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齊國危矣
有了這一支精兵,劉邦心態瞬間膨脹了,聽說成皋已然丟了,就想要渡過黃河,直接跟項羽干仗,一雪前恥。
這時候,又一個不知名的小人物跳出來,制止他的不理智,要說劉邦身邊的貴人真多,總有人在關鍵時刻給他提寶貴意見,這一次是一個身份極其低微的侍衛,侍衛叫做鄭忠,說道:「大王,楚軍鋒芒正盛,不能直接跟他們打啊。不如仍舊按照前面對付項羽的牽制之策,派人去楚軍後面撓他,斷他糧草。」
劉邦冷靜下來,還是接受了這個建議,他在採納意見的方面果然是有過人之處,連一個區區侍衛的話也聽。何況之前三路帶兵,讓項羽按下葫蘆浮起瓢的策略果然還是大有妙用的,於是他就分兵,和一支派出盧綰和劉賈帶著兩萬步兵去騷擾楚國後方,一支派灌嬰率領郎中騎兵去跟彭越會合,繼續開展游擊戰。
這個計策也的確屢試不爽,楚國後方根本沒有獨當一面的大將,很快被兩支漢軍聯合彭越打得千瘡百孔,楚軍糧道都被斷了。
當然了,楚國後方之所以像一個花園誰想進都可以進,也是因為楚地一馬平川,實在是易攻難守。項羽當初分封天下,放著險要的關中不要,非要富貴還鄉歸楚國,實在是一個大失策,終歸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項羽見到後方又炸鍋了,頭疼不已,暗罵自己的手下都是廢物,沒一個堪用的傢伙,哪哪都要自己親自去解決。他卻沒意識到這都是他自己任人唯親,把能人都逼走了,自己作出來的。
環顧自己的手下,鍾離昧要守滎陽,季布雖勇,戰場上不夠機變,只能當副將,而派龍且回去的話,一個人未必應付得了他們幾路拉扯,只能自己帶著幾個大將一起回去了。
然後,他又趕回去救火,臨行前任命原三秦王的司馬欣和曹咎守成皋,囑咐說:「你們只管守住成皋,不要出戰,我十五天以內必然搞定彭越,之後就沒有你們的責任了。」
成皋實在是太重要了,是劉邦防守關中的橋頭堡,萬萬丟不得,丟了第一次,不能再丟第二次。司馬欣和曹咎都曾是項梁的恩人,與項家關係匪淺,項羽也就把他們當做心腹,給以莫大的信任。
項羽帶兵回去了,先收復了陳留,跟著攻打被彭越軍隊佔領的外黃,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外黃打下來。他一怒之下,就要屠城,即使這本來就是他自己的城池。
這時候,他被一個十三歲少年羞辱了,少年是縣令門客,說道:「彭越佔領了外黃,咱們不得已投降,只等著大王來救我們,可大王一來就要把咱們都殺了,我們可都是大王的子民,楚國人都會寒心的。我們死了不足惜,其他被彭越佔領的城池只怕就只有用命來反抗大王了。大王卻圖什麼?」
項羽想想自己的見識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孩兒,氣得想煮人,但見一個孩子居然不怕死,不禁慚愧,這才作罷。
對外黃開恩之後,其他被彭越佔領的地方又都望風歸順了,沒歸順的也被項羽輕鬆拿下。項羽畢竟是項羽,有放狂言的資格,說十五天搞定彭越就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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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彭越。
然而他還是小看了游擊戰的威力,灌嬰和彭越見到項羽來了,就一個往南跑,一個往北跑,一路仍在攻城略地。
項羽沒有分身術,只有南下來追灌嬰。這時,彭越又掉轉身來,殺一個回馬槍,打下昌邑附近一大片地盤,並運送大批糧食給劉邦。這一番機動作戰,可算是磨掉項羽半條老命,氣得他嗷嗷大叫,這一場名留青史的游擊戰,史稱「彭越撓楚。」
項羽到處被放風箏,誰也逮不住,很是頭大,他後方還沒搞定,前方一個晴天霹靂就來了:成皋又丟了!
