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好花時
星霜荏苒,寒暑推移,轉眼已過了三年。
這一年顧疏桐十五歲,羅冰玉十二歲,二人已長成了半大小子和俊俏丫頭。
這日清明,天氣晴好,羅冰玉與顧疏桐互相陪伴著給雙方父母上過了墳,不免又哭了幾鼻子。
二人一路走來,但見四野里桃紅柳綠杏花白,各色叫不上名來的野花開了遍地,一派昂揚的仲春氣息,便相邀出門玩耍。
羅冰玉挽著顧疏桐的胳膊,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十分開心。
羅冰玉喜歡花。只見她一會兒去看那盛開的杏花,一會兒去看那怒放的桃花,看來看去總看不夠。那杏花遠看時一片雪白,走近細瞧,卻是白中透粉;那桃花遠看時一片紅艷,放在手中,卻是紅里泛白。
花開遍野,二人所到之處皆芳香撲鼻。羅冰玉正細細嗅著桃花那甜蜜的花香,忽然間一隻黃色的蝴蝶飛了過來,落在了近旁的花朵上。羅冰玉見了那蝴蝶,忍不住開心地叫出了聲來。
顧疏桐示意她不要出聲,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張開雙手想要去捉,不想那蝴蝶卻機警得很,還未等他合掌,已然翩翩飛走了。
顧疏桐沒撲到蝴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羅冰玉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便咯咯地大笑起來。
羅冰玉對那蝴蝶並不在意,又蹦跳著采來了一大捧野花,放在鼻子下邊陶醉地嗅了又嗅,便一股腦地塞在了顧疏桐的手中。除了小部分是已綻放的花朵,這捧花大多是含苞待放的花蕾——這是她準備放在花瓶里來養的。
只見他二人手挽著手,肩並著肩,說說笑笑,走走停停,玩得很是開心。他倆畢竟還只是半大孩子,無拘無束地玩耍著,將那世間的種種憂愁統統拋在了腦後,在這明媚的春光里盡情地釋放著天性。
羅冰玉嗅覺敏銳,在這桃花、杏花叢中聞到了一種別樣濃郁的花香,便拉著顧疏桐尋著香味去找。沒費多大工夫,他們便在桃花林中發現了一棵一人來高的花木,小喇叭一樣的白色小花朵一團團地簇在枝頭。
顧疏桐並不認識這花,只是好奇地瞧來瞧去,而羅冰玉卻在枝頭上認認真真地找尋著什麼。
顧疏桐看著奇怪,便來問她。羅冰玉一本正經地說道:「師哥,這花叫丁香花。它的花朵通常只有四個瓣,我正在找的是五個瓣的花朵。我娘說過,誰要是得到五個瓣的丁香花,那麼他這一年裡都會心想事成,過得順順利利的!」
顧疏桐聽了,心裡只是不信,卻也興緻勃勃地陪著她尋找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只聽羅冰玉高興地跳了起來。當顧疏桐好奇地湊過來看時,羅冰玉便把那朵五瓣的丁香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掌心裡。
羅冰玉大笑著說道:「師哥你看,我找到了一個五瓣的丁香花!這樣罷,我把它送給你好了,就當是我送你的一個禮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呀,這樣的話,你今年一定會一帆風順,心想事成的!」
顧疏桐看著她開心的樣子,一邊點頭答應著,一邊偷偷地將另一朵五瓣丁香花放進羅冰玉的袖袋中。
羅冰玉剛說完,又蹦跳著跑開了。顧疏桐則將那朵丁香花放進懷中,他緊緊地跟在羅冰玉的身後,生怕她跑丟了似的。二人玩得忘了時間,直至天黑才戀戀不捨地回到了家。
之後的幾年間,每到了花開的時節,顧疏桐都會陪著羅冰玉來這裡賞花遊玩。
這年又到了花開的季節,那些花兒似乎比往年開得更盛一些。他們捉弄了一會兒小蜜蜂,追逐了一陣子花蝴蝶,又采了五顏六色的花朵,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一片桃林之前。
她們正要去林中賞花,突然間一陣狂風平地而起,黃沙漫天肆虐。他二人只好放慢了腳步,為避這風沙,顧疏桐以袖遮面,羅冰玉則索性躲進顧疏桐的懷裡。
待風停沙凈,羅冰玉從顧疏桐的懷中鑽了出來。她正要跑開去,卻見二人身前約么二三十米處,出現了一位粉衣綠裙的妙齡少女,邁著輕盈的步履,裊裊娜娜地向著桃林前行。
