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后

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金碧輝煌。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

樂師小心翼翼地彈著各自的樂器，生怕頭頂那位陰晴不定的主突然發怒掉了腦袋。

龍椅上的是御皇國皇帝，年近五十的君晟身著明黃色的長袍，上面綉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湧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瞳仁依舊黑如墨玉般，俊美的臉龐帶著與身俱來的高貴，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薄唇輕啟：「鳳鸞宮」

話語剛落，身旁的李公公朝底下示意，宮女和樂師起身。

「擺駕，鳳鸞宮！」

御皇帝一刻也不想在這大殿待著，絲毫不拖泥帶水往外走。

李公公與眾宮人疾步跟隨。

直到看不到身影，底下的宮女與樂師才敢抬頭。

一位膽子稍微大點的宮女低聲問：「皇上最近這脾氣是不是與小公主失蹤有關啊？」

男樂師聽到她說的話，嚇得捂住她的嘴，看了周圍幾次，發現皇上不在後，才緩緩開口：「姑娘，這飯可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宮女打開捂住她的手：「難道不是嗎？那後宮里的宮女跟我說的！」

「你可別再亂嚼耳根子了！」

「小公主可活得好好的，哪有失蹤一說？」

「可.....」

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打岔了他倆的對話道：「別說了，如若傳到皇上耳里，這詆毀小公主的話可是死罪一條！」

樂師和宮女一開始嚇了一跳，轉頭看清來人是顏妃宮裡的陳公公后，連忙低頭認罪！

「陳公公，是奴婢見識短淺，不該亂說！」

「哼！知道錯就好！今兒個可算你幸運，如果被宮裡哪位囂張跋扈的主碰見了，呵....」陳公公翹起的蘭花指撫了撫雙鬢。

「你們知道想想後果！」

「是，奴婢省得！」

鳳鸞宮內，一位中年婦人著一件金色絲綢石榴褶皺長裙，綉著幾朵怒放的大紅色牡丹。裙擺輕瀉，拖迤三尺有餘。外罩一件紅色絲質輕紗薄衣，袖處勾出祥雲紋。凝脂般的肌膚若隱若現。羅帶輕系住盈盈蠻腰，愈發勾顯柔弱之美。頭盤凌雲髻，金質流蘇垂肩，一支九尾鳳簪勾出端莊。

此時這些東西在她眼裡都是不重要的，地上傳來一道道聲音：「懇求皇後娘娘快快歇息一下吧！」

皇后的陪嫁侍女，墨嵐墨姑姑與蘇公公等眾宮人匍匐在地，但皇后卻跟沒聽見一樣，繼續念著經文，敲打木魚。

自從小公主百里瀟失蹤后，皇後娘娘終日跟丟了魂的人一樣，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宮裡人都知道，謝皇后懷小公主時差點難產死去，導致身體落下病根。並且，小公主本身不具備有內力，而無殤大陸又是以武為尊的大陸。防止小公主磕到碰到，皇上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著她，同時派遣暗衛往民間尋求良藥。

無奈天公不作美，前腳剛得到神醫的消息，後腳剛出宮，人就失蹤了。派遣的暗衛全都死在路上，唯獨小公主的屍體，侍女和小太監的屍體找不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自有分寸」謝皇后說完，繼續頌著經文。

墨嵐斷斷續續開口:「這......」示意一同跪著的蘇公公，蘇公公心裡瞭然，蹙著眉正想開口......

「皇上駕到......」

大院傳來御前李公公的聲音，蘇公公和墨嵐兩眼對視，救星終於來了。鳳鸞宮眾宮人聽到消息，連忙放下手頭上的活兒，起身到外面大院拜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里晟看到面前跪著的墨嵐和蘇言，問到:「皇后，還在裡屋抄寫經文？」

蘇言肩膀抖了一下，慶幸皇上沒有責怪他們主子沒有出來迎接他。不慌不忙答:「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昨夜抄寫完了，此刻正在敲打木魚，頌經文.....」

君晟看著墨嵐與蘇公公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就說！」

「是，皇上」蘇公公咽了咽口水，緩緩開口:「皇上，您就勸勸皇後娘娘吧！」

君晟想到之前每次踏進鳳鸞宮，都是歡聲一片，瀟兒在他們面前總是想法子抖皇后開心，可今日不同往日......

「哎.....他們的瀟兒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吶！身為父親的他都如此心疼，更何況皇后她......」

「起來吧！」廣袖一揮，往大殿走去.......

李公公走到墨嵐蘇言面前，安慰道:「墨姑姑，蘇公公，咋們皇上會儘力相勸的，你們就放心吧！瞧瞧你們這黑眼圈！」

墨嵐和蘇言，聞言往眼睛撫了下，苦笑道:「近日睡得不太踏實，讓公公見笑了！」

「照看好自己的身子，才能更好的照顧主子。」

蘇言，墨嵐：「是，公公說得對！」

李公公點頭。而後，三人並排著站在大殿外面，眼觀鼻鼻觀心，等待自家主子。

君晟踏進大殿前，抬頭剛好看到瀟湘殿這三個金色大字，話說，這大殿上的名字還是他們的瀟兒為謝皇后謝湘憐取的。

面前浮現出十二年前的某一天，年僅兩歲的君驍瀟，扎著兩個小衝天辮子，指著上方那個匾，氣嘟嘟地說:「父皇，錦瑟殿是誰取的呀......不好聽！」把他和皇后惹笑了。

哭著嚷著要給皇后重新改，不然她就要搬去外面住，謝皇后哭笑不得問她要搬去何處?小肉球兩手叉腰，指向當時五歲的九皇子，「我去皇兄那睡！哼！」他聽了那還得了，老九待會帶他去爬樹爬山，磕到碰到咋辦。

總之，在她的一頓騷操作下，他和謝皇后終究妥協了。謝皇后責怪百里晟，說就不該教她習字，小孩子家家哪知道些什麼。

君晟佯裝怒意看向老七。其實識字這種東西還是七皇子教的她，八歲的七皇子從小就天資聰明。可最後能幹嘛，最小還脆弱的小公主，只能疼著。

「那瀟瀟要幫母后取什麼名字啊？」

「瀟湘，瀟指的就是本公主，湘就是謝湘憐！」某小公主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但還是被心細的七皇子發現了，扶額表示心累，心想，父皇肯定不會放過他的，母后的大名都跟瀟瀟說.....

「瀟兒，不能直呼母后名諱」

君瀟笑得越開心，七皇子就越心累，八皇子閑著看熱鬧不麻煩，也在笑。

夢境破碎，君晟看著面前那敲打木魚的人，幾日不見，人都消瘦許多......

謝皇后前些日子聽聞顏貴妃說拜佛求經很顯靈，所以才有如此作為。

謝皇后察覺有人走近，停下手中的活兒，抬頭看向身邊的帝君，慌慌忙忙想起身，被來人按住了肩膀，反牽著她的手，來到塌邊，讓她坐下。謝皇后看著他的所作所為，再想到她的瀟瀟，命怎麼會這麼苦。

「方才是妾身入神了，皇上駕到都沒有出去迎接，請皇上責罰！」

「都老夫老妻了，無妨」近幾日變化最大的就是謝皇后不笑了，之前終日笑容滿面.......

改用朕，君晟在皇後面前都是自稱「我」。「我就應該把神醫接進宮，而不是讓瀟兒去.....」皇上一臉自責道。

「皇上也不要自責了！」謝皇后低頭，接著捂著臉落淚......

皇上安撫皇后一段時間后，在鳳鸞宮用完膳，才遲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