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深夜噪音
晚上十點多的街道上,行人已經幾乎看不見了。
經過先前那家旅館的時候,那個一直聲稱自己頭被換了的老乞丐,依舊是坐在旅館門口,抱著自己的頭,臉上露出痛苦掙扎之色,顯然還在希冀著能有某個好心人可以幫他。
艾倫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和他擦身而過,看也不看他。
在這個吃人的世界,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談。
自己如今被凱麗纏上,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多餘的閑心去管這個老乞丐的換頭事件。
被烏雲遮擋的猩紅血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天上露了出來。
給萬物都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面紗,彷彿整個世界都化為了一片血獄,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冷清的乾淨街道上,偶爾有一兩輛印著貴族紋章的馬車從他身邊相錯而過,似乎是有事連夜出城。
一陣冷風不知道從哪裡吹了過來,灌入微微敞開的衣領中,涼嗖嗖的感覺頓時流轉全身,艾倫下意識緊了緊衣領。
地上的枯黃落葉被風吹的不斷翻滾,最後在馬車經過時帶起的風中,一下掉入臭水溝里。
遠處隱約有彈奏鋼琴的聲音隨風傳來,只是琴聲的主人顯然是個新手,不僅沒有悅耳動聽的感覺,反而有幾分刺耳,在這深夜,對他人顯然是種折磨。
一路走了十幾分鐘,他終於走到了伯爵府的圍牆外。
看著眼前高大的圍牆,艾倫微微掃視了下周圍,確認沒有其他人在。
他腳步輕點地面,接著又在牆壁上借力兩下,頓時整個人猶如靈巧的燕子,直接翻了進去。
猶如落葉般輕輕落地,沒有發出多少聲音,以艾倫如今的身體素質,翻過這樣五米高的圍牆,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
翻過圍牆后,映入眼帘的是後花園一樣的景色。
假山流水,正中間的空地上建造著一個跪著的少女青銅雕像,雕像的兩隻手捧著碗,汩汩流水順著碗流入池塘。
周圍到處都是開滿了各種品種花的花圃,整齊而又明艷,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打理過的。
青銅雕像正對著一棟三層白色小樓,裡面不斷傳出彈奏鋼琴的聲音。
顯然先前那個敢於在深夜練琴的傢伙,就是伯爵府的人,而且就在那棟小樓里。
一隊衛兵巡邏的腳步聲,順著風聲,傳了過來,逐漸接近。
艾倫連忙閃身躲進旁邊的一個假山中,掩蓋住身體。
踏踏踏……
衛兵們沒有發現艾倫,經過後沒有停留,繼續向其他地方巡邏過去,腳步聲開始慢慢遠離。
周圍開始恢復寂靜,只剩下那不斷的嘩嘩流水聲,以及遠處不斷傳來的練琴聲。
艾倫看向遠處的那棟白色小樓,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色彩:「敢在深夜練琴,還是在這伯爵府,顯然地位很不一般,就先抓你問問路吧。」
他低著身體迅速接近那棟小樓,一路上藉助各種花圃、假山等物體來掩蓋住自己的身形。
……
白色小樓上,二樓陽台旁。
一架精美的鋼琴前,正端坐著一個身穿粉色絨毛睡衣的十五歲美麗少女,她正沉浸在自己彈奏的音樂里。
只是這所謂的音樂,未免太過刺耳難聽了一些。
咚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響。
粉色睡衣少女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耐煩道:「進來!」
吱嘎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年輕侍女走了進來,
恭敬道。
「露茜小姐,伯爵大人他讓你還是在白天再練琴,晚上真的很容易打擾到大家休息,許多人都有意見了。」
露茜扁了扁嘴,看得出來很不開心。
「我就知道父親他不愛我了,自從母親去世后,父親娶了個新的妻子,對我是越來越不重視了。以前別說是晚上練琴,就算是把房子燒了,他也不會說一句的。」
「可是伯爵大人他也是有苦衷的,大人白天還要煩心城裡的各種事務,好不容易晚上回來休息一下,還要被小姐你的琴聲打擾的根本就睡不著。」年輕侍女還在苦口婆心勸說著。
「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吧。」露茜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見到小姐聽了自己的話,年輕侍女頓時如釋重負,恭聲應了聲:「是。」
伴隨著一道咔嚓關門聲,卧室里再度只剩下露茜一個人。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鋼琴,雙眼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無意識間,她雙手輕輕按動,與先前噪音截然不同的悅耳音樂,從她手下彈奏出來。
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小臉上滿是不滿,開始隨意按動起來,悅耳音樂頓時消失,恢復成了先前那刺耳的噪音。
是的,她是故意的。母親才死去沒多久,父親就又新娶了一個女人。
露茜對此十分不滿,但是又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最後只能將滿腔的怒火化作夜晚的噪音,希望能夠激怒那位負心薄倖的伯爵父親。
最好能一掌拍死自己,讓自己去見那死去的母親。
被侍女打岔,想起了死去的母親,她也沒了繼續弄出噪音的心情了。
隨意按了兩下后,露茜就緊抿著嘴唇,離開鋼琴前的座位,走到床邊,直接撲到了白色鬆軟的雕花公主床上。
她隨手抓起一個白色枕頭,將自己埋在枕頭下,似乎想要做一個鴕鳥。
「媽媽,我好想你……」
一陣陣低低的少女哭泣聲從枕頭下傳出。
和母親生活十幾年的一幕幕在她腦海中不斷湧現,哭聲越發悲愴。
「媽媽來了。」
忽然,一道少年聲音從陽台那裡傳來。
少女一臉懵逼的放下枕頭,看向陽台。她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男媽媽要不要?」艾倫打趣的看著這個女孩。
先前這個少女前後截然不同的表現,他也聽到了,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對這個少女他倒是沒什麼惡感,也正因此才會打趣兩下。
少女頓時破涕為笑:「真不知羞,還男媽媽。」
這個時候,少女才後知後覺想起了自己房間被一個陌生男子闖了進來。
「你是誰?」露茜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