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血棧十里
第二十四章:血棧十里
雷照瞥眼看了一下那些湧上來的廬江水軍,冷哼一聲不屑道:
「烏合之眾!」
隨即命人搬來幾張椅子,和著滿身的雨水坐了下來,這時才有人意識到如今已是初秋,即便是小雨也涼入骨髓,趕緊從船艙中找出數把雨傘給雷照等人撐開,雷照不屑的說道:
「我這一身衣甲已淋濕了三四天,不必撐傘,肖太守年事已高,去給他撐!」
隨從紛紛收傘退下,只有鳳啟拉著肖虔坐在傘下,看著小舟竟相圍來,廬江水軍剛接近大船就朝著船舷拋上無數鐵錨,順著錨繩拚命的向船上爬來,而雷州將士皆執刀立於船舷內側,也不著急砍斷錨繩,只待他們爬上船舷,直接一刀砍翻想要登船之人,大船四周頓時慘叫連連。
肖琰看到對方行事如此狠辣,自然也不再顧忌,朝身後一揮手,再次放下更多的小船,浩浩蕩蕩的把大船圍死,但這大船上的雷州將士都是居高臨下,兩人負責一段,把一圈船舷圍成了刀牆,即便一刀不中還有人在後面再補一刀,這等佔盡優勢的位置和天衣無縫的配合,豈是人多就能撼動的。
這時坐在鳳啟邊上的肖虔臉色越來越難看,鳳啟看了看肖虔,緩緩提醒道:
「肖太守當知觀棋不語,莫要壞了規矩,否則戰況愈烈,傷及無辜可就不好了!」
而另一邊的王晉也未參戰,只是在數著肖琰放出的小舟數量,其他概不過問,可能肖琰也覺得此戰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並未委派任何大將隨著小船過來,自然是無法突破九朝亡靈的防線,肖琰看著己方長久不能突破,自然是有些急了,隨即對旁邊人耳語了幾句,過了一會,上游便漂來幾捆圓木,圓木上站著幾名身形健碩大漢,待漂近了才發現那些圓木上的人都手執小斧沒有著甲,顯然不是廬江水師的人,鳳啟見了那些人趕緊傳令九朝亡靈砍斷錨繩,但那些人順流而下,來的極其迅速,在圓木接近破舫時突然縱身躍起攀住錨繩,多數人都隨著被斬斷的錨繩落水,但還是有兩人趕在錨繩斷落之前攀上船舷,與此同時,圓木撞上破舫,使得船身一晃,趁著九朝亡靈身形不穩趕緊躍上甲板直取鳳啟,鳳啟迅速起身,右手向腰側虛空一伸,手中的承影劍再次出現,隨即冷冷的說道:
「排幫!我先前就警告過你們,江湖中人莫要插手朝堂之事,否則必然遺禍師門!」
那兩人一心刺殺鳳啟,哪聽得進鳳啟的警告,所以話音剛落就衝到了鳳啟面前,
兩人一左一右,一人直取鳳啟頸部,一人砍向鳳啟腰部,鳳啟不驚不懼的仗劍迎敵,直接迎向左側的那個人,躲開了左側的短斧並用劍彈開那把直逼自己頸處的斧頭,這兩人這次真是見識了百目難避的承影劍,兩人圍攻了鳳啟半天,未傷到鳳啟半分不說,倒還被鳳啟那把幾乎隱形的長劍傷了十幾處。
對面的肖琰還未說話,卻被雷照看出了心思,率先搶言道:
「江湖中人,自然算不得堇容兄的人,這兩人壞了規矩,怕是要死在這船上了,不但如此,排幫也難辭其咎,還望堇容兄嚴加查辦啊!」
肖琰見雷照也這樣狡辯,自己也無法反駁,頓時怒火中燒,隨即派出所有的小船繼續強攻,一時間,破舫四周圍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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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再次甩上鐵錨,強行登船,卻被九朝亡靈一個個的砍下水去,而下面的空舟也越來越多。王晉興奮的數著對方派出的小船,待數到一百時便悄悄的對雷照說道:
「主公,廬江水軍的小舟已經全部出動!」
雷照聽了這個彙報,輕輕笑了一下對鳳啟說道:
「西辰啊,你這劍法要勤加修習啊,兩個江湖中人,竟然扭打如此之久!廬江小舟已然全部出動,要不你再多打一會,為兄領兵先走?」
鳳啟架住小斧不耐煩的說道:
「聒噪!」
隨即一合斬殺兩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看得雷照和王晉目瞪口呆,鳳啟隨即收劍對兩人輕挑了一下眉角,代雷照下令道:
「所有人登上小舟,把剩下的小舟搗毀,從淺灘渡到廬江棧橋,搶奪大船渡河!」
眾人領命都順著廬江水軍甩上來的錨繩登上小舟,還剩些少數廬江水軍奮起反抗都被輕鬆斬殺,剩下的見九朝亡靈如此勇猛,紛紛棄船跳入水中潛逃。九朝亡靈九人一船足足搶佔了三十餘艘小舟,並把剩餘的小舟全部搗毀。雷照最後上船環視四周,廬江水軍的屍首早已漂滿水面,殷紅的河水,看不出是鮮血還是攪起的鐵礦砂。雷照輕嘆了口氣,隨後對著肖琰抱拳道:
「謝堇容兄贈船!太守公年事已高,不便隨我等同行,已在舫上等候!」
隨即將手一揮,王晉便帶領眾人划著小舟朝下游的廬江棧橋衝去,三十餘艘小舟朝下游搶渡雖是逆風,卻也順水,九人一舟,一人指揮,八人划船,順著水流行進速度極快,肖琰此時才明白中了雷照等人的圈套,趕緊著大船掉頭並將船帆落下,用排槳划船追擊,卻因逆風行船,根本追不上小船的速度,即便追上了雷照他們,自己也沒有了可用的小船,只得在深水區放箭,卻無法接近,這樣的距離,弓箭也無法觸及,肖琰眼看雷照等人越來越遠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大船上跺腳咒罵,但隨即反應過來,命人趕緊給排幫發信號,在一陣慌亂中多隻鳴鏑破空射出。
