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兒 再見了
()夜半……荒郊……小道……
夜深小道的邊緣,坐落著一家早在戰爭時期就荒廢了的旅館。按照戰爭時期的說法,這家透露著yīn森詭異的旅館就是為當年趕屍人停歇屍體的「死屍客店」。
皓月透過烏雲的邊緣,向大地撒下慘白的月光,柳枝在微風的吹拂下搖擺不定,月光透過柳枝間的縫隙,映照出道道殘影。
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眸,柳樹之下,一個少年從睡夢中醒來,仰望蒼穹之巔那浩瀚璀璨的銀河,眼眸中多了那麼一絲嚮往也有一絲無奈。
少年十七八歲,身著一身寬鬆的紅sè長袍,有著一頭濃密的白,乾淨的臉龐之上渲染了一絲塵土,一雙大眼充滿靈氣,給人一種神秘帥氣的感覺。
站起身子,拂去紅袍之上的塵土,少年向著柳樹旁的死屍客店行去。客店外幾盞破舊的白sè燈籠隨風搖擺,古樸破舊的大門敞開著,一走進客店,就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屍臭,若是一般人聞到這股味道,早已避而遠之,而此少年則不然,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客店是個空客店,沒有任何桌椅的擺放,地板之上那一層層厚實的塵土足矣證明其滄桑。月光透過天花板上的縫隙,照耀到旅館內八具身披白袍的死屍身上,原本就蒼白不堪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更顯得恐怖駭人,給人一種宛如身處幽冥地獄般的感覺。
八具死屍有老有少,最年長的已有八十高齡,最年幼的卻只有嬰兒大小。死屍環坐在旅館之內,少年行至zhongyang,「好啦!差不多也該上路啦!」
行至一位長者身前,從袖中掏出一張黃符,貼在長者的額頭之上,「起!」雙指貼於唇前,一聲號令之下,死屍彷彿頓時有了知覺一般,直直的站立了起來。少年給死屍挨個貼上了黃符,行至一具少女的死屍身前停了下來,少女名叫雪兒,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孩,白皙可愛的小臉之上染有一絲塵土,一束修長漂亮的馬尾披肩,瘦弱的身子惹人憐,縱使如今是一具死屍,但是依然透露著一股淡淡的脫俗氣質。
黑暗之中少年的淚光在微微閃爍,捋了捋少女微微皺亂的絲,「雪兒!你是我見過世界最好的女孩!我項方一定會讓你活過來!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為雪兒貼上了黃符,少年抱起那年僅嬰兒的死屍,搖動著招魂鈴,「呤……呤……呤……」招魂鈴響起,死屍們如同收到指令一般隨著鈴聲一個個走出了旅館,踏上了荒郊小路。
沒錯!此少年就是傳說中的趕屍人!
趕屍一族源自湘西,湘西一帶地方貧瘠,窮人多赴川東或黔東地區,作小販、採藥或狩獵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氣很重,惡xìng瘧疾經常流行,生活環境壞到極點,除當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漢人,沒一個是有錢人,而漢人在傳統上,運屍還鄉埋葬的觀念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數百里的崎嶇山路上,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輛或擔架扛抬,於是有人就創行了這一奇怪的經濟辦法運屍回鄉。
雖然趕屍一族只是個傳說,籠罩著神秘面紗的趕屍人一直都被社會所否定,但是誰又能想到,眼前這位名為項方的少年,就是趕屍族三十六代傳人。
項方乃趕屍一族的天才少年,他拋棄了昔rì沉重的趕屍術,開創了新的秘術,堅信人的存在無論是生是死,都應該一視同仁,死者也應該得到生者相同的尊重;並且將太古時期趕屍老祖們失傳的控屍術重新領悟,更有能與死屍神靈結合的秘術,所以趕屍一族都稱他為「屍徒項方」!而如今為了雪兒,他要不斷挑戰極限,創造重生之術。
雖然眾多趕屍一族的老者十分反對項方開創的新的趕屍秘術,為捨棄祖先創立的趕屍術是對先祖的大不敬,但是項方卻不理會那些老古董的議論,他心中的信念就一句話,「後人就永遠無法越先祖嗎?可笑!我就要成為一個越先祖的人!」
呤……呤……呤……招魂鈴不停的搖動著,死屍們跟著項方的腳步緩緩地前行著。此刻已經進入山林地帶,山中瘴氣非常的重,實乃yīn邪之地!濃密的古樹群阻礙了皎潔的月光,古樹林中暗的可怕,沒有一絲聲音,地中濕潤的水汽不斷地滲出,濕氣漸漸地形成了大霧。原本就yīn森恐怖的古樹林,現在又起了大霧,寂黑與慘白的結合,如同踏入了幽冥古道一般。但是對於項方而言,簡直就是小兒科!趕屍一族的入門條件的其中一條就是需要很強的方向判斷力,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也能夠判別方向!
