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虞姬駁范增
第二天,項羽派出使者,來跟劉邦談判議和。
這時候,陳平可就高興了,他早猜到對方肯定不是真心議和,心想我正愁無法進一步施展反間計,你們卻自己送上門來,當下接住使者,先安排一頓豐盛得不能再豐盛的宴席,席上就問楚使:「范亞父要何條件,才肯講和也?」
楚使回答:「霸王說了,不要你們把吞掉的地盤吐出來,只要你們退兵關中,答應十年之內不動兵戈,咱們就同意講和。」
陳平再問:「范亞父怎麼說呢?」
楚使回答:「我並未得到范亞父的囑咐,這都是霸王的意思。」
陳平裝作驚奇道:「什麼,你不是范亞父派來的?」
楚使一頭霧水說:「不是啊,我是霸王的使者,有何干係?」
陳平怫然變色,哼了一聲,起身離去。過得片刻,隨從上前,把山珍海味全都撤下去了,換上來的是粗茶淡飯,前來接待楚使的,也變成了一個小小的侍衛官。
楚使心中有氣,同時感覺不對勁,但還得穩住不敢動,勉強吃些粗茶淡飯。
侍衛官卻表現得十分熱情,一個勁地勸酒。
楚使感覺到對方好像有意要灌醉自己,想想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假裝大醉,撲在桌上睡了。
侍衛官推了他幾把,喚了他一聲,見他不醒,就走到房門外,與人說話:「大人,他已經人事不省,接下來該怎麼辦?」
外面正是陳平的聲音:「我剛才莽撞了啊,把宴席一換,他不就知道範亞父是我們的人了么?不能放他回去啊,他回去告訴了項羽,范亞父就不保了啊。」
侍衛官說:「要不然直接把他一刀斬掉?」
陳平急說:「那怎麼行呢,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侍衛官問:「那怎麼辦?總不能放他回去。」
陳平嘆說:「是啊,這一次純粹是我犯迷糊了,把范亞父給暴露了,漢王問罪下來,我人頭不保也。咱們是得幹掉他,只不過要神不知鬼不覺,這樣漢王才不會怪罪我。我有法子了,咱們給他準備一個房間,安排一個大澡盆,等到半夜的時候,偷摸進他的房間,將他捂死之後,丟在澡盆中,製造他是醉酒淹死的假象,咱們就可以逃脫干係了。」
侍衛官稱妙:「屬下這就把他扛回房間去。」
楚使聽得清清楚楚,早已驚出一身冷汗,繼續裝睡,被丟到房間之後,只怕多等片刻就要丟掉性命,立刻偷摸著逃了出來,飛也似的奔回楚營。他自然不知道這是陳平的計策,只慶幸漢營守備疏鬆,自己才能逃出生天。
這一邊,項羽以為計策必成,已經在和范增、龍且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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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攻打韓信了。
龍且傲然說道:「韓信小兒,容易對付,何需霸王親自出馬,我帶五萬人去,保證把他的腦袋拎回來。」
范增警醒說:「龍將軍休得狂妄,當初小看韓信的柏直、夏說、陳余,現在墳頭草都兩丈高了,一定要引以為戒。」
龍且嗤笑說:「陳余之流都是鼠輩,敗了也不稀奇。我取韓信人頭,如同探囊取物。范亞父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范增沒好氣說:「你天天在這兒誇口,為什麼不早點把劉邦的人頭取下來。」
龍且無言以對。
一旁的項羽也不理會二人爭吵,盯著作戰地圖說:「滅掉韓信的上策,應該聯合田廣,兩路夾擊,必然取勝。」
范增讚歎道:「羽兒果然長進不少,這是個好主意。現在燕國投降,齊國在韓信的兵鋒之下,岌岌可危,一定願意跟咱們結盟。」
三人正在商量,侍衛報告,虞姬到了外面。
項羽正要滅韓信,聽見虞姬前來,心情不免複雜,仍然將她喚了進來。
虞姬施禮道:「不知幾位在商議大事,是小女子打擾了。」
項羽卻從不跟她見外,早把她當成了一個幕僚,而她確實也常常有驚人見解,就據實說道:「美人來得正好,咱們正要對付韓信,你也可來出出主意。」一雙虎眼緊緊盯視虞姬,要查探她對於韓信的態度。
