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住下

第六章住下

從洗手間出來回到我的房間，剛才因為哄安安和兩個寶寶睡覺，所以沒有很仔細的觀察。這會兒，媽媽歪在床上，與記憶里重合，

「快來，你也躺一躺，歇歇。」

我像從前一樣，躺在媽媽身邊「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唉，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是我們催婚催的急了，你那時候也倔，真的就從廣場上拉了一個男人回家，跟我們說就是要嫁給他，我和你爸能讓你嫁嗎？真是的，可你不聽勸啊，叫你往東你往西，叫你捻狗你逮雞，第二天就領證了，我和你爸氣的呦。小顧也是，他自己都是一攤子糟心事，前妻又沒和他斷乾淨，而且，他前妻還帶著人來咱家警告我們老兩口，不許我們把女兒嫁給他，他們是打算復婚的。這不，你們婚禮她就大鬧一場，反正我心裡不舒服，這男人連自己的上一段婚姻都沒處理好，你上趕著要和他結婚，像完成任務一樣給我們做交代，乖寶啊，這婚姻是人生大事，給我們什麼交代，再說了，咱家又不是那包辦婚姻，·我不就是說話沖了嗎，你也是，跟你媽低個頭就能怎麼滴，真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你不知道，你結婚後，小顧每年過年過節都差人給我們送禮物，你們人沒到，每次看到這些東西我心裡就不是個滋味。還有安安這孩子，打九個月就跟著你，現在看來也是和親生的沒啥區別，我和你爸去過你們家附近看過你，每次都是你推著安安在廣場上玩，我就沒見過小顧在你身邊過，那會兒我是又心疼又生氣，心想讓你長長教訓，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大人說這個男人不能嫁，你就得好好想想了。如今，你也當媽了，估計你也能體會我這當媽的心情了，就是想把世界上的一切都給她。你搬走之後，我給小顧打過電話，安排一下和小顧的爸媽吃頓飯，我這辛苦養大的孩子去給別人做後娘，我這心裡真是.....自己都是個孩子，還替別人養孩子，怕你不好意思說，吃飯的時候我就直接給你婆家表明咱們的態度，我說，我們家孩子是教書的不假，可是養育孩子上就是個白痴，到了你們家了，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對，你們不好意思說她，就跟我老婆子講，我去教訓她，就是這三四年的，別逼她們小兩口生孩子，先好好的把安安帶大，問問他的意思，這一呢，家裡要是這一兩年添個孩子，雯雯忙不過來，肯定會疏忽安安，對安安成長不利，咱們也不想看到這繼母繼子關係不好。這二呢，就當寬慰寬慰我，我心疼孩子，都知道他倆是閃婚，說句不好聽的，我就怕她兩個人沒過到一塊兒，再閃離了，這對誰都不好。雖說有啥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這茲要是鐵了心了要離，咱當父母的也不好受....這些事啊，小顧肯定也沒告訴你，後來啊，我想了想，你說，要是小顧不好的話，他前妻還這麼費勁的復婚嗎？這人啊，真得是日久見人心吶.........」

「媽，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做到這地步，是女兒對不起你們」

「都是兒女債，你爸和我現在看著應該快還完了。你和小顧好好的，孩子都好好的，我和你爸都心滿意足了。」

「媽，你和爸就沒想著再要一個？」

「再要一個？大號練廢了，開個小號？我和你爸這麼大把年紀，老蚌生珠，街坊鄰居不都看我笑話，再說了，養孩子這麼費人費力，再有一個要還是你這樣的小祖宗，那我還活不活了。百年之後，這個小的你替我養啊，叫女婿養大小舅子，沒得讓人戳我脊梁骨的。」

「媽，你覺得我變了嗎？」

「唉，變了，你現在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對了，你現在身體怎麼樣，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可嚇死媽媽了，小顧在外地沒趕回來，你生孩子他不能陪你，你說媽能不氣嘛，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什麼樣子媽不知道，可你這胎兇險啊！我和你爸簽了好幾次病危通知，你體內的血差不多都換了一遍，你出院之後有段時間就像變了一個人，真是『靜若處子』，要不是我問過醫生，我都要懷疑你產後抑鬱了呢，幸好啊，小顧他回來之後專門去學了月嫂怎麼做，伺候你坐了雙月子，我也安心了不少。小顧啊，是個可靠的，你們好好過，我也就放心了。」

「媽，你也要保重身體，和爸好好的。我現在也是個擔心我生的和生我的人了。」

「我這絮絮叨叨說了這麼長時間，快，眯一會兒，一會兒孩子醒了就不能歇著了。」

我閉上了眼睛，內心無比複雜，「我」的過去驚到了我，就算是編劇也不可能編這麼狗血的劇情吧。那個二十五年的記憶讓我很糾結，一時間不知如何抉擇。慢慢地抵不過困意，渾渾噩噩地睡著了，夢裡好多畫面，我一個人，看著大屏幕上不斷閃現的片段最後歸於一片黑暗，我害怕極了，心裡還在猜測我難道是別人輸入的代碼？藏在「我」的體內。

「啊！」我喘著粗氣一下坐了起來。窗外萬家燈火，屋內一片黑暗，幾個呼吸的功夫，家裡的人都來了，打開燈，太刺眼了，顧瑾用手擋住光，幫我擦拭眼淚，我才注意到我哭了。

安安跑來「媽媽，你是做噩夢了嗎，安安在這陪著你，不要怕。」說著擠過顧瑾爬到床上抱緊了我，我能感知到大家的關心，但還是無能為力，淚水不受控制。顧瑾倒了杯水喂我，我喝掉了一大杯，「沒事了，就是做了不好的夢，現在....好像都忘了，沒事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吧。」我笑了笑說，但看大家的表情，應該比哭還難看。