一步一步的走在前,終於穿越了古樹林,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甩了甩濕透了的白,望著前方的一片還未埋葬死者的墓穴群,舒了一口氣,「大家!我們到了!你們到自己的家鄉了!」
將死屍中最年長的老者帶領到zhongyang的墓穴前,撕去老者額頭上的黃符,將老者抱進了墓穴,雙指緊貼嘴角,「墓閉!」一聲口訣過後,老者的墓穴之前,地上一塊墓碑破土而出,掩蓋了墓穴,「逝者如歸,太公之長,永樂安年!」雙指凌空寫下幾個大字,衣袖一拂,幾個大字頓時出現在了老者的墓碑之上!緊接著按照其家族身份的大小,依次安葬!項方抱著雪兒,貼近了雪兒的唇,親親地吻了一下,望著乖巧可愛的雪兒,心中感到一股幸福,「雪兒!等著我!等我回來娶你!」
八具屍體七具皆安葬,唯獨留下一個中年男子未安葬,項方凌空撕去了中年男子額頭上的黃符,冷冷的笑了笑,「都已經到家了!怎麼還不肯安息呢?」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族之後!」一聲令人頭皮麻的尖嘯聲傳來,此刻中年男子的雙眸變得邪異無比,全身燃燒著妖異的紫黑sè火焰。
「我族之後?」項方嘴角微微揚起,「那請問您是哪位老祖轉世」
「吾乃趕屍族第五代先祖,後輩為何還不下跪行禮!」
「我項方不跪天不跪地,為何要跪你這區區第五代?」項方冷眼望向先祖,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區區後輩膽敢如此無禮!吾非讓你身形俱滅!」說著,先祖手掌之上燃起洶湧的紫黑sè火焰,輕點腳尖,向著項方襲去。先祖的攻擊並不像常人一般夾帶著強大的氣勢,反而顯得無聲無息令人難以捉摸,那妖異的紫黑sè火焰彷彿能夠扭曲時空一般,雖然沒有散出一絲霸氣的氣質,但是所經之處空間都彷彿被一股邪異的力量變的如同水波一般蕩漾開來。
項方此刻臉sè有些凝重,雖然他是後輩的天才少年,但是畢竟對方是先祖轉世,五代先祖雖然是趕屍族一個臭名昭著的人物,忤逆了趕屍一族的意志,為帝國效力謀取大量的財富,cao縱屍體參與戰爭,為暴君贏得了勝利,從此百姓忍受了長達數十載的暴政。
但是也足矣證明了五代先祖的強大,縱使對方是先祖又如何,項方沒有退縮的意思,手掌之上燃起洶湧的白sè火焰,與五祖的紫黑sè火焰不同,白sè火焰夾帶的氣勢極其強悍,產生的強大氣流令周圍大樹的枝幹不停的搖擺。
「焚天骨焰!」先祖的眼神中露出一絲驚訝,但隨即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沒想法!區區後輩居然能馴服焚天骨焰!怪不得如此囂張!」
項方一躍而起向當空的先祖襲去,強悍的白sè火焰與妖異的紫黑sè火焰碰撞在一起,居然沒有任何的聲息,焚天骨焰居然被紫黑sè火焰活生生的吸收殆盡,完完全全融入了紫黑sè火焰中。
「什麼!難道是……」項方猛的吃了一驚。
「沒錯!這就是滅世之焰!」先祖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衣袖輕輕一拂,妖異的力量推動項方以極快的度向後退去。轟的一聲巨響,項方重重的撞在了一塊巨石之上,巨石剎那間爆裂瓦礫飛爍。「撲哧!」只覺得胸膛奇悶無比,數口鮮血奔涌而出,這一擊之強大活生生的令項方的大部分骨骼全部斷裂,撲在地上無力動彈。
「哈哈哈哈!小輩你剛才的囂張氣焰哪去了?」五代先祖仰天長笑。