羅冰玉二人也不去想這風沙捲來地何等詭異,這少女出現地多麼離奇,只是想著緊趕幾步到那桃林中去玩耍。二人眼見就要追上那少女時,這少女忽地又出現在前面二三十米遠,依舊踽踽而行,始終和二人保持著大致的距離。
顧疏桐心中一沉,已知情況不妙。果然,倏忽之間那少女便化作了成百上千,以至於每隔幾步便有一個,放眼望去,無窮無盡。她們一樣的裝扮,一樣的身姿,一樣地緩步而行,如同鏡中的影子一般。
猛然間,這成千百個少女全都停下腳步,轉過了身來,低眉淺笑著向顧疏桐和羅冰玉施了一禮。
羅冰玉有些害怕,忙躲在了顧疏桐的身後。
顧疏桐畢竟在獨孤小白門下學藝多年,經歷了不少世事;況且在小師妹的面前,也不好丟了男子漢的臉面,便壯著膽子向那少女躬身施禮道:「在下顧疏桐,這位是我的師妹羅冰玉,今日到此處遊玩。如我二人不小心驚擾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那女子聽罷,也不答話,便又轉過身去,連同那千百身影都驀然不見了。而此時的天空中,開始洋洋洒洒地落下了漫天的花雨,景象頗為壯觀。有幾瓣恰好落在了顧疏桐的手上,仔細看來,卻是桃花。
不多久,那花雨落盡,地上早已是粉紅一片。二人踩著桃花瓣前行,只覺乾坤澄澈,天地一氣,不似人間。
羅冰玉扯了扯顧疏桐的衣襟,小聲問道:「師哥,她是什麼人?」
顧疏桐道:「天生萬物,自有道理。不管她是誰,只要她不害人,我們便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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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冰玉畢竟是女孩子,年紀又小,玩心很重,看到一樹一樹的繁花時,便拉起顧疏桐的胳膊興高采烈地說道:「師哥你看,前面那樹桃花開的好紅好漂亮啊,我們去看看罷!」
兩人正在樹下賞花時,忽地從桃林中竄了出來一票人馬。羅冰玉又嚇得躲在顧疏桐的身後。
顧疏桐見那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徐淵,便是欣喜不已,忙趕上前去深施一禮道:「徐大哥,昨日我還夢到了你,不想今日竟在此處相逢!」說罷,又引薦了羅冰玉。羅冰玉此時已非往昔那般羞澀,落落大方地行了禮。
徐淵勒住韁繩跳下馬來,向二人還了一禮,拍一拍顧疏桐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疏桐小兄弟。幾年不見,都長得和我一樣高了,差點都認不出來你了!」
顧疏桐問道:「徐大哥這是要去往何處?」
那徐淵一屁股坐在地上,倒著鞋裡的泥土,道:「我們兄弟連日趕路,正要去買幾壺酒喝解解乏。幸好遇到了小兄弟,還要麻煩你領我們去一個飯鋪酒肆,眾兄弟也好歇歇腳。大半日沒酒喝了,真是要了我的老命!」說罷,晃一晃腰間的空酒壺,又哈哈大笑起來。
顧疏桐笑道:「我家就在前面不遠,徐大哥如若不棄,請到家中一敘。我兄長獨孤小白正在家中,上次在金門鎮翰林坡你們曾見過。」
徐淵笑道:「好好好,那我就叨擾了!」便命令眾人馬安營紮寨,就地休息。
顧疏桐三人回來時,獨孤小白已經候在了院門口。顧疏桐向徐淵引薦了獨孤小白和羅冰玉。
獨孤小白寒暄幾句,便將徐淵讓進屋來。徐淵見獨孤小白容貌大變,進門時又見那門上的匾額寫著「白府」二字,心中不免感到蹊蹺。
屋中已擺好了酒菜。徐淵見有酒,便樂得喜笑顏開,一口氣先幹了三大碗,大叫道:「好酒,好酒!」
獨孤小白陪著喝了一碗。顧疏桐年少,只敢抿上幾小口,便被辣得直吐舌頭,抱怨道:「徐大哥,酒便是酒,都是辣嗓子的東西,還有甚麼好壞之分?」
羅冰玉則站在一旁給眾人添酒,見顧疏桐窘迫,忍不住捂嘴偷笑。
徐淵大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這酒和人一樣,也分個三六九等。這好酒有如那二八少女,身姿綽約,聘聘婷婷,聞之令人神往,品之令人陶醉;這劣酒好比那黑丑老妓,粗胳膊粗腿,搔首弄姿,只能叫人敬而遠之,望而生畏!」
那徐淵說完,轉頭看見羅冰玉的一張臉已羞得通紅,便知言語粗魯失了禮數,忙起身抱拳道:「徐某粗鄙之人,給姑娘賠禮,還請羅姑娘莫怪!」
