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危機紀元47年，投影】

彭曉明做夢都想不到，年逾古稀的他將要踏上一次遙遠的旅途。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危機47年，彭曉明記得從太空城出發的時候是在46年的初期，到達火星已在46年的後期了，自己又在火星呆了一陣子，呆著呆著就跨到了47年。回望46年，彭曉明幾乎沒有幹什麼，46年剛到沒多久太空城就遭遇了「偽文明」的熱核打擊，然後就走上了逃亡的道路，幾乎這一年全部的時間都用在了飛行途中。

這天，還是和往日一樣——和朋友們下象棋，這樣的生活很愜意。他是這個朋友圈子裡下象棋下的最好的，人家都叫他「棋老」。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自從年輕時知道了象棋的一些基本走法、規則，自己就觸類旁通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思維為何如此敏捷，還是年輕時從事科學研究工作鍛鍊出來的思維力。

沒用多少時間，棋局來到了中盤。彭曉明掃了一眼棋盤，將其記在心裡，然後憑藉著強大的思維力在腦子裡推演著，並且意識將其描繪的很清楚，就像照片照相一樣，這就是彭曉明的意識的奇特之處。一般人如果經歷了這樣的思考，會無比睏乏。但彭曉明不同，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從信息海洋中托起，他像站在雲上面審視著龐大的海洋，這就憑著他多於常人的神經元和高於常人的意識。

棋局始終不相上下，雙方都沒有找到切入口進攻，始終在自己的地盤上踱步著，因為一旦孤軍深入，就會面臨輸掉的可能。而彭曉明每走一步，後面的棋路紛至沓來，他早已構想好了後面的一切。這時，他閉上了眼睛，任憑腦海在大腦裡面翻騰，任憑意識的潮流衝擊著大腦，在苦想了一番后，彭終於走出了一步推動棋局迅速發展的一顆子。

同時，天空上有一點點銀光閃過，是基石帝國的投影。經過不懈的努力，基石帝國終於擁有了可以通過超膜在別的宇宙建立投影的技術。

一小時后，棋局結束了，彭曉明贏了，眾人暗自叫絕。但他們不知道，這純屬天賦原因——或者說，高於常人的意識。

局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讓彭曉明回家，這股力量似乎是從意識底下的深處鑽出來的，彭跟棋友道了別，隨後踉踉蹌蹌的回到家中。到了屋內，是一所公寓，他前不久租的，公寓十分美麗，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茶几、似玉石做出的杯子……他坐在沙發上，彷彿置身於一片牛奶宇宙中，好不愜意，愜意中又來了點微微的睡意，正當他要在睡意中閉上眼睛時，一個聲音響起了。

更準確的說——一個意念浮現在他的腦海里，就像讓他回家的那個強大力量一樣。

「你好，候選者。」那個意念說。

彭曉明不知道自己是偶然想到還是真的有人與他對話，迷迷糊糊中，說：「你是誰？」

「我們是基石帝國，和你說話的是一個來自別的宇宙的投影。」

彭曉明睡意全無。

「你要幹什麼？」彭曉明看著眼前那片銀光說，眼見那塊銀光越來越深邃，感覺那片深淵要將它裹挾進去，如同黑洞的吸積盤。隨後，彭曉明的意識里像是出現了一些畫面，同樣也是如同從深處鑽出來的，群星璀璨的恆星系、許多行星的行星系、一個缺了一角的方塊、一塊缺失整體的角、星際戰艦、矛與盾、象棋的紅黑方、兩軍對壘的方陣……意識的潮流不斷衝擊他的大腦，但強度比他思考棋局時強上不知道多少百萬倍，信息量特別混亂，使他有點眩暈。在半昏半醒的半小時內，他們完成了採用說話耗時兩個小時的交流，這期間，他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你就是那個外星文明？」

「是的。」

「你的忙我可以幫，反正我也人生中也沒有什麼事要幹了。但你，你也給我、給人類社會幫個忙——消滅『偽文明』。」

投影沉默了很久，然後閃閃發光，說：「這個忙我可以幫！」

自從獲得了投影技術，基石帝國隨後掌握了通過超模建立入口的技術，但入口所需要的能量太多，入口無法大型化，只能容納相當於一個房間的體積的大東西穿越，所以基石帝國造了一艘雖然小但功能齊全的星艦，幾乎融合了所有的先進技術，隨即將飛船送入入口。後計划需要一個原宇宙的智慧體協助投影操控星艦，從而達成消滅「幽靈」的目的。

但投影也有個缺點，就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影子般的存在，對原宇宙內的影響微乎其微，這也是需要智慧體協助的原因，正是因為這點，基石想到了人類，並在人類之中尋找一個人。而他們尋找到了大多數人都接受不了純意識交流，一旦接受了純意識交流，都會因為信息量過多而昏迷。

