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肉活盾牌
兩柄峨眉刺,好像兩點寒星,上刺眉心,下刺胸口,唬得王三嘆急忙後退躲閃。
可他剛退出半步,猛聽一陣兵刃破空聲,隨著韓鳳嬌的怒喝聲一起撲至腦後:「對,打死他個臭無賴。」
他腹背受敵,急中生智,斜刺里滑開兩步,氣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恨恨罵道:「說好讓我離開,轉臉就不認賬,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柳含煙如影相隨,再次攻到,冷冷笑道:「姑奶奶本就不是男子漢,從來說話不算,你能怎樣?」
「我說話從來算話。」冷喝聲中,韓鳳嬌也揮劍砍來,冷冷揶揄道:「我是答應讓你離開,可沒說讓你活著離開,而是讓你躺著離開。」
「豈有此理,氣死我了。」王三嘆被兩人氣得七竅生煙,一邊左躲右閃,一邊反唇相譏:「兩個賊婆娘,若不是老子天生惜花憐玉,非把你們打得屁股開花。」
聞聽王三嘆輕薄辱罵,韓鳳嬌和柳含煙不由面紅耳赤,更加憤怒,無心再與他鬥嘴,施展渾身解數,沖著王三嘆全身要害,展開猛烈進攻。
平心而論,若單打獨鬥,王三嘆的武功,遠勝於柳含煙或韓鳳嬌其中一人;可若以一敵二,王三嘆便略處下風。
尤其眼下,王三嘆不僅以一敵二,還兩手空空,以一雙肉掌,面對兩柄峨眉刺和一柄利劍,一時間,兇險異常,叫苦不迭。
左躲右閃中,他彎腰深蹲,躲過韓鳳嬌平削一劍,忽覺腰間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微愕之中,驀然一陣驚喜,急忙把這東西從腰間抽出,卻是一柄普通的竹骨紙扇。
這種紙扇,通常會被人拿在手中,以作點綴,而不知為何,王三嘆卻一直插在腰間,直到眼前危急,他才在陰差陽錯中,拿出來權做兵刃。
儘管只是一柄尋常紙扇,可好歹聊勝於無,多少也能鼓氣壯膽。眼見峨眉刺當胸次來,他急忙紙扇斜揮,「噌」的一聲輕響,把峨眉刺輕鬆撥開。
一看紙扇用上排場,效果甚佳,他不由心花怒放,趁機轉守為攻,順勢點向柳含煙,暗自得意中,他還咬牙切齒,狠狠呵斥道:「臭丫頭,看大爺怎麼收拾你們。」
柳含煙既不答話,也不後退,一柄峨眉刺擋住紙扇,身體斜斜一側,另一柄峨眉刺奮起搶攻,直刺王三嘆肋下。
王三嘆急忙收回紙扇,側身躲過峨眉刺尖,順勢靠近柳含煙,正要飛起一腳,突聽腦後生風,卻是韓鳳嬌劍尖刺到。
他不得不再次錯步,斜刺里躲開,紙扇一抖,指著韓鳳嬌哇哇大叫:「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難怪孔先生說,什麼小人和女子難養,說得就是你們這樣的……哎喲我的扇子!」
原來,他罵得高興,隨手揮動紙扇,一時不慎,「嘩啦」一聲把紙扇打開,而柳含煙的峨眉刺正巧刺到。
他順勢揮扇遮擋,卻忘記扇面已經打開,使這柄剛剛展開的紙扇面,正好碰上鋒利的精鋼峨眉刺,「嗤啦」一聲,紙扇變成兩半。
他霍然一驚,痛心疾首,急忙收勢撤回,正想把紙扇重新折好,寒光閃閃的劍尖,已然又到胸前。
他急忙躲閃,卻沒想到韓鳳嬌這招卻是虛招,眼見王三嘆縮胸躲閃,長劍倏然橫划,「叮」的一聲輕響,尚未摺合的紙扇被削去一截,「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豈有此理,偷襲我寶貝。真他媽……」
王三嘆氣急敗壞,憤怒喝罵,可他話沒吐完,兩柄峨眉刺又左右刺到,只好把沒罵完的半截髒話,吞回腹中,再次躲閃。
可他躲閃之中,卻又急中生智,把留在手中的半截扇子,沖著柳含煙面門,狠狠擲去。
兩人近在咫尺,柳含煙不及格擋,只好斜刺里飛躍躲閃,而王三嘆則順勢踢開後邊追刺來的劍刃,趁著柳含煙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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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躲開的空檔,飛身跳出圈子,向著人少處撒腿便跑。