羅冰玉只好勉強笑一笑,還了禮,跑去廚房做菜去了。
顧疏桐聽不大懂,只在一邊撓頭。
獨孤小白也笑道:「徐兄話糙理不糙,令人嘆為觀止!不知徐兄何故至此?」
徐淵直爽地笑道:「無他,只因我吃了敗仗,逃難至此,後面的追兵不日將至!」
顧疏桐很是驚奇,道:「徐大哥,為何你兵敗了卻還如此高興?」
徐淵又大笑道:「人生在世不過一場兒戲,有的只是些經歷,而不是負擔,這就叫做:吃一塹,長一智。按古人文雅的說法,叫: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徐淵可以敗上十次百次,他朝廷卻一次都輸不起!我若敗了,大不了再跑遠些。他若敗一次,我就能得一城;我得一城,便可站穩腳跟;站穩了腳,我便能取而代之。正所謂: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獨孤小白聽了,被徐淵的豪氣所折服,由衷地讚嘆不已。
徐淵幹了一碗酒,又道:「當今天下,群雄並起。而朝廷暴虐,小人弄權,貪腐橫行,民不聊生。曾城常士毅、陸州陸子俊、巴州廖文聖、華州鮑乾、鮑坤兄弟,都是當世豪傑。扛大旗,起義兵,奪州縣,對抗朝廷,推翻殘暴,指日可待!」
獨孤小白問道:「徐兄有多少人馬?」
徐淵道:「一百八十三騎。」
「追兵有多少?」
「不下兩萬。」
「帶兵者何人?」
「司馬仲柳。」
「其人如何?」
「不世出的帥才。」
「徐兄有何打算?」
「別州地廣人稀,朝廷在那裡兵少將寡,我準備帶著兄弟們到別州府落腳,順便招兵買馬,休養生息,以待東山再起!」
徐淵忽然想起往事來,便問顧疏桐道:「小兄弟,一向沒有機會問你,自翰林坡別後,你有沒有見到自己的爹娘?」
顧疏桐忙將當日的情形又述說了一遍。
徐淵仰天笑道:「看來那個地府的老官還講些信譽,說話倒也算話。如若不然,明日我便打入地府去,叫他在陰間也吃不上幾頓安生飯!」
三人邊說話邊喝酒,待那徐淵酒足飯飽,在院中石條凳上躺倒便睡,拉也拉不動,一覺便睡到第二日天亮。
次日清晨,徐淵打著哈欠醒來。用過了早飯,那徐淵正準備告辭,忽見顧疏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大叫道:「不好了,徐大哥,那追兵到了!」
獨孤小白拱手道:「徐兄只管放心離去,小弟設法令那追兵到此為之,不能再前進半步!」
徐淵聽罷又是一愣,隨即仰天大笑道:「大恩不言謝!有勞兄弟了,多謝多謝,山水有相逢,咱們後會有期!」說罷便拱手離去。顧疏桐忙將他送至桃林處的營寨中。
那追兵的統帥乃是龍驤將軍司馬仲柳。此人文武兼備,是朝廷中出了名的儒將。
司馬仲柳一身戎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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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策馬而馳。有探子上前來報:那徐淵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桃林里紮營。
司馬仲柳揮一揮手中的馬鞭,向大軍命令道:「眾將士聽令,那反賊就在前方桃林,凡有取徐淵首級者,賞五百金!」
兵士們聽罷,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都快馬加鞭地衝上前去。
待大軍到了桃林,徐淵率兵剛剛拔營,奔大土丘而去。
司馬仲柳正要再追,桃林中陡然間又是狂風大作,沙塵遮天蔽日。那些兵士們被風沙吹得睜不開眼睛,一時間馬驚蹄亂,不能前行。
這風吹了足有半個時辰,才稍稍平息了下來。待司馬仲柳將隊伍重新整備完畢,正要出發之時,卻見伴隨著漫天的花雨灑落,之前那位粉衣綠裙的少女又化作千千萬萬的身影,笑靨如花地出現在眾兵士們的面前。
兵士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獃獃地看著那少女,以至於恍惚間以為到了天國,見到了九天的仙女。
司馬仲柳見狀,大怒道:「你是何方妖孽,膽敢魅惑朝廷大軍?還不上前受死!」說罷拍馬上前,抽刀便砍。