「你的重生到底是為了什麼?」沒有理會五代先祖的狂妄,項方艱難地抽動著嘴唇。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這麼多的!」先祖冷哼道。注意到不遠處雪兒的墓穴,「呦!居然還喜歡上一個死人了!那我就直接把這小姑娘擊成一堆碎肉!讓你和一堆碎肉去地獄長久去!」凝聚著手中的滅世之焰,向著雪兒的墓穴襲去。
「混蛋!」項方大吼一聲,忍受著骨骼斷裂的劇痛,雙指艱難的移至嘴角,就在滅世之焰就要擊中雪兒的剎那!「移墓!」一聲咒術念下,剎那間整座山坡的墓穴瘋狂的涌動,不斷的變幻著位置,雪兒的墓穴不知道移到了哪個位置。滅世之焰無聲息的襲中了一塊墓穴之上,頓時墓穴爆裂,碎石橫飛,整個山坡都瀰漫在煙塵之中。
塵煙漸漸散去,若隱若現之間,只見殘倒在地的項方,身體詭異般的以一種極為誇張的扭曲了起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骨骼不斷的扭曲改變位置,項方居然以這樣的方式極其駭人的站立了起來,雙腿雙臂錯位支持著身體,腦袋極其誇張的大幅度的耷拉到了與胸口齊平。雙眼眼珠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眼白充注其雙眸,看上去如同被巨獸活生生扭斷身體吞噬雙眸一般恐怖駭人。
看到項方這幅場景,即使是實力極其強大的五代先祖的臉sè也不僅凝重了起來,「天之煞星」四個字漸漸的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如此恐怖!」
「傷害雪兒的人必須得死!」
「哈哈哈哈!真有趣!」先祖仰天長笑,臉龐變的猙獰無比,嘴角邊緣由於笑的太大而被撕裂,眼白也狠狠的突了出來,目光極其貪婪,「好**啊!好**啊!我若是能得此**!定將永生!哈哈哈哈!」
亡靈猛的擺脫中年男子的**,灰sè的亡靈向著項方**猛的襲去,竄入**之際,**開始瘋狂的擺動,兩股靈魂在一具**之間爭奪著主導權。項方的**之上不斷湧現出紫黑sè光芒,眼看就要完全壓制住項方的靈魂。
「不要給我太自以為是了!」忽然一陣悠悠的聲音在先祖亡靈的腦海中響起,項方的肉身緩緩的脫離了他的控制,扭曲的右手從紅sè長袍腰間抽出了由七眾不同顏sè的骨骼串聯而成的七彩骨鞭,剎那間,七彩骨鞭之中白sè骨骼瘋狂的延長,帶動其第一節紅sè尖韌骨骼,猛的刺入自己肉身,在肉身中瘋狂的串聯了起來,將所有死穴全部貫穿,鮮血從**內噴涌而出,在空氣中瀰漫出一層血霧,紅sè尖韌骨骼觸目驚心的貫穿頭顱懸於虛空,全身被流淌的鮮血染的血紅,在慘白的月光照耀之下,宛如血魔降世。
「什麼!」見狀先祖徹底慌亂了起來,「你居然學會了禁忌永世封魂!」
「你的重生定然蘊含著驚天的yīn謀!我不敵與你!但即使同歸於盡!也要讓你永世殘缺!」說著,帶動著軀體向著不遠山坡之上的絕壁緩緩走去。
「你這混蛋!你想和我同歸於盡嗎?」
沒有理會先祖的喊叫,迎著慘白的月光,迎著瑟瑟的微風,強忍著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每走一步皆是觸目的血sè腳印,絕壁已經漸漸浮現在了眼前。沒有任何的猶豫,閉上雙眸,迎著凌冽的颶風,墜入了絕壁。
「不!不要!我不要再繼續沉睡下去了!」五代先祖幾乎瘋狂的嘶吼道。
「雪兒!再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滲出,隨風飄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