋。
察覺到了周羽的異樣,馮月關切的問道:「小羽,你怎麼了?怎麼才吃這麼一點兒東西?」
「沒事……」一顆豆大的汗珠從周羽額頭上流下。
馮月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她知道周羽一定有事瞞著他。晚飯過後,二人循例坐在院子里納涼聊天。
「小羽,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馮月問道。
「其實沒什麼事,只是今天下午收攤之後,我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卻也不知是何原因。」周羽吐露了實情。
馮月思索一番道:「難道是我們的茶棚生意太好,搶了其他茶棚的生意,你擔心他們報復?」
周羽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是,今天下午我看到劉管家又往幽蘭林的方向去了,多半又是要和他家四夫人在林中私會。我這感覺就是看到劉管家之後才有的。」
「劉管家和他家四夫人私會,跟你有什麼關係?莫不是你也和他家四夫人有一腿?」馮月的聲音漸冷道。
周羽開始有些後悔跟馮月說起這個話題了。
「看你說的,人劉員外家大業大,我一個窮書生連他的家門都進不去,就更不可能認識他的夫人了。」周羽無奈道。
「那可未必,那天你說劉管家身上有一股什麼花香味,還說那香味只有錦翠樓的倌人許蓮兒才用。我倒想問問,這青樓之事,你怎麼這麼清楚?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去過?」馮月擰著周羽的耳朵,厲聲問道。
果然,女人對於這種事情的敏感程度是真是高的可怕。周羽本來以為馮月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結果發現他錯了,這小妮子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
「小月……疼疼疼!我哪兒去過什麼青樓啊?那都是聽原來書院里的同窗們說起的,這些逸聞趣事我多少知道些!耳朵耳朵……」周羽疼的直叫。
馮月放開他的耳朵,狐疑地問:「真的?你沒騙我?你真沒去過青樓?」
「我的姑奶奶,我那會兒身上有幾文錢你還不清楚啊?還逛青樓呢,我能逛得起酒樓就不錯了……」周羽揉著被馮月擰得發燙的耳朵,無辜地說。
馮月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但隨即又想起了什麼,板著臉問道:「那會兒你是沒錢去,現在你有錢啦,你是不是就想去見識一下青樓的姑娘了?」
「哪能呢?我有你就夠了,那些庸脂俗粉哪能和我家沉魚落雁的小月比,那地方咱有錢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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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羽哄著她說。
「誰是你家的了?油嘴滑舌的沒個正經,凈會說好聽的哄我……」馮月面如桃花,嬌聲斥道。
「好啦,你要相信你家相公不是那樣的人…….」周羽開始占她的便宜。
「哼,你是我相公嗎?」
「遲早都是!」
「你想娶呀?我還不一定想嫁呢!」
「小月,你這話太讓我傷心了,我不會娶讓我傷心的姑娘!」
「你敢!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反正我馮月這輩子非你不嫁,你看著辦吧!」
「你看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這般潑皮無賴?」
「周羽,你在嫌棄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意思意思……」
二人經過一番有些激烈的打情罵俏,最終又變得和諧如初。
馮月依偎在周羽的懷裡,輕聲問道:「你說看到劉管家心中感到不安,是不是擔心他怕你把他和四夫人有染的事情告訴劉員外,會因此報復你?」
周羽輕輕地抱著她,再一次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也不是,如果劉管家真的這樣想的話,我不可能到現在還什麼事沒有,況且就算我想把事情告訴劉員外,無憑無據的,人家為什麼要相信我?」
「你不是說他衣服上有痕迹,身上有四夫人才有的花香嗎?這難道不是證據嗎?」馮月問道。
「捉姦要捉雙,這種事情若是當場被揭發出來,劉管家估計就沒命了,但這都多久了,這些痕迹肯定被他處理掉了。上次是因為他來小隴村討債耽誤了時間,不然他肯定會直接回府,將身上的污漬和香味除去,以免被人發現。」周羽解釋道。
馮月思考了一下周羽的話,覺得在理,於是也就沒有再問。
在外面乘了會涼,周羽又思考了一下未來的發展計劃。他不想做一個考取功名的書生,從小他就對考試沒什麼興趣,特別是文國的科舉一考就是好幾天,這還不要了他的命?與其做一個書獃子,多賺些錢才是王道,而且他對做官什麼的也不感興趣。
呆到約莫亥時,馮月就來勸他回屋睡覺了。
躺在床上,周羽還是感覺心中不安,反而更添了幾分緊迫的感覺。
