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退堂鼓
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里，一條小路蜿蜿蜒蜒的延伸向遠方。
十幾個騎著黑馬的人沿著小路全速前進，奔騰的馬蹄聲驚起了一大片鳥叫聲。
艾倫騎著黑馬，緊跟著凱麗。
穿過這片樹林就到了莫斯莊園，但是隨著靠近，艾倫心裡升起了一陣不安。
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隨著風飄蕩了過來。
胯下的黑馬也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奔跑的速度自發地變慢了起來。
艾倫抬頭看向遠處。
只見樹林外的天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黑雲，似乎將所有光線都吞噬了。
胯下黑馬依舊在前進著，兩邊樹木飛快後退。
隨著靠近莫斯莊園，周圍也越來越暗。
轟隆——！
驀然，一道雷聲轟鳴，照亮了陰暗的樹林。
借著短暫的電光，艾倫清晰地看到，那一片黑雲似乎是一張扭曲的人臉，人臉上滿是痛苦怨恨。
前面尤自低頭傷心的凱麗沒有注意到這些，速度不減。
一時間竟然和艾倫等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很快，她瘦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中。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了，艾倫臉上露出掙扎之色。很快他就下定決心，一勒馬韁，停了下來。
身後的衛兵們見狀，也跟著勒馬停下。
為首的一個衛兵將馬停在艾倫身旁，不解道：「艾倫少爺？」
艾倫搖了搖頭，沉聲道：「你們趕緊跟過去保護凱麗，別讓她出事了。不然父親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
艾倫的父親，克羅夫·萊恩，是出了名的鐵血子爵。他能夠在尤里王國站穩腳跟，靠的可不是祖輩蒙陰，而是自己的血腥統治，凡是觸犯了領地法規的人，無一不是受到重刑。
在死亡的陰影下，陸陸續續有人搬離，但是留下的人，尤其是進入衛隊的士兵，無一不是被訓練成精銳戰士。五年內先後吞併了周圍兩個子爵領，領地內的人口最後居然不減反增。
衛兵也想起了萊恩子爵的血腥手腕，打了個冷戰，然後恭敬地回了聲：「是！」
艾倫待在原地，目送著衛兵們騎著馬一個又一個越過自己，最後都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中。
他壓下心頭的思緒，調轉馬頭，徑直回城。
……
艾倫沿著小路，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三十分鐘后，他回到了城堡里。
灰白色的街道兩側，有小販在不斷叫賣著，身穿灰色衣服的婦人們來往於一個個攤位之間。
時而有嬉戲打鬧的小孩沖向騎馬的艾倫，不過很快就被身旁的父母給死死拉住。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艾倫心裡鬆了口氣：「總算回來了。」
回想起莫斯莊園上空的那張恐怖人臉，他心裡一陣心悸。
「這個世界，或許不是我以前想象的那麼簡單……」
艾倫低頭沉思著，任由馬兒在街道上緩慢行走。
街上平民們都紛紛自覺避開，讓出一條路來，看向艾倫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敬畏羨慕。
當艾倫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住宿區。
他翻身下馬，將馬交給迎來的一個侍女。
艾倫沉聲道：「父親回來了嗎？」
侍女恭敬回道：「子爵大人還沒回來。」
艾倫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接下來，他沒有回自己卧室，而是直奔主塔樓，他想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不同。
主塔樓里有一間藏書室，裡面放著大量書籍，既有記載尤里王國歷史的書籍，也有吟遊詩人傳唱的傳奇故事。當然，這些都不是最珍貴的，藏書室里最寶貝的是萊恩家族歷代族長才能修鍊的騎士呼吸法。
因此，藏書室根本不可能對外開放。甚至是在萊恩家族裡，也就只有寥寥幾人有進出的鑰匙。而艾倫作為家族長子，未來的萊恩子爵，正是有進出資格的人之一。
主塔樓門口，有兩個身穿輕甲的衛兵把守著，他們腰間都懸著一把十字劍。
艾倫的視線，在那兩把十字劍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劍身上都帶著凜冽寒光，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顯然這兩個衛兵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戰士。
看到艾倫來了后，兩人都恭敬地行了一禮：「艾倫少爺。」
艾倫點點頭，進入塔樓大廳。
在大廳的一張桌子上，他拿起一個燭台，點燃，然後舉起順著螺旋樓梯往上走。
主塔樓里很少有人進來，所以平時這裡並沒有點燃蠟燭照明，再加上窗戶很少。
導致了即便是白天，塔樓內部還是一片漆黑。
只有樓梯拐角處的一扇扇小窗戶，射進來一些細碎的陽光。
人走在其中，彷彿不是在塔樓里，而是在一個深藏地下的地宮中，到處都散發著陰森恐怖的氣息。
艾倫手中微弱的燭光，將黑暗驅散開，形成了一片狹小的光亮區域。
主塔樓以前還是有不少家族子弟在這裡玩耍的，畢竟這裡可不是只有一間藏書室，還有許多的客房，練功室。
可是二十年前一場大火，將這裡燒得一乾二淨，-只有寥寥幾間房間因為設計嚴密躲過一劫。當時那場大火燒死了七個人，其中既有萊恩家族的子弟，也有侍女和衛兵。
雖然火災過後，塔樓又重新修繕好了，但是那場大火還是給大家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以致於現在幾乎沒人敢過來。
踏踏踏……
艾倫清脆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樓梯間不斷回蕩著。
彷彿此時踩在樓梯上的不止他一個，二十年前死在這裡的鬼魂也一起踩在樓梯上。
搖曳的燭光，將艾倫的影子投射到石牆上，形成一個巨大而又猙獰的黑影，就像是一隻跟在他身後的恐怖鬼怪。
艾倫心裡想著事，沒有注意這些，順著螺旋樓梯往上，直奔四樓藏書室。
很快他就來到了藏書室門外，艾倫從懷裡取出鑰匙，打開鎖，推開門。
吱嘎——
伴隨著厚重鐵門被緩緩推動的聲音響起，藏書室內部頓時顯露在艾倫眼前。
裡面也是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他抬腳走進去，搖曳的燭光頓時將裡面照的亮堂了起來。
裡面有三排書架並排擺放，上面擺滿了各種材質的書籍，既有以布匹為紙的書籍，也有用動物皮毛來製作而成的捲軸。但是無一例外，都顯得很是暗黃破舊，給人一種歷史悠久的滄桑感。
艾倫將燭台放在一側的圓桌上，小心的關好門。
咔嚓一聲，鐵門又重新閉合鎖上。
封閉的石屋，並沒有讓人感覺呼吸不暢，反而因為空間狹小，給人一種淡淡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