原來司馬欣和曹咎忠心歸忠心,定力卻是不夠,在漢軍三番四次的辱罵挑戰下,憋不住了,向漢軍發動攻擊,不料被漢軍引誘過河,來了一個半渡而擊,吃了一個大敗仗。
二人菜歸菜,血性還是有的,知道沒臉見項羽,雙雙自刎。
成皋爭奪戰還是輸了,項羽感覺心很累,直到此刻忽然明白了亞父范增對於自己的重要性,范增還在的時候,主動權都在他手上,范增一走,他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了。
項羽顧不得彭越,揮軍再次西行,又來爭奪成皋。
這時,劉邦本來正在圍攻滎陽,見到項羽回來了,馬上把軍隊撤回附近的廣武。沒多久,項羽也把大軍開到廣武,進行新一輪的對峙,這就是楚漢爭霸繼滎陽對峙之後的第二個階段:廣武對峙。
這期間,劉邦也沒閑著,按照計劃派出酈食其出使齊國,進行招降。
齊國這一邊,田橫先讓旁人接待了酈食其,將他安頓在客館中,自己卻不跟他見面,先來見田廣,計較在先說:「酈食其一定是來勸降的,大王是何主意?」
田廣齊王當得好好的,哼一聲道:「本王何必看劉邦的臉色,降什麼降,豈有此理!」
田橫卻知道齊國是不能獨善其身的,說道:「楚漢爭霸,戰火早晚燒到咱們頭上,韓信已經在計劃攻打咱們了,齊國不能偏安,得早做打算。」
田廣的志向就想當一個享樂的齊王,談一口氣說:「大將軍以為該當如何?」
田橫很艱難地說道:「咱們的實力不足,只怕總得選邊站。」
「那又站那邊呢?」田廣也不得不認清現實,又說,「項羽跟咱們苦大仇深的,那就投降劉邦么?」
田橫卻搖了搖頭:「不可投降劉邦。我善於相人,曾在咸陽見過他一面,知道此人面善心狠,是個披著人皮的狼,不可信也。」
田廣奇道:「他不是喜歡約法三章么?百姓不都說他是仁君么?大將軍為何說他心狠?」
田橫說道:「劉邦是仁君不錯,可那是對平民百姓,對威脅到他的人他可不會手軟。他是一頭惡虎,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話說回來,又豈止是劉邦,成大事者皆有虎狼之性。再說了,古往今來,但凡投降的王侯將相又有多少有好下場?」
田廣深深點頭:「如此說來,咱們該怎麼辦?」
田橫早有計較,說道:「如今爭霸天下的,還有一人,正是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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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劉邦不如投降韓信。」
田廣皺眉不解道:「韓信是漢臣,投降韓信等於投降劉邦,那又有什麼區別?」
田橫搖頭說:「大有區別,韓信可不僅僅是漢臣這麼簡單,他完全有獨霸一方的條件和本事。方今天下勢力,除了我齊國,就是韓信、劉邦、項羽,項羽只是個莽夫,終難爭奪天下。依我看來,這天下最終的歸宿,不是韓信就是劉邦。」
田廣不以為然說:「就算韓信跟劉邦翻臉,你怎知他們誰會贏?」
田橫深知韓信的能耐,毫不懷疑說:「當然是韓信更勝一籌,所以啊,咱們最好的策略是逼得韓信反了劉邦,幫助韓信坐擁天下,以韓信容人的氣量,咱們或許可以守住齊國的基業。」
田廣又問:「你覺得韓信就能比劉邦容得咱們?」
「當然,韓信自己的本事就無人能及,他根本不用忌憚旁人。何況他又那麼年輕,熬也把咱們熬死了。而劉邦卻不一樣,他已經垂垂老矣,一旦駕崩,豈容咱們留下來威脅他子孫後代?」田橫分析到這裡,頓了一頓,又說,「就算韓信不跟劉邦反目,咱們現在投降他,不也等於投降了劉邦?因此只有好處,並無壞處。只是有一點,得趕在酈食其開口之前去向韓信投誠,否則酈食其一開口,咱們再這麼干,就等於直接得罪了劉邦,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所以我才先穩住酈食其,來見大王。」
他一心想要投降韓信而不是劉邦,自然也有因為跟韓信同為墨家這一層關係。
田廣卻悵然道:「可我不能投降韓信。」
田橫費了半天唇舌,不解道:「那是為何?」
田廣沮喪道:「韓信不會饒了我的,因為我跟他有私仇。」
田橫並不知情,急問:「私仇,什麼私仇?」
田廣就難以啟齒地將當初與柏直一起去追殺韓信,將那一對姐妹花虐殺一事說了。
這一下可把田橫噎個半死,他大驚失色,脊背一涼,頓足大急說:「天吶,韓信此人就有一個特點,尤其愛護女子,誰要殺害無辜女子,他都不會放過,更何況是殺害他親近的女子。若如此,我齊國休矣!」
田廣卻氣性上來,哼一聲說:「他韓信又有何了不起,怕他何來?不如投降劉邦,我看他又能拿我們怎樣。」
田橫知道其他事情上得罪韓信還好說,這件事卻是無法挽回,韓信必然報復,也只能搖頭嘆息,說道:「咱們也只能如此苟延殘喘了,韓信必來攻打咱們,一定要加強戒備。」
田廣傲然道:「我在歷下駐紮二十萬大軍,他敢來就是送命。」
田橫卻很絕望,二十萬大軍在韓信面前只如同草芥,想想當初陳余的二十萬大軍,一個早上就灰飛煙滅了。
田廣決定投降劉邦之後,才召見酈食其,雙方很快達成投降的約定。
酈食其不知道對方是害怕韓信才投降的,還以為是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終於立了功,喜之不盡,趕緊命手下向劉邦發送捷報,自己待在齊國與田廣飲酒高會,算是慶祝勝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