三十餘艘小舟如同一群白條,一口氣衝出了六里多,遠遠的看到廬江棧橋如一根長鞭橫卧在恆河之上,廬江棧橋從來都是作為軍棧使用,所以四周都圍有水寨,必須從正門進入。雖然廬江水軍全部出動,但依然還會有少量軍士把守,王晉率領眾人上岸趕到廬江棧橋水寨正門口,腳下並未做任何停頓,直接拔刀一邊把劍韁纏在手上一邊對著崗哨的軍士說道:
「我乃九朝亡靈八龍騎之首王晉!棧橋是肖虔的,命卻是自己的,擋我者死!」
軍士一見來人是王晉,自知不是敵手紛紛讓開,王晉一腳踹開寨門帶人沖了進去,但看到的景象令王晉及所有人一愣,棧橋上站滿了穿著粗布短衫拿著短斧的排幫人。
恆河上游叢林密布,高山險峻,所以恆河兩岸多以伐木為生的匠人,而有人伐木,必然有人經營收售,收售之人也聚集成一些大大小小的團伙,經過多年競爭吞併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排幫,排幫的人把木材捆成木排,跟著恆河走向順流而下,沿途售賣,這也是排幫名字的由來,排幫雖然是江湖幫派,但實力不容小覷,宗域最頂尖的江湖勢力有三幫十六派,而排幫便是三幫之一,三幫之中鹽幫最為富庶,茶幫交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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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廣,而排幫雖然人數不如其他兩幫,但爭鬥起來最為兇狠,況且三幫十六派關係錯綜複雜,互通往來已有百年之久,其中以一當十的高手更是不計其數。
但數百年來一直都是江湖事,江湖了,朝堂事,朝堂盡,向來互不干涉。即便擅長交際的鹽幫和茶幫也只是熱心關注,從不插手朝堂興衰,其門中子弟多人棄商入朝,也從不敢明目張胆動用江湖關係行事。與之相對,朝堂爭鬥固然激烈,也從不會遺禍江湖,這便是江湖中人與朝堂之人默認的規矩,而排幫此時插手也算是給江湖開了一個先例,徹底的打破了這個公認的規矩,不知是禍是福。
王晉雖然愣了一下,但腳步並未減緩分毫,一則廬江水軍正在趕來,九朝亡靈的時間並不多,二則王晉深知排幫的做派,排幫生事在前,此事極難善了。王晉將長刀一甩,冷冷的低吼道:
「我王晉既走上這棧橋,便無後退的道理,各位自求多福!」
隨即提刀就砍,九朝亡靈緊跟王晉其後殺向前去。江湖人講義氣,尚武藝,向來瞧不起軍人,而王晉帶領的這三百九朝亡靈徹徹底底的給這些江湖人上了一課。因為江湖械鬥即便規模再大,也傷亡有限,但軍人廝殺怎可相提並論,那皆是勝者生、敗者死的完全對立,慘烈程度哪是江湖械鬥可以比擬的,所以大多數江湖中人在一場械鬥之中活下來了,便覺得自己武藝了得,卻不敢承認對方本就未曾想過取人性命,漸漸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了不起,而再看軍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瞬間自信滿滿,豈不可笑!
九朝亡靈的軍刀都是直脊、斧刃、刻刀形切先的大橫刀,開刃角度較大,這樣雖然犧牲了鋒利度,卻提高了刀身的強度和破甲能力,同時也不易卷刃,直脊刀身和刻刀形切先的設計更是提高了橫刀的穿刺能力,再配以劍韁纏繞手掌即便揮砍一天也不會脫手,更不用擔心血漿浸濕刀柄導致滑柄。王晉刀法兇狠老辣,從不一刀奪命,都是一刀划斷對方手筋,致使對方短斧脫手,然後一腳踢倒在地,後面的九朝亡靈快速跟上,在對方還未來得及站起時就用刀尖刺死。
排幫爭勇鬥狠了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這樣兇狠的對手,再加上王晉這樣的頂級戰將,即便是對方的高手也很難招架,王晉帶領著九朝亡靈一口氣殺到了棧橋盡頭,十里長的棧橋被血水浸成了殷紅色。此戰王晉帶領下的九朝亡靈殺掉排幫至少五百人,剩餘的人也被這等威勢嚇破了膽,跳入水中逃生去了,而九朝亡靈不過幾人輕傷而已。
王晉帶領眾人率先登船,直奔船艙和船樓清理掉企圖伏擊的幫眾,並安排精通水性的人檢查船底,確認無恙才下令開船。
大船乘風而去,鳳啟站在船舷內,看著十里血棧漸漸拉遠,冷冷的對著排幫剩下的人說道:
「代我轉告覃桐,排幫今日插手此事,九朝亡靈記下了,來日我等再回雷州,排幫若再行阻攔,我不介意這木材收售的生意換個人做!」
言畢拂袖而去,因為此時還有更緊迫的事情需要處理。先前排幫的阻攔拖延了不少時間,而肖琰逆風行船雖慢,卻也趁此機會追了上來,恆河之上,二十餘艘戰船用鐵鉤連在一起,旗船朝南,尾船朝北,橫泊在河心,如一條橫卧的大蟒,擋住了雷照等人的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