馮月感受到了周羽異常的平靜,輕輕握住他的手說道:「小羽,還在想劉管家的事?他和四夫人私通咱們管不著,只要把欠劉員外的錢還清,咱們和他就再無瓜葛了。別想太多了,安心睡吧!」
「欠劉員外的錢……」周羽聽了馮月的話,腦子裡一道靈光閃過,一下子坐起身來:「沒錯,就是這個!」
「小羽,你怎麼了?什麼就是這個?」見周羽突然起身,馮月十分不解地問。
「小月,你仔細想想,咱們欠劉員外十五兩銀子,這筆錢對於我們來說是一筆巨款,但對劉員外來說呢?」周羽問馮月道。
「劉員外家大業大,區區十五兩銀子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大錢。這又怎麼了?」馮月回答道。
「既然這十五兩銀子對劉員外來說算不上什麼錢,他為什麼要在尚未秋收之時就讓管家劉常前來討債呢?」周羽接著提問。
「這……大哥借谷種之時不曾仔細看那借據的內容,不慎在那五兩銀子的借條上按了手印,就算是秋收以後把收成的糧食都賣出去,也不可能湊齊五兩銀子,早些來和晚些來又有什麼分別呢?」馮月反問道。
「小月,大哥在我昏迷之時,又向劉員外借了十兩銀子為我治傷對吧?」
「確有此事,但這和那五兩銀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大文律規定,凡所訴借銀錢不還期兩月者,滿五錢杖十,滿一兩杖二十,滿三兩役六月,滿五兩則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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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為奴二年……有期約者自期約之日起算。」周羽將文國律例講了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馮月問道。
「就是說咱大文律中說了,只要有人借了錢,債主將其告到衙門之後兩個月還換不上錢的,按照所欠銀錢的多少接受懲罰,借了五錢銀子以上的,杖打十次,一兩以上的杖打二十,三兩以上的,須服徭役六個月,超過五兩的就要被充軍或者作債主的奴隸兩年。除此之外,若在借據之上約定了還錢日期的,這兩個月就從約定的日期起算。」周羽向馮月解釋道。
「也就是說,如果咱們欠了五兩銀子兩個月還沒換上,你和大哥就要充軍或者給劉員外為奴?」
「沒錯!但前提是劉員外須得到衙門遞交狀子,告我們不還錢,從那時候起算兩個月後,我們還沒還錢的話,就是這個下場。」
「既然劉員外還沒有告咱們,那我們把錢還給他不就行了?」馮月又問道。
「沒錯,我發了些不義之財,這十五兩銀子倒是已經湊齊了。但你想想,劉員外真的是沖這十幾兩銀子來的嗎?」這回輪到周羽反問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們做個假設,假如劉管家來的那一天,我並沒有醒過來,也沒有贏回那二十兩銀子,那欠劉員外的錢你和大哥打算怎麼辦?」周羽再發問道。
「那就只能賣地了,咱家的地還值得了十兩銀子呢!」馮月答道。
「大文律規定,賣地者,只以土地大小來計算價格,不管土地上是否種了作物。土地賣出后,地里的作物一併歸於新主人。倘若你們把地賣了,秋收之時就只有等著喝西北風了!」
「小羽,你的意思是,劉員外本就不想讓我們能夠還得起錢?」
「沒錯,他根本就不在乎這點錢,他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周羽說道。
「讓我做他的五夫人!」馮月終於反應過來。
「答對了!」
「但現在咱們有錢,把那十五兩銀子還上不就行了?」
「你看看,又來了不是?咱們之前都說了,這十五兩銀子只不過是個噱頭,還與不還對他劉員外來說重要嗎?他想要的就是讓你嫁過去,也就是說即使咱們現在能還上這筆錢,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咱們還不起。他也許會想辦法把我們手裡的錢套走,也許會有其他的什麼怪招。只要借條還在他們手中,這事兒就完不了!」周羽道出劉員外的真實目的。
「那……那怎麼辦?」馮月也緊張起來了。
「只有想辦法把借條拿回來才行!」周羽說道。
「你都說那借條十分重要,劉管家自然不會輕易還給我們,要怎麼拿?」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小月,那日大哥看了黃曆,六月二十九也是一個吉日,明日便是六月二十九,咱們明日就拜堂成親!」周羽堅定地說。
「明……明日?怎麼這麼急……」馮月半是驚訝半是羞澀地說。
「小月,你願意嫁給我嗎?」周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沒有鮮花、沒有戒指,還是在床上向一個女孩正式求婚……
「我願意……」馮月羞滴滴地回答,隨即又問道:「但為何一定要在明天呢?這不是太倉促了嗎?」
「因為大文律還規定,欺辱強佔他人妻妾者,獄三年,罰銀二百兩。」周羽解釋道:「只要咱倆成親,他再打你的主意就沒那麼容易了。待成親之後,我自有辦法將借條取回。」
「嗯,我相信你!」馮月認真地說。
「那咱們明天不出攤,跟大哥說一聲,好好準備下咱們的婚事。」
「嗯……」
黑暗中,馮月的臉仍舊紅成了一片,一雙清靈的眸子里充滿了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