柳含煙和韓鳳嬌早已惱怒交加,不肯罷手,只是兩人也覺得以多打少,勝之不武,不好意思大呼小叫,只是默不作聲,發足狂追。
王三嘆一口氣跑出去幾十步遠,眼見身後兩人一直緊追不捨,不由更加氣憤,又覺輕功稍勝一籌,於是稍稍放慢腳步,轉身回頭,打算喝罵兩聲,出出悶氣。
可他剛轉過身來,卻見柳含煙和韓鳳嬌已經追至三丈之內,不由悚然一驚,不及辱罵,轉身又跑。
韓鳳嬌疾追之中,發現王三嘆的輕功身法遠在她們之上,眼見王三嘆回頭一看,轉身又跑,而他前後左右也並無外人,於是抬起袖口,便想發射袖箭。
可是,就在她手指剛剛摁住機關按鈕,忽見前面巷口處熙熙攘攘湧出一大群人,而王三嘆收勢不住,稀里糊塗,一頭衝進人群之中。
韓鳳嬌看得清楚,急忙站住,眼見柳含煙還要追趕,急忙喊住:「含煙,站住,前面是風雲會。」
柳含煙赫然一怔,猛然想起南宮俊也是風雲會中人,心中一驚,急忙站住,沖著迎面湧來的人群狠狠啐了一口,悻悻道:「呸,便宜他了。」
韓鳳嬌反而平靜下來,淡淡一笑,婉言勸道:「無恥小人,不值一提。」
可她話音剛落,忽聽身後傳來一陣響亮的敲鑼打鼓聲。順勢望去,只見幾丈外的風雲會隊伍前,忽然抬出一塊紅底金字的巨大匾額。
八個鑼鼓手,分列匾額兩邊,一字排開,敲敲打打,順著大街涌了過來。
望著匾額上五個栲栳大的隸書大字——風雲會總壇,柳含煙大感詫異,輕聲問道:「風雲會剛成立嗎?」
韓鳳嬌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三年了。」
「那?他們在搬家?」
「不知道。」韓鳳嬌招呼柳含煙轉身回走:「趕緊回國子監,別惹這群瘋狗。」
可是,她們剛剛回走幾步,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已經追到身後。她們面面相覷一眼,急忙躲到路邊,讓過風雲會眾人。
國子監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們,早被這邊的陣勢吸引,驚訝好奇中,紛紛迎了過來。
龍中堂眼見柳含煙和韓鳳嬌並肩停在路邊,也隨著人流,快步來到柳含煙身邊,關切問道:「沒事吧?」
「沒事。」柳含煙嫣然一笑,輕聲招呼道:「快到邊上來,別讓南宮俊看見。」
「南宮俊?」
龍中堂霍然一驚,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腦袋,急忙站到柳含煙身邊,小心翼翼地看向風雲會,一眼便看到南宮俊正走在牌匾后第一排。
南宮俊並沒注意到站在路邊的龍中堂與柳含煙,而正滿面堆笑,對身邊一個中年大漢說著什麼。
中年大漢足有八尺余高,紫黑大臉,濃眉大眼,聽著南宮俊的述說,他點了點笆斗大小的腦袋,輕輕揮了揮手,四個身材魁梧,手持明晃晃大砍刀的壯小伙,便快步踏出人群,走到匾額前面,揮舞手中大刀,連聲吆喝:「閃開閃開,退後退後,閃開閃開,退後退後……」
看熱鬧的人們,被寒光四射的刀光劍影,唬得紛紛後退,熙熙攘攘的街面上,呼啦一下,便閃出一道五六尺寬的人巷。
眼見眾人退避三舍,風雲會眾人更加情緒高漲,行走更加快捷,很快便來到國子監門前。
四人抬著匾額居中而立,四個開道的大漢和八個鑼鼓手,井然有序,分列兩邊,其餘幾十個會眾,也像三班衙役似的,分列在門前左右兩側,把圍觀眾人,遠遠格擋開來。
南宮俊和中年大漢大步來到匾額前面,站住腳步,轉過身來,威風凜凜,掃視著眾人。
兩人靜立片刻,南宮俊輕輕抬手,鑼鼓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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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俊輕咳一聲,朗聲道:「諸位,今天是端午佳節,是一個大喜日子,也是一個非常不幸日子。」
龍中堂生怕被南宮俊看到,畏畏縮縮,躲在人群中,聞聽此言,大感詫異,心想你們敲鑼打鼓的,不像有不幸發生吧?難道,除了紀念屈子,還是悼念某個大人物的日子?
