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銹跡斑斑的斷劍

每個礦場在開掘礦洞的時候都必須每隔一段距離安放一盞礦燈保持礦道內長明——這是迪維森礦物產業的一大準則。

甚至於為了防止迷路，不同的支路還會使用不同顏色的礦燈加以區分，由於供能水晶很容易找到，所以很多時候礦工們甚至可以在挖礦的同時順手劈下來幾塊水晶直接裝進礦燈的供能器中以使它們保持明亮，這些供能器都是特製的型號，即便供能水晶沒有經過後續打磨和處理也能夠從其中汲取以太，只是利用率會低上一些，這對於本身就處於原料產地的礦工們來說不值一提。

也就是說，只要礦洞中還有活人，那麼至少也能看到一點光亮，這也是赫爾文現在最期待的事情。

可惜即便他們已經進入礦洞快半個小時了，他們還是看不到前邊出現哪怕一絲光芒。

赫爾文嚴重懷疑之後也不會看見。

「這個也是壞的嗎？」赫爾文皺著眉頭問。

他已經把蕾緹雅送給他的那把法杖從背後取了下來，這把法杖的名字他一直沒想好，不過這並不影響使用，頂端的那枚寶石在魔力的注入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三個人的周圍照的分外明亮——這是一個低階魔法，照明術，靈魂水晶中記載有讓這些光芒瞬間爆發達到閃光彈效果的技巧，因此赫爾文順帶著把這個方便好用的魔法也學會了。

腳下的路還算平坦，礦洞的前半段經過多年的打磨和經營顯得就像是一條普通的長廊般充滿了人為的氣息，兩側的岩壁上時有一些掛鉤和吊籃釘在上邊，礦工們常用的鏟子和鎬頭，還有很多赫爾文叫不上名字的工具也懸挂於其上。

有的地方甚至開鑿出了一個個只容得下一人的小房間，裡邊借著岩石鑿成床的樣子，如果因為太累懶得去外邊的小屋裡休息，這些小房間倒是真的能對付幾晚。

赫爾文還在一些石床上發現了已經耗盡燃油的小燈，還有一些書籍和水杯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常用品，有的杯子中還殘留著已經渾濁不堪的未知液體，這裡的每一件物品似乎都在告訴赫爾文，那些消失的人並不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離開這裡的。

赫爾文看了看礦洞更深處，那邊似乎有些風吹過洞口的嗚咽聲傳來，這聲音凄慘而可怖，讓人聽了會立刻汗毛倒豎。

「赫爾文閣下！快來看！這裡有把劍！」在另一側尋找線索的嘉蒂絲突然喊道。

赫爾文聞言立刻跑了過去，嘉蒂絲正用力抬著一塊石頭試圖將它掀起來，不過這塊石頭顯然太過沉重，嘉蒂絲又把自己的長劍拔出，插入石頭下方試圖用翹的方式達成目的，但很遺憾，即便如此她依然沒能成功。

「我來吧。」赫爾文把法杖搭在一邊，伸出手試著抬起這塊能有半輛麵包車大的巨石。

他對此並不抱太大希望，嘉蒂絲這種在蕾緹雅手底下做事的專業士兵都沒法成功，他就更不可能了。

赫爾文打算不行就直接給這塊石頭炸開。

但出乎他的意料，這塊石頭竟然真的被他抬動了。

儘管依然沉重，但赫爾文很清楚他感受到的重量與實際遠遠不符。

「是賜福的原因嗎？」

赫爾文有些驚嘆地瞄了希露菲一眼，小丫頭此時有些心不在焉，她始終盯著礦洞深處，金色的瞳孔時不時地劃過一抹亮光，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嘉蒂絲看著逐漸抬起的巨石也不免有些讚歎，不過這似乎在她意料之中，

在下方的縫隙足夠將手臂伸進去后，嘉蒂絲就看準位置直接俯下身子在巨石下方摸了摸。

「找到了！」嘉蒂絲小心地將摸到的東西拿了出來，赫爾文也將石塊放下，把法杖重新拿起以讓嘉蒂絲手裡的東西顯得更加清楚。

正如嘉蒂絲所說，那是一把劍。

確切地說，那是一把折斷的劍。

剛剛嘉蒂絲只是看到了斷劍的劍柄裸露在外，等到她看到全貌時，她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凝重。

「這是王殿騎士用的劍。」嘉蒂絲說著，握著那把劍又靠近了法杖的光源幾分。

「您看，這裡有獅鷲樣式的刻印，證明著使用者女王直屬衛隊的身份，」嘉蒂絲把斷劍翻轉，用手指著劍刃內側的一個印記說，「問題是，我只知道銀劍團有參與進此次調查中，王殿騎士應該沒人來啊，難道說陛下又派人過來進行秘密調查了？」