虞姬心中咯噔一下,她極力讓自己聲音平靜,說:「霸王的方針已定,又何需過問我一個小女子。」
項羽繼續試探問:「美人以為,我現在應該去對付韓信么?」
虞姬知道這問題不好回答,良久說道:「我受霸王恩情不淺,自然也該為霸王分憂。我確實有一點看法,只不過我的立場難免被人猜疑,霸王既要聽,我姑妄言之,霸王姑且聽之,至於有沒有道理,霸王自己可以斟酌。」
項羽頷首道:「請說。」
虞姬先提一個問題:「霸王以為,劉邦和韓信,誰更難對付?」
項羽很不情願,卻不得不承認:「只怕韓信更奸詐狡猾,善於用兵,所以我才急著除掉他。」
虞姬再問:「霸王以為,劉邦和韓信,現在誰離我們更近?」
項羽答道:「劉邦近在眼前,當然是劉邦更近。」
虞姬就拋出自己的觀點:「既然如此,霸王卻要轉身去對付韓信,豈不是舍易求難,捨近求遠?」
這一個問題,直接把項羽給問懵了。他楞了半天,恍然道:「是啊,這麼簡單一個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到?」
范增一聽不對,急道:「韓信比劉邦更危險,豈能放著他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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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姬也不跟他爭辯,只淡淡道:「小女子才智淺薄,隨口一說而已。亞父也不必當真,至於如何決斷,就看亞父和霸王的了。」她心中不免有愧,如此建言,還是不願看到項羽跟韓信兩相廝殺,到了此時,她明白,自己還是更偏心於韓信的了。
范增望向項羽,急說:「霸王萬萬不可這樣想,韓信才是更大的威脅,滅韓信啊滅韓信!」
項羽仔細一琢磨,儘力撇開與韓信的私人恩怨,就覺得虞姬的更有道理,說道:「美人說的不錯,現在去攻打韓信,反而是下策了。不聽美人一言,幾受亞父所誤。」
這一句話把范增氣得吐血,大呼:「你連我的話都不聽,卻聽一個女人的,她是韓信的情人啊,當然為韓信說話!你不聽我的,早晚毀於女人之手。」一時氣急敗壞,說話也不留餘地了。
這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項羽就這麼一塊心病,偏偏被他揭傷疤,怒火衝天說:「亞父,你年紀大了,說話也越來越糊塗了,還是早些下去休息吧。」
范增大呼小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堂堂霸王,怎對一個女子言聽計從!我是你的亞父,我說話的分量還比不上一個女子么!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項羽很是不耐煩,咬牙道:「亞父,虞姬的話在在有道理,我這也是對事不對人,你說不過她怎能對我發脾氣?我看你是亞父才一直對你隱忍,你自己也要知道分寸,好自為之。」
他早對范增的倚老賣老很是不爽,這時終於說出口來,這一層矛盾就算公開化了。
范增氣得身子一晃,差點站立不穩。
這時,忽報議和的使者回來了。
驚魂未定的使者被傳進帳中。
項羽因為不再想掉頭去對付韓信,對於議和成功與否也就不在意了,淡淡問:「如何這麼快就回來了?」
使者先望了范增一眼,低頭心想,你二人有父子之名,所謂疏不間親,別一說出來,范增沒事,我自己卻倒霉了,但又不能不彙報,說:「屬下探聽到一些新情況,不知當講不當講。」
項羽感覺蹊蹺,說:「有什麼不當講的,快說,恕你無罪。」
使者這才湊到他耳邊,將在漢營的遭遇說了。
項羽聽完之後大驚失色,瞪視著范增,冷哼道:「亞父,我到此刻才知,你為什麼急著要我掉頭去打韓信。」
范增莫名其妙說:「什麼意思?」
項羽怒道:「原來你早就勾結了劉邦,眼看劉邦支持不住了,卻要我議和,不過是想給劉邦一點喘息之機。」
「什麼!」范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我勾結劉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