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獅鷲廳的暗影
相比於外世迴廊,王殿層的面積其實並不算大,並且各種建築和四通八達的走廊居多,不過這裡的奢華程度顯然不是平民們住的地方可比的。
這裡的每一條主要通道都鋪著精美的地毯,赫爾文只是隨便掃了一眼,饒是以他都能看出這些地毯的材質絕對價格不菲,至於兩側的雕像畫作以及頭頂上那些淡金色的水晶吊燈就更不用說了。
在奢華的同時,赫爾文走過的每一條走廊也都設計的開闊大氣,王室的威嚴混合在金錢的氣息之中,從他所能看到每一個角落撲面而來。
不過此時此刻,在這寬敞的走廊和通道中卻安靜的有些可怕,只有燭火燃燒時偶爾響起的噼啪聲清晰可聞,直到轉角處逐漸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腳步才打破了這有些壓抑的寧靜。
「就算是現在這個時間,平時這裡人也不少的,畢竟大部分政府機構都在這裡,甚至在外側還有王立孤兒院和病院什麼的。」威爾有些感慨地看著周圍空空的景象說。
威爾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非常之低,要不是赫爾文現在的聽力很不錯,他都要以為哪裡有隻蚊子飛了過來。
沒辦法,這地方實在太安靜了,雖然不是刻意,但前邊走著帶路的那位壓迫感又如此之強,也就是威爾這種看起來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性格才敢說幾句話。
「到了,這裡是獅鷲廳,陛下就在裡邊。」拜倫最終在一扇門前站定,伸手搭了上去。
「放輕鬆,這一次說不定還得尋求你的幫助。」他又說了這麼一句讓赫爾文不明所以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赫爾文總覺得拜倫說這話的時候似乎輕笑了一下,雖然那個笑容扯的有些僵硬。
不過旁邊的威爾現在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
獅鷲廳的大門異常寬大,以至於它看起來也相當沉重。
兩扇門一左一右雕刻著兩頭獅鷲,但和赫爾文之前在很多文學作品中看到的獅鷲徽記有些不同,門上的每頭獅鷲后都拉著一輛馬車般的載具,而在車廂上還有四種不同的圖案,獅鷲的眼睛用綠寶石製作,那些圖案的細節也用各種不同材質的名貴材料鑄就。
「豹子,警鐘,飛隼和橄欖枝,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赫爾文在心裡默默想著。
眼前的獅鷲車圖案他在拜倫和威爾的披風上都有見過,外邊也懸挂著很多繪製著這種圖案的旗幟,他現在已經明白這大概就是迪維森王國的國旗和象徵之類的東西了。
拜倫的力氣很大,他只用一隻手便輕輕鬆鬆地推開了沉重的大門,屬於獅鷲廳的燈光也順著開啟的門縫向外湧出。
雖然赫爾文之前已經有些心理準備,但他還是和看到榮耀橋那時候一樣為獅鷲廳所震撼,獅鷲廳的門前竟然是一道低矮的短橋,房間的兩側是兩排較小的獅鷲雕像,而盡頭則是一頭巨大的雕像,每一頭獅鷲的嘴中都向外噴湧出清澈的水流,這些水流也源源不斷地匯聚到環繞獅鷲廳的環形池塘中,讓每一個進來的人都能感到一陣涼爽的濕氣。
除了最裡邊那頭巨大獅鷲雕像后懸挂於彩窗間的旗幟外,迪維森的獅鷲車旗幟在這裡相當常見,花卉和綠植也隨處可見,精美的瓷器,掛畫順著牆壁整齊擺開,璀璨生輝的水晶吊燈和榮耀橋的地燈讓這裡縈繞著些許朦朧的感覺。
赫爾文抬頭望去,棚頂的繪畫也相當獨特,如果說榮耀橋的浮雕是某種征戰的場面的話,那麼這裡的繪畫就是得勝凱旋的盛景。
如果現在是白天,那麼從裡邊那兩面大的驚人的彩窗中垂落的陽光一定會讓這裡顯得更加金碧輝煌。
相比於赫爾文有點土包子般的左看右看,拜倫和威爾就顯得無比鎮定。
拜倫上前一步,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之前,低沉的聲音在獅鷲廳的流水中回蕩:「陛下,人帶來了。」
威爾也在同一時間單膝下跪微微低頭以示尊敬。
赫爾文愣了兩秒鐘,最終還是選擇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雖然希露菲那小丫頭看起來完全沒個神明的樣子,赫爾文在某些時候也真是有點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看待,不過再怎麼說她也是把自己召喚到這邊的神明,身為神明的手下,能讓自己低頭的也只能有她。
迪維森的國王赫爾文之前見過,甚至於還與站在花車上的她對視過一眼。
獅鷲廳的裝潢奢華精美,但真正有用的還是那張放在正中央的長方桌子,長桌通體用一整塊理石切割雕琢而成,兩側各有六把椅子,而那個頭戴王冠的少女就正坐在獅鷲與旗幟下方的主位上。
「多謝,拜倫卿。」少女微微一笑,起身越過長桌向赫爾文這邊走來。