嘉蒂絲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也越來越疑惑，赫爾文看得出來，她似乎對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行動而感到非常不解，這也讓赫爾文對她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

在嘉蒂絲沉思的時候，赫爾文也從她手中接過那把斷劍仔細端詳起來。

劍刃在靠近劍柄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折斷，斷面光滑無比，看起來就像是被什麼更加鋒利的東西斬斷一樣，銀色的鋒銳已經從這把劍上消失，取而代之是陰沉的紫黑色，這些顏色如同鐵鏽般蔓延於斷劍之上，赫爾文甚至覺得用這把劍劈砍向旁邊那塊石頭都能讓它再次折斷。

唯一還算閃耀的就是那個獅鷲樣式的刻印了，這道刻印並不是簡單地刻畫圖案完事，其中好像摻入了某種特殊材料，即便周圍已經布滿紫黑色的銹跡，但獅鷲依然傲然挺立。

「這是？」身邊有人說話。

希露菲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她盯著那些銹跡沉默不語，過了十幾秒鐘才伸手把劍拿了過來看了又看。

赫爾文見狀有些疑惑，嘉蒂絲也注意到希露菲的表情有些反常，他們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不過誰也沒有出聲打擾。

「赫爾文，把那塊石頭移開。」希露菲抬起頭說。

赫爾文聞言愣了一下，這好像是希露菲在賜予他這個名字后第一次完整地用這個名字呼喚他。

「好。」赫爾文點點頭，伸出手打算將石塊抬起移到一邊。

不過還沒等他抓穩，他就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有什麼東西在震動。

一開始只是腳下的地面有些許波動傳來，但很快，這種震感就越來越劇烈，赫爾文搭在一旁的法杖都因此而晃動起來，水晶散發出的光芒在礦洞內游移不定，那些石床上的杯子中不可名狀的液體也不斷向外傾灑，將藍青色的石面染成了墨綠的顏色。

「怎麼回事？礦洞要塌了？」嘉蒂絲的語氣相當急促，礦洞的坍塌並不是未曾發生過，不過他們才剛剛發現點東西遇到這種情況，嘉蒂絲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不，震動好像是從深處傳來的，」赫爾文鬆開了手，直起腰盯著礦洞內的黑暗，「裡邊絕對有什麼東西，估計就是我們要找的。」

「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嘉蒂絲長劍緊握，目光銳利，震動和轟鳴愈加劇烈，但她的臉上毫無懼色，有的只是一種仿若即將面對挑戰得知真相的興奮和激動。

「希露菲？」赫爾文並未立刻回答嘉蒂絲，而是扭頭看了希露菲一眼。

希露菲還是盯著那塊石頭不放，好像那下邊壓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持續不斷的震動讓赫爾文都感覺有些站立不穩，可這對她來說似乎沒有任何影響。

聽到赫爾文的呼喚，希露菲才微微側頭快速地掃了眼礦洞深處。

「等我一下，有些事我想先確認確認。」希露菲說。

「那塊石頭？那我……」赫爾文知道希露菲指的是什麼，他說著便打算繼續抬起石頭，不過還沒等他的手搭上去，那塊巨大的岩石竟然自己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赫爾文有些震驚地看著那塊巨石緩慢升起，又自己漂浮到一邊，嘉蒂絲的神情和他差不了多少，她的目光不斷在希露菲和那塊慢慢移動位置的巨石上掃來掃去，知道確認自己沒看錯后才驚嘆地摸著胸口舒了口氣。

「我現在知道您為什麼說她完全有能力保護自己了，浮空魔法可是相當高階的技能，一個小女孩卻能運用自如……這未免也太令人驚奇了。」嘉蒂絲搖著頭說。

赫爾文倒是沒覺得希露菲做到這種事很值得驚訝，只不過希露菲釋放魔法的方式實在讓他有些驚艷和羨慕——她只是用眼睛一盯就完事了。

希露菲瞳孔散發出的燦金光芒在忽明忽暗的礦洞中顯得異常璀璨，儘管體型嬌小，但她卻如至高的精靈般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名為高貴和神聖的氣息，嘉蒂絲心裡竟然突然升起了一種想要屈膝膜拜的衝動，嚇得她立刻輕拍臉頰讓自己盡量清醒一些。

那塊石頭就這樣移開原本的位置。

而下邊露出的東西讓赫爾文差點沒直接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