正當投影準備放棄之時，他觀察到，彭小明大腦的神經元比正常人要多上好多，並且意識力超越常人。所以就選上了他，所以才有了彭曉明在客廳的那一幕。

第二天，彭曉明來到了基石帝國星艦上面，非常小，只有房間那麼大。「怎麼操控這艘星艦呢？」

「你可以用意識操控，這裡有讀取你意識的東西。」

「好。」

「我開始以為你會不同意。」投影閃出蔚藍光，這代表它很開心說，「不過那也沒事，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等你老死的那一刻將你的意識存儲到我之前塑造的身體里就行了。既然給了永生，還能不同意？」

「你既然可以跟我說話，那你也擁有意識，既然星艦是由意識操控，你的意識為什麼不能操控星艦？」彭曉明狐疑的望著那塊投影，投影閃爍的蔚藍光馬上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了。

「您別忘了，我只是一塊投影。雖然意識場也可以穿透空間（如果不能穿透空間，我可能連跟你對話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在穿透後會意識力會大大減弱，遠遠不能控制飛船，飛船也不能檢測到那麼微弱的意識場。相比之下，你的意識就在這片空間中，所以你的意識場強。而且，你的大腦神經元數量比正常人多上許多，意識力也比正常人好，所以我才選了你。若換成普通人，我用純意識跟他交流，他就會暈倒，因為他們接受不了這樣的信息量以及思考強度。」投影解釋的說，還有一句話它沒有說出來——而你，不同。

「呵呵，我說我下象棋怎麼那麼鬼厲害呀？原來是天生腦子長的好……幫我的忙呢？」

「正在。」

與此同時，一個白色的東西從星艦的身子里發出，它特別薄——不，是無限薄，它似乎就是一個幻影，如同基石帝國的投影。同時白色物體能量的散發引起了一陣淡淡的引力波。

「那玩意正在消失！」彭曉明驚恐地說。

「我正想讓他消失呢！」

「？」

「它是一塊二向箔。能使一個維度蜷縮到微觀，從而使那個物體維數下降一。三維結構二維化之後會被破壞，這無疑是一把武器！」

「好像……是吧。」彭曉明似懂非懂的說。「那你為什麼要讓他消失？」

投影再次散發出蔚藍的光芒，以表心情，等同於人類的「笑」：「消失的只是它的封裝力場，能量發散的效應肉眼可見，他正以可見光的形式釋放著能量。」

「確實。」

「它本質上是一塊二維平面，由於宏觀的高緯度空間觸碰到低緯度空間會跌落。那塊封裝立場，把這兩塊空間分割開了，一旦封裝力場蒸發完，就會引起跌落。」投影說。

「可是，跌落會不會停止？」

「它本身不會停止，但你可以讓星艦重新封裝二向箔，在二向箔完成任務后再重新封裝起來。」

那塊白色的東西向遠方飛去，一下子不見蹤影，沒有多久，二向箔竟然往太陽的方向飛去！

「喂，影子，它怎麼朝太陽飛去了？！」彭驚恐的說，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你得把意識放在上面，不要分心，你如果想讓他執著的飛向那裡，它會的。」

彭曉明竭力的把腦海里其他的東西抹去，只剩下空白的腦海……

不久，遠在天邊的二向箔得到了一個指令，這個指令命令他消滅「偽文明」，它憑藉著自己龐大的知識庫，找到了一艘可疑飛行物，那個飛行物在冥王星軌道不遠，於是它飛向了目標。

與此同時，那艘可疑戰艦處。戰艦的身體上彷彿被人挖了一個洞，裡面黑洞洞的，深不可測，這是戰艦的炮口，他的朝向正對著火星，裡面有數顆熱核炸彈在裡面的最深處潛伏著，如同黑暗森林中暗伏的獵人——又一輪的核打擊要開始了。

戰艦的裡面，一個人打開了一個密碼箱，裡面滿上亮噹噹的按鈕，那個人按下了所有的按鈕。於是，熱核炸彈從深淵處彈出來，射向火星。

在熱核炸彈的前方，有一片空間的深淵，比周圍的宇宙空間顯得更黑暗，它正在以很高的速度擴散著，周圍的空間都被二維化，首先被二維化的是那數顆熱核炸彈，它們首先在三維失去了質量，變成了一幅畫，所有的內部結構全部呈現出來，都展示在這幅巨畫上面。緊接著，被二維化的是「偽文明」的戰艦，戰艦在臨死前全力加速，聚變發動機的亮光比太陽還亮，但都是徒勞。現在，發動機的亮光仍在二維平面上散發著，像是墳墓的凝火。

好在當戰艦跌落的時候，基石帝國的星艦及時收住了二向箔，沒有讓他再作過多的擴散。如果不控制住它，它會無限擴散，無限的將三維的高轉化為它的寬和長的增量，以至於將整個太陽系毀滅。

霎時，二向箔停止了擴散。是星艦用封裝力場控制住了它。至此，一幅名為「偽文明」的巨畫完成了。

消滅了「偽文明」后，星艦立馬向一個方向以無限接近光速的速度飛去，消失在無廣袤無垠的黑色深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