她的步伐彷彿每一步都經過精密的計算,幅度一致且得體優雅,長裙的裙擺拂過淺金的地磚,投下一道曼妙無比的影子。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看到迪維森的統治者,赫爾文在為她高貴的儀態所讚歎的同時,也為她如此年輕的容貌所驚訝。
眼前的少女看起來和露西婭差不多大。
少女最終在赫爾文面前站定,她的雙手交疊著垂在身前,打量了赫爾文幾秒鐘后便櫻唇輕啟:「朕是迪維森王國第五代國王蕾緹雅·迪·普蘭蒂斯,這位就是赫爾文閣下吧,聽說你是資深的冒險者和調查員,這次朕找你來是想……」
赫爾文聽的很認真,因為眼前這位年輕的少女國王應該是要給他下發支線任務了。
蕾緹雅說的也很認真,因為近些日子以來她對某些事實在沒什麼辦法,幾個小時前還遭受了爆炸襲擊,聽到赫爾文的消息后她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決定召見赫爾文看看情況。
威爾聽的更認真,這種國王單獨召見某個人的情況可並不多見,蕾緹雅多半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要和赫爾文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還沒讓自己出去迴避,不過威爾可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就是了。
在場唯一有些心不在焉的人估計就是拜倫了,他的表情從在騎士所赫爾文看見他開始就沒怎麼輕鬆過,現在他也是眉頭緊皺,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冷漠的目光讓人望而生畏。
也正因如此,拜倫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即將發生的事。
「朕找你來是想……」
蕾緹雅的話還沒說完,她身下的影子卻在瞬間變得扭曲起來,一道道如鎖鏈般的黑影順著蕾緹雅的裙擺瘋狂地蔓延而上,頃刻之間就讓她動彈不得,而在這些鎖鏈之後,一個模糊的漆黑身影也站起身來,一把由暗影凝鑄的鋒銳匕首悄悄貼近了蕾緹雅白嫩的脖頸。
「唔……」蕾緹雅奮力想要掙脫,可無論她怎麼努力也連挪動一下都沒法做到,冰冷的感覺讓她如墜冰窖,死亡的氣息瞬間讓她的呼吸幾近停滯。
拜倫幾乎是在看到陰影暴起的第一時間就立刻挺身上前,他並沒有去拿身後那把快比威爾還高的大劍,而是選擇直接伸出手臂營救蕾緹雅。
大劍的攻擊範圍太大,如果直接砍恐怕蕾緹雅也得缺胳膊少腿,更何況現在明顯沒有給他摘下武器的時間和機會。
威爾的反應也很迅速,不過他身上穿的還是那種非常平常的衣服,唯一的武器就是腰間的匕首,不過和拜倫一樣,他也只來得及沖向蕾緹雅。
赫爾文被眼前這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他知道在這個世界魔法並不稀奇,但這是他首次真正近距離地觀看到魔法的釋放,還是被用在刺殺國王上,這對他的震撼難以估量。
不過他的反應也並不算慢,當即也條件反射般地沖了上去,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三個人的動作速度依然趕不上那把已經貼上蕾緹雅脖頸的漆黑匕首。
晶瑩剔透的血珠在黑與白的背景下分外刺目,蕾緹雅的皮膚已經被劃開一道細口,緊接著,匕首就會徹底劃開她的動脈了。
「陛下!!!!!」拜倫著急地大喝。
這位低沉穩重的騎士長在這一刻竟然有些慌張起來,他額角的青筋跟跟暴起,目光銳利的像是要擇人而噬,他想要震懾住刺客,但對方顯然訓練有素不可能就此罷手。
「嘖,怎麼會上來遇到這種事情?!」赫爾文心裡也有點想罵娘。
眼看著蕾緹雅要和他說什麼重要的大事竟然就有刺客來襲,更重要的是,一旦那個刺客真的得手,那麼毫無疑問,就算他什麼也沒做,只因為他身處這個房間里他就脫不了干係。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赫爾文視線中的畫面似乎都放慢了下來,蕾緹雅脖頸上沁出的血珠也在空中緩慢停滯,時間和空間彷彿都在為了他能夠想出個解決辦法而靜止、
最終,赫爾文決定破罐子破摔。
他突然想起了希露菲說過的話。
「你的力量可是來自於神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必要的時候,多去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覺和創造力吧。」
「直覺和創造力嗎……」赫爾文默默嘀咕著。
他死死地盯著蕾緹雅身後的那道黑影,低沉冷靜的聲音彷彿蘊藏著某種古老神聖的音節,從他的口中緩慢誦出。
「與高天之上的神明啊,注視我吧,請賜予我無上偉力,封禁!!!」
與其同時,某個天花板破了個大洞的旅店房間內。
某個腿搭在床上上半身卻已經垂到地板上的金毛蘿莉呼呼大睡的鼻涕泡突然啪的一聲破裂開來。
「唔……創造魔法用出來了嗎……不愧是……呼……」
希露菲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