那少女花容失色,啊地大叫了一聲,便消失不見了。定睛再看時,司馬仲柳那刀正砍在一棵桃樹上。桃樹上的刀口深達數寸,竟流出鮮紅的血液來。司馬仲柳欲拔刀再砍,豈料那刀竟嵌在樹中,三五個兵士齊上也是無可奈何。
那司馬仲柳大怒,命士兵砍倒桃樹,澆上桐油,一把火將那桃林燒了個精光。一時間桃林中濃煙翻滾,火光衝天,恍惚中一個聲音在司馬仲柳的耳邊說道:「因果往複,報應不爽,是非恩怨,自有天定。司馬仲柳,天網已布,你逃不脫了!」
司馬仲柳道:「妖魔邪祟,能奈我何!」
那半空中竟傳來一陣陣凄厲的笑聲,忽大忽小,忽遠忽近,聽之攝人心魄,令人不寒而慄。
顧疏桐遠遠地看到火起,趕忙跑進屋來,向獨孤小白大呼道:「師父,不好了,桃林里起了大火!」
羅冰玉著急道:「那些花兒豈不是要被燒焦?」
獨孤小白走出門來,看著遠處的濃煙大火,掐指一算,嘆一口氣道:「唉!又是一段孽緣。」
顧疏桐道:「師父,這可如何是好?」
獨孤小白拉住他倆的手道:「萬事自有定數。疏桐、冰玉,走,我們去擺幾個陣法退敵,也讓為師看看你們的功力如何!」
桃林被毀,獨孤小白的四座大土丘便赫然聳立在大軍前方。司馬仲柳揚鞭一指,向眾人問道:「前方是何處?」
探子忙上前答道:「報將軍,前方便是影三郎。」
司馬仲柳疑道:「何謂影三郎?」
探子回道:「聽當地鄉民講,那土丘本有四座,但無論從平地上的哪個方位看去,都只能見到三座,相傳土丘裡面住著神仙,故名影三郎。」
司馬仲柳聽罷,大笑道:「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妖怪?老夫征戰十數載,卻是一個也沒見過。說鬼說狐,都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用來唬人的把戲罷了!大軍隨我衝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說罷便拍馬便行。
孰料那土丘看著不過三五里路遠,但大軍走了一個時辰也沒走到,成瞭望山跑死馬的局勢。似乎他們每前行一步,那土丘便後退一步,始終無法靠近。
眾將士見了,在一旁提醒司馬仲柳道:「此處詭異非常,請將軍萬分小心!」
司馬仲柳笑道:「區區奇門遁甲小術,豈能阻我大軍前行?快取我天元星斗來!」
隨行官取了羅盤,交給司馬仲柳。
司馬仲柳拿著天元星斗,率軍先走東南,又折向西南,轉而向東北而去,轉眼離大土丘只有一里遠近了。
顧疏桐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向獨孤小白說道:「師父,我的奇門陣法被他破了!」
獨孤小白向羅冰玉道:「冰玉,該你了!」
羅冰玉隨即念動「陣」字訣,也布了一個奇門陣,只見一條寬闊的大河便橫在了司馬仲柳的大軍之前。那大軍被阻,一時無法渡河。
那大河寬近百丈,水面卻平靜如鑒,沒有一絲漣漪。河兩岸青草如茵,鬱鬱蔥蔥,不知名的五瓣花朵零零星星點綴其中,黃色的蝴蝶在花草叢中飛來飛去。
眼見大土丘就在眼前,卻又被這大河阻攔,大軍沒有舟楫,只得沿河而上,以便尋個水面狹窄之處渡河。
大軍走了半個時辰,只見那大河流淌依舊,完全沒有寬窄變化。細心的兵士驚訝地發現,那河底的水草上竟開滿了桃花和杏花,一群粉紅色的小魚游弋其中,便趕忙報了上來。司馬仲柳聽了,頓時明白了個中緣由。
他又取來羅盤,怒道:「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說罷,便令兵士先退五十步,再前進一百步,便可涉水渡河。
來至河邊,那兵士們起初狐疑著不敢下水,但軍令如山,不得不行。待走下河時,才知那河水靜水流深,眾人正在水中拚命掙扎,眼看就要被淹死,那河卻驟然消失不見了。抬眼看時,原來已到了那大土丘之下,兵士們便一齊歡呼起來。
司馬仲柳來到土丘前,大喝道:「布陣者何人,還不現身!」
話音未落,但見大軍的前後左右,又出現了數十座大土丘。大軍被那土丘團團圍住,本來晴朗的天空陡然間風雲突變,一時疾風呼號電閃雷鳴,暴雨雪夾雜著雞蛋般大小的冰雹傾瀉而下,砸的那兵士們狼狽逃竄,潰不成軍。
司馬仲柳見了,一時方寸大亂,慌亂間手舉令旗,大呼道:「諸將聽我軍令,速速隨我從西南方向突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