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軍訓（四）

周落本想著等大家找好位置之後，看看哪裡有地方就坐在哪裡。這時候孟祥婷過來拉住了她的手，笑盈盈地說：「你怎麼一個人呀？跟我們倆坐一塊吧。」

周落當然很願意，跟著她走到了她和穆悠悠找好的位置，坐了下來。

孟祥婷對周落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三個可以做好朋友啊，不要再一個人待著了。」

周落笑著點點頭。

她從兜里掏出來一把糖果，分成了三份：「一人一份，吃了糖大家就要做好朋友的啊！」

三個女孩各自拆了一顆糖，香甜的水果味縈繞在她們周圍，三人相視一笑。

大家自發圍成了一個大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謙讓」。僵持了片刻，路楓舉起了手，朗聲道：「我跳個舞吧。」

路楓長得不錯，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灧，微微一笑，便似有顛倒眾生的魅力。他一上場，周圍的小姑娘們都沸騰了。

周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開始跳舞，心道如果他們倆沒有交集的話，大概她可能也會和其他女生一樣，偷偷花痴一下。但是現在嘛……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的舞步很熟練，各種眼花繚亂的舞蹈動作層出不窮，引得女生們集體轟動。

周落掃了一眼，冷哼了聲，活脫脫一隻開屏的公孔雀。

穆悠悠激動地抓著孟祥婷叫出來：「他好帥啊，舞跳的也好，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他好像和周落一個初中的。」孟祥婷轉過頭來，望向周落：「你知道嗎？」

周落忽然被點到，然後緩緩搖頭。

這她真的不知道，她在初中每天沉迷學習，和別的班的同學根本不認識。而且，經過考試的事，她很難不對路楓有點偏見。她不願意帶著偏見去讓別人認識一個人。

穆悠悠看著路楓的方向，目光灼灼，道：「沒有我可就要追了。」

周落：「……」

除了路楓自告奮勇地跳了一段舞，其餘人都是看熱鬧，在必需的時候跟著濫竽充數地鼓鼓掌。冷場了一段時間后，眾人只能玩起擊鼓傳花，約定好輸的要表演節目。

周落心虛地坐在中間瑟瑟發抖，先不說她根本就贏不了，就說她除了特能吃根本就沒有特長。

白駱帆坐在對面，瞧見了她微微皺起的眉頭不禁揚起嘴角，心下瞭然。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周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遊戲黑洞，從小到大玩遊戲她從沒贏過，小時候輸了就要撒潑打滾地耍賴，於是他只能悄悄放點水，她才能贏幾局。

遊戲黑洞總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能逆襲的。

在周落的一陣提心弔膽中，第一輪的結果產生了。

輸的是個瘦削又美麗的女孩子，眉目間散發著淡淡的古典氣質，身材高挑，氣質出塵。

只見她緩緩走到大家圍起來的圈子裡，介紹了自己和要表演的節目之後，在圈子中心翩翩起舞。月光下，她像一隻蝶，舉手投足都讓人覺得美得不可方物。

一時間周落竟看呆了。

孟祥婷見她雙眼發直，不禁笑道：「好看吧？」

周落點頭如搗蒜，她在現實里從沒見過更好看的人了，就像仙子一樣。

孟祥婷：「白露以前在我們學校也是小有名氣呢，聽說她自己在網上發舞蹈視頻有不少粉絲。」

周落驚嘆：「好厲害！」

能考上長和的學生學習成績已經是拔尖了，沒想到這個姑娘還有這樣的天賦。

白露舞完一曲，朝眾人鞠了一躬，然後施施回到自己的位置。

又一輪的遊戲開始了，被當做「花」傳的軍訓帽就像一個燙手山芋，誰拿到都是「嗖」地一下就扔給別人，好像它真的會發熱一樣。隨著拍手聲戛然而止，又一個倒霉蛋誕生。

這次是一個黑黑瘦瘦的男孩子，濃眉大眼，唯獨眼神安靜得像一口枯井，毫無波瀾。在接到不知道從哪個方向的軍訓帽之後，獃獃地反應了好一會兒，眼裡才有了一點慌張，似乎還帶著一絲絲的……興奮？

他走到圈子裡，磕磕巴巴地做著自我介紹。但皆是徒勞，估計沒人能聽得清他在說什麼。

出乎意料的，他的歌聲低沉好聽，雖然說話磕磕巴巴，唱歌倒是毫不怯場，很有專業歌手的派頭。

他唱到副歌部分時有人低低出聲附和，隨著不同的聲音越來越多，一開始的單人清唱漸漸變成了大合唱。

少年少女們的聲音乾淨、清澈，哪怕是沒有混響、和聲的加持，依然在這片夜空下感染著所有人的心。他們低聲哼唱，悠揚的旋律縈繞在眾人耳邊。

整個晚上周落都提心弔膽的，但是在這一刻她的心是安靜的。

操場上的燈照不全整個操場的人，可是大家臉上的笑容卻在暗暗的燈光下光彩奪目。

*

軍訓進行到後期，教官的嗓子真的啞了，可仍舊堅持著帶隊訓練。

周落上初中的時候，學校實行的是軍事化管理，每個學期都要舉辦隊列表演。她那時候的班主任又是個很要強的人，於是他們一練就是半天，一邊練隊形，一邊還要大聲喊口號，一段時間下來，周落的嗓子直接說不出話了。

她最能理解那種痛苦，只要動一下，嗓子就幹得像要撕裂了一樣。

「我這有金嗓子，要不咱們給教官送點吧，這麼下去嗓子會壞的。」周落跟孟祥婷和穆悠悠商量著。

穆悠悠不理解：「沒必要吧，軍訓完他們就走了，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見了，你送了，他也不會記得你的，有什麼用呢？」

「只是順手的事。」

「可是這完全就沒有必要啊，還浪費時間不是嗎？」

孟祥婷見倆人話趕話，苗頭不太對，急忙打圓場：「沒事，我陪你去吧，教官帶咱們這麼久也挺辛苦的。」

穆悠悠：「那你們倆去吧，我回教室看書了。」

穆悠悠走了，而且看起來不大高興。

周落盯著穆悠悠離去的背影，陡然生出一種愧疚感。對於穆悠悠和孟祥婷，她才是後來者，讓穆悠悠一個人回去，孟祥婷陪她，怎麼說她都有點過分。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陪悠悠回去吧。」

孟祥婷卻挽住她的胳膊，笑道：「說好了陪你去就陪你去，放心吧，悠悠不會生氣的，她就這樣，你別介意。」

周落搖頭，平靜道：「沒有介意，但是我還是自己去吧。」

「那好吧。」孟祥婷拗不過她，便也沒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