驚疑之中,他按捺不住,悄悄靠近柳含煙,輕聲問道:「他說得不幸,什麼意思?」
「我哪知道?」柳含煙不屑道:「聽他胡說唄。」
龍中堂更加好奇,轉而又看向南宮俊,卻見南宮俊微微一頓,臉上忽然顯出難過至極的神色,聲音中瞬間充滿悲哀,沉痛道:「昨夜子時,先帝不幸駕崩,舉國齊哀。」
聞聽此言,原本嘈雜不已的大門周圍,瞬間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可僅僅沉寂片刻,人群中便像熱油鍋里灑進幾滴冷水,養蜂房中驟然打開蜂箱似的,猛然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沙沙嗡嗡聲。
龍中堂也大吃一驚,急忙看向柳含煙,難以置通道:「真的嗎?皇上不才五十多歲嗎?」
「我哪知道?」柳含煙微微皺眉,不以為然道:「這有啥驚訝的?死就死了唄……」
「肅靜,肅靜。」
柳含煙話沒說完,南宮俊大聲喝住眾人,繼續喊道:「俗話說,樂極生悲,否極泰來。為防有人在國喪間圖謀不軌,風雲會凌幫主毅然決定,完全接管國子監,把風雲會總壇,移至國子監。」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原本切切嘈嘈的人群中,猛然發出一陣潮水般的喧鬧聲。
龍中堂更加哭笑不得,轉臉看看柳含煙,卻見柳含煙依然面無表情,似乎毫不關心,來在嘴邊的詢問,不由自主地吞回肚中,重新看向南宮俊。
「肅靜,肅靜!」
南宮俊再次大喝,臉上卻換上一幅燦爛笑容,興高采烈道:「因此,今天也是風雲會總壇,喬遷新居的大好日子,希望大家,踴躍加入風雲會,在凌幫主英明神武地率領下,同謀大業,共享榮華。」
「豈有此理。」龍中堂實在按捺不住,非常不滿地連聲嘀咕:「堂堂國子監,居然弄得烏煙瘴氣,這還是大荒王朝最高學府嗎?這不成了流氓團伙的巢穴?還有沒有王法?朝廷怎麼不管呢?」
「嘿!」韓鳳嬌冷笑一聲,恨恨道:「你知道風雲會幫主凌雲志,他爹是誰嗎?」
「管他是誰?」龍中堂不屑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總不會大過王子吧?」
「哼!」韓鳳嬌輕哼一聲,淡淡道:「他爹是武親王凌一統,大不過王子,卻是正宗的王子。」
「這。」龍中堂不由一愣,囁嚅幾下,有氣無力道:「即便別人不敢管,難道武親王爺任由他胡作非為?再說了,上面還有皇上呢,那些御史言官,都耳聾眼瞎嗎?」
「皇上知不知道不敢說,至於那武親王爺……」韓鳳嬌頓了頓,若有所思道:「說不定是幕後主謀呢?」
「怎麼可能?」龍中堂難以置通道:「武親王爺在朝中隻手遮天,大半個王朝都是他的,為何要把國子監搞得亂七八糟?豈不顯得他治國無方?」
「聽說掌院祭酒張永正與凌一統不和,聯合國子監一些翰林學士暗中給皇帝上書,請皇帝削減凌一統的權勢。」韓鳳嬌冷冷道:「可皇帝身邊全是凌一統的眼線,皇帝又怎做得了主呢?」
「唉!」龍中堂長嘆一聲,無奈道:「爭權奪勢,古來有之,可不管權貴如何爭鬥,也沒見哪朝哪代,把最高學府弄成這樣,這讓天下學子,如何安心求學?」
「哼!你擔心的,是你自己吧?」韓鳳嬌不無嘲諷,冷冷笑道:「喏,你現在去投靠風雲會,說不定很快給你個翰林學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