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在幾乎垂直的岩壁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玩命。文月一路跟著秦雨、扒著一條稍稍凹陷的岩縫,手指酸痛得讓他感覺要斷掉似的。在不知道小心翼翼地「平移」了多久之後,他們終於到達了另一個通風管的入口。
這裡的環境和剛剛差不了多少,甚至比剛剛逃生的管道更加陰冷潮濕且布滿碎石。
「還有多久?」文月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快了,還好我把這條捷徑記得牢牢的。」秦雨的聲音稍稍大了一些。「你沒吃飯么?感覺很沒精神的樣子。」
文月:「要是吃了就好了。」
「再堅持一下,不要停??????要不要我背你呀?」
文月:「不!我要繼續爬!」
沒過多久,一個龐大、破敗的大廳出現在他的眼前。天花板顯然是由岩體雕琢而成的,高出地面五六米的樣子。地面上遍布著碎石和殘缺的建材。房間雖然很大,但中央堆積著不少破碎的、類似於傢具一類的東西。像是一座小山,使這裡並不顯得空曠。看上去,在緊急時刻這裡應該有不少掩體可供藏身。
「好了,到這裡我們暫時安全了!」秦雨說道:「這裡被是那些永夜族遺棄的一個地方。以前是他們聚會的一個地點,我管這兒叫『廢棄大廳』??????你看起來糟透了,還是先暖暖吧。」
只見她翻出了一個半圓形的小金屬鍋子。架在了一座幾塊石頭圍成的小坑上。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塊淡黃色的物質、放在了鍋下面。
「這是石蠟。」沒等文月發問,秦雨就開始解釋起來。「沿著鬆軟的土層挖掘時常常可以看到。在這裡生存,這是種太重要的東西了??????」
原來,這個龐大的地下世界叫做「永夜之庭」。它由上千條通道和數百個大洞窯組成,是永夜族在自然岩洞的基礎上修建而成的。數千年以來都是永夜人的居住區域。同時,也是它們狩獵用的獵場。
永夜人長期生活在地下,它們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而它們的皮膚也很容易被陽光灼傷。但無論力量、速度都遠遠優於人類。
而文月一腳踩空所落入的那個通道就是它們為捕捉人類所挖掘的陷阱。它們叫做「深井」。永夜族在晚上會到地面上把井口,用枯枝敗葉一類的東西偽裝
(本章未完,請翻頁)
好,只要人類滑落下來,就進入這裡。
當然,這裡也有其它的食物來源,不然它們早就因為食物不夠跑到地面上和人類文明開戰了。比如那些會發光的小花。永夜族其實可以不吃人類過活,但它們有一項傳統就是吃人。
這些發光體其實是一種真菌,秦雨管它叫「蘑菇花」。人類也可以生吃。但是人類的消化能力比較弱,為了不吃壞肚子一般都用用石蠟燒熟了再吃。
說著說著只見秦雨鍋里的水已經煮沸了,她從一個破損的袋子里抓出了一把已經不再發光的蘑菇花放了進去。
「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在它們的獵場里?」文月問道。
秦雨的目光中透露出恐懼,說道:「是的!我們是『獵物』,永夜族是獵手,凡是有食物比較多的地方都少不了『獵人』。記住,在這裡能活下去就是很不容易的,看見那些永夜人就一個字:跑!」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么?」
「你不可能打敗它們。我見過有比我還瘦小的永夜人一隻手拎著一個彪形大漢,另一隻手拿著屠刀就開始追殺下一個人了。但凡可以通往地面的通道周圍都有永夜人住著??????我幾乎沒有看見過逃脫成功的人。」
石蠟的火光照亮了二人身前的一小塊區域、帶來了些許的溫暖。
秦雨身上襤褸的衣服像一團亂蓬蓬的茅草,與她瘦得可憐的身體對比極不協調。見她烹飪時有條不紊的樣子,文月看得有些心酸,心想:「這個小姑娘想必也是不小心落入深井的,當時得有多絕望呢?多恐懼呢?而現在她又是那麼從容地艱難維生。她又是以怎樣的心情才漸漸適應了『永夜之庭』沒完沒了的逃命生活的呢?」
「咕嚕嚕------」一個石質的小碗已經送到了文月的面前。
「快吃吧!」秦雨說道:「這裡的食物不多,咱們餓的時候最好一次只吃這麼多,堅持到下一次餓得發慌的時候再吃剩下的。」說著她自己也捧起了這樣的小碗、喝了起來
只見那碗里大部分都是清湯,幾片可憐的蘑菇花瓣恐怕加起來不到一兩。秦雨靠著一面牆坐著,牆中有個凹槽,裡面還存有4隻石碗。顯然,這裡從前還有其他人生活過,只不過他們多半已經落入了永夜族的虎口。
「你在這裡
(本章未完,請翻頁)
多久了?在永夜之庭??????」文月小心地問道。
「很久了。」秦雨面無表情地回答。「但不知道是多少天、多少年,這裡永遠是黑夜」她望著上方的岩石,臉上略帶著悲傷。而眼中的光芒卻像石蠟之火那樣明亮。她接著說:「好在,廢棄大廳『它們』應該不會來。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但是我們至少要有一個人是醒著的。這是這裡生存的基本法則。」
老實說那一點食物沒有帶給文月絲毫的飽腹感,但他知道,他可以多活一陣子了。接下來不得不做長期生存的準備。
依情況來看想要到地面上去是十分困難的。但文月天生閑散的性格又讓他不是特別執著於逃出升天。在他看來,回歸地上的世界自己八成會繼續活得像一條鹹魚一樣,沒什麼前途。這裡雖然九死一生,而他卻絲毫不怕。
看了看已經睡熟了的秦雨,只見她是那樣的眉清目秀。用一塊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褐色的毯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看上去有些可愛。她太久沒見過同類、太久被永夜人追殺,所以對文月毫無戒備,和文月剛一相見彷彿就成為了一起抱團取暖的情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個狀況文月以前想都沒有想過,但是在現在這種饑寒交迫、險象環生的極端環境下也絲毫不感到尷尬了。
在黑暗、空曠、龐大空間中,一切都顯得不再真實。時而感到這一切只是自己在做夢、不一會,又覺得無比清醒,時間好像失去了意義。在沒有白晝的永夜之庭里,好像一切都是靜止的。
恍惚間,文月好像已經回到了大學,和他唯二的兩個損友連線打起了槍戰。轉眼間,他們又沐浴著午後的陽光,在景色還算有點宜人的學校里漫無目的地閑逛。一隻蝴蝶落在了他的耳畔。頃刻間聽見了一句耳語:「快跑!」
一個冷戰使他瞬間驚醒。發覺自己還在這個地下、廢棄大廳里。石蠟早已燒盡,遠處有菌類發出的微光,但這裡已經變得非常昏暗了。他僅能勉強看出物體的輪廓、秦雨還睡在小鍋的另一側。
就在這時某種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音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響起。文月屏住了呼吸,專註地聆聽起來。「唦唦!唦唦??????」這種聲音有些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