「安安，你先放開媽媽，去外面幫姥姥照看弟弟妹妹，好嗎？」顧瑾看似徵詢實則命令的說。

「對，安安來，姥爺還會折烏篷船，我們一起去折一艘船送給媽媽。」我媽也在幫腔。

「好吧，媽媽我先去和姥爺學折船，先送給你，再給念音念楓玩，媽媽你要是害怕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好，媽媽就等著安安的小船，安安快去吧。」

陸陸續續走出了房間，就只剩下我們「夫妻」二人。顧瑾一把把我摟在懷裡，聽著他強勁的心跳聲，聞著淡淡的煙酒氣，還夾雜著一絲絲薄荷的清涼，慢慢地放鬆下來。好久之後，

「老婆，安安這小子搶我老婆，第一個抱你的應該是我，這小子現在都不講武德了。你可不能被他搶走。」

撲哧一聲，「你還吃你兒子的醋，羞不羞。」

「不羞」說著便吻向了我的脖子，這哪是吻，很痛！還美其名說「這是我的老婆，我要留下印記，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難而退。說說吧，做了什麼噩夢，別憋在心裡，你總要讓老公覺得自己比安安強吧」說著放開我，給我在後背墊了個枕頭。可是，我能說嗎？

「不記得了，隱約記得夢裡發生了什麼事，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最後一片黑暗，我怎麼喊都沒有回應，然後就醒了，你們都看見了。」

「嗯，按照你的說法，本偵探推算第一，這是一個噩夢，消耗了很多體力，需要進食補一下；第二，你放心，老公永遠在你身後，不要怕；第三，我決定了，以後但凡你睡覺，我都盡量在旁邊守著，這樣你醒來我就可以給你一個溫暖的抱抱。」

「那小婦人可真是太感謝大偵探了」

「事已至此，接下來我們去吃晚飯吧，爸熬了魚湯，聞著可香了，我都拍好了視頻，等回家給你做」顧瑾一邊邀功，一邊給我穿鞋，好似我是久病剛愈的人。

我們一起出現在餐桌上，看樣子是在等我自然醒，一起吃晚飯。剛坐下來安安就把他剛挑好刺的魚肉放在我面前，「謝謝寶貝，你也吃」

「安安自己吃，爸爸會給媽媽挑魚刺的。」顧瑾一副我吃醋了，你快哄我的表情看著我，我看了一下爸媽，他倆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估計也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

「我給我媽吃魚，爸，你要是不高興你就去給你媽挑魚刺。」安安嘟起小嘴，好像是大家各找各媽，各自孝順一樣。

大家笑聲一片。

晚上，洗漱完睡覺。

「今天媽媽做噩夢了，我要挨著媽媽睡，爸爸，你去那裡看著念音念楓，別讓他兩個晚上掉下去」安安指著床與衣櫥的夾道說。

「安安，你媽的床是兩米二大的，今天下午你們娘兒三個睡都還有好大的空餘，現在你讓爸爸睡地下？」顧瑾一臉的不敢相信。

「你不要打擾我和我媽睡覺，這是我！媽！你知道嗎？我！媽！」說著就好想下一秒打起來一樣。

「好了，好了，我來安排今天睡覺的位置，你們誰有意見？」

「沒有」「我同意」

「這樣，我們橫著睡，念楓念音最小，要注意安全，睡在床頭，兩邊我們用椅子擋住，防止他兩個掉下來，接下來安安和我，爸爸睡在最外面，這樣如果我們打滾的話，只有爸爸有可能滾到地上。可以嗎？」

「可以，媽，你說什麼都是對的」安安一臉滿足的躺在了自己的位置，還邀請我「媽媽快來。」

「這，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們晚上可千萬不要打滾，要不然我可就慘了」顧瑾苦兮兮的哀求，換來了安安的哈哈大笑，「媽媽，我們今天晚上打個大大的滾，把爸爸擠下去，哈哈哈」

「好了，都不要鬧了，關燈睡覺。明天念楓念音醒的早，咱仨都沒得睡」

「快躺好，爸爸要關燈了」

燈滅了。

「媽媽，今天晚上我不害怕，你看外面的燈光多亮。咱家還要有夜燈，姥姥這不用。」

「快睡吧，明天媽媽帶你去放風箏，今天下午我看見廣場上有好多風箏。」

「真的？明天放風箏？」

「真的，明天24度，天氣又好，媽媽有一個和爸爸一樣大的風箏，明天全家都去。快睡吧，你要是再問問題，我可就改變主意了」

「睡覺睡覺，安安已經睡著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手從我睡衣下探了過來。

「幹嘛，孩子都在這呢，老實點。」

「你這樣安排的位置，是我會錯了意？」估計顧瑾是一臉揶揄的對我說。

「腦子裡想什麼呢，快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亥，我腦子裡想的是幫你揉一揉，今天下午你睡的時間太長，兩個小的吃的輔食，晚上就睡了，你不覺得難受？」

「我......那我也不能把他倆喊醒吧，多不道德啊。你也別揉了，揉來揉去，你開心的睡了，我成了最後一個睡的，我多虧啊。咱倆今晚各自睡各自的吧。」

「嗐，是咱多此一舉了，娘子啊，相公就先睡為敬了。」

「睡吧，睡吧」

我心裡還在盤算，如果明天我想來不是我的大年初一，我就放棄吧，今天的信息量雖大，但所有人都是對我好的人，安安小朋友雖說是繼子，可我這待遇比他親爹都好，爸媽也是不生我氣了，老公也是真的對我好為我著想，我也別鑽牛角尖，如果真的不是我記憶里的世界，我就在這好好生活吧。孝順父母，敬愛公婆，養育這三個兒女，體驗一下婚後生活。總有一天會知道怎麼回事的。一切等明天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