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轉折(一)
一個粉筆頭在空中劃出一到近乎完美的拋物線,落在了蕭徊的頭上。他猛然驚醒,茫然的看著周圍,同學們都被他引得捧腹大笑,蕭徊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這才想起來應該看黑板,看著女老師憤怒的臉,蕭徊識相的站了起來,但這完全不能平息老師的憤怒。
「蕭徊,你來給大家講一下這道題!」老師的聲音好像能夠穿透整棟樓層,甚至直上九霄雲外,天帝聽了都要抖三抖,蕭徊趕忙拿起作業本,由於慌忙甚至將書拿反了。但他睡了太長時間,根本不知道老師讓他回答哪道題。他瞥了瞥同桌,希望能從眼神中看出來是哪道題,但是同桌只顧著笑,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哪裡看得出來他在瞅哪裡?
「反正都丟完這個人了,豁出去吧。」蕭徊這樣想著,開口問老師:「哪道題啊?」這句話,又引起同學們另一波嘲笑,只有老師依舊是掛著憤怒的表情,又用比剛才還要大的聲音吼道:「你上的什麼課!連哪道題都不知道,就這麼睡覺能睡進大學是吧?還是說你都會了,不用聽課了?行,我告訴你哪道題,第七題,我看看你能不能講出來!你要是能講出來,別的課我不知道,我的課上你隨便睡覺,我絕對不管你!」
蕭徊的耳朵簡直要被老師震聾了,他看了一眼第七題,感覺並不是很難,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這道題很簡單,只要用一個動量定理就能解決了。」
誰知道聽完這句話,同學們笑的更厲害了,有的男生甚至笑出了鵝叫,一時間課堂的氣氛歡鬧地像在遊樂場,蕭徊看了一眼作業本,沒問題啊,不就是這麼做的嗎,他們笑什麼?他記得他對過這道題的答案了,跟答案上寫的大差不離啊。他又瞅了瞅站在講台上愣住的老師,才突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這堂課是數學課不是物理課!也不知是睡懵了還是怎麼回事,蕭徊自己也解釋不了,臉一下子漲的跟西紅柿一樣紅,這下丟人丟大發了。雖然他平時沒少丟人,但這麼離譜的操作實在是第一次,可能是兩個老師都是女老師,而且發起火來的聲音和神態真的太像了吧?
不用說,蕭徊肯定被轟出到教室外面了。即便如此,蕭徊也沒上心,老師罰過他多少次,他從來也沒改過。雖然剛才有一瞬間覺得羞恥,但出了教室之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心情自然很快就淡然了。
其實蕭徊初中時候是個特別優秀的孩子,只是升入高中,父親的死讓他徹底成了有人生沒人養的小孩,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而且養父母林歡夫婦對他很差,他睡覺只能縮在擁擠的閣樓,每個月只有五十元的零花錢,林歡夫婦之所以收養他,只是為了蕭徊父親留下來的財產和政府每個月的補貼,至於蕭徊什麼樣,沒人在乎。
久而久之,蕭徊將這份情緒轉移到所有人,他不再想與人來往。即便是他少數能夠信任的好人,他也將自己視為異端,避免給好人麻煩。到頭來只剩隔壁班夏傑一個虎朋狗友,而且還是僅限於在網吧時的朋友。即便如此,蕭徊依舊不是很喜歡夏傑,雖然蕭徊和他來往很快樂,但是蕭徊從心裡鄙視這種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當然,也鄙視自己。
下課的鈴聲響了數學老師把蕭徊叫去了辦公室,狠狠地批了蕭徊一頓,蕭徊雖然不怎麼想聽,但也不想反駁,因為他知道是自己的錯。學校里只有班主任,校長知道他的事,也正因如此,班主任對於他犯得錯誤總是極力去填補,
校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沒處罰過蕭徊。這兩個人也是蕭徊在心裡人定的為數不多的好人之一。
從辦公室出來,恰好是午餐時間。學生們都急急忙忙地奔向餐廳,蕭徊卻不急不慢。「跑這麼塊幹什麼,反正我的錢也只夠買碗大米飯。」蕭徊自嘲著,不禁冷笑一聲。這時候有人撞到了他,他不用回頭都知道,一定是同班的杜琳。
果不其然,杜琳一手將他推開,後面跟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弟,「走這麼慢,想急死人是吧?別擋我的路。」杜琳以一種傲慢的語氣說道,後面的兩個小弟還隨聲附和,對此蕭徊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杜琳是在故意找事。
杜琳,是這個學校名副其實的第一名,不光成績,顏值體育也都遠勝過其他學生,而且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少爺,他的父親就是全市首富,連市長都要來參加小少爺的生日。杜琳一直看不慣蕭徊,原因是他喜歡了三年的女生在剛開學時追求蕭徊,令杜琳妒火中燒,儘管蕭徊對那個女生並不感興趣,卻讓杜琳人生中第一次體驗到了失敗的感覺,再加上蕭徊竟然對杜琳愛搭不理,惹怒了習慣被眾人圍繞的小少爺,更重要的是,蕭徊長得並不比杜琳差,讓杜琳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戰。
於是杜琳拉攏著所有的人排斥蕭徊,蕭徊也漸漸成了學生們口中的異類,被眾人孤立,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蕭徊完全不在乎他們是否孤立他,因為蕭徊本身就不打算同他們來往。
午飯時間,蕭徊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偷偷地看對面桌上和閨蜜嬉笑的薛晴。
即使是蕭徊這樣的人,也有喜歡的人。前面說過,蕭徊認定的好人並不多,而薛晴就佔據其中一席。這個女孩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白皙的皮膚,和精緻的眼睛,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對於蕭徊來說,都散發著無窮的魅力。最主要的是,儘管所有人都在排斥蕭徊,但是薛晴依舊願意去接近他,還會給他講題,蕭徊不喜歡聽課,但是薛晴講解的內容像是刻在他腦子裡一樣,一生都不會忘。薛晴甜美的聲音,總是能與蕭徊的靈魂深處發生共鳴。
正當蕭徊又在想入非非的時候,薛晴注意到瞭望這裡看的蕭徊,就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向蕭徊揮了揮手。蕭徊一時不知所措,臉一下子紅的通透,過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僵硬的伸出手向薛晴揮了揮。看到害羞的蕭徊,薛晴和閨蜜們都笑了起來,蕭徊不敢再往哪裡看,只是低頭吃著飯,但他的心情毫無疑問的舒暢了不少,今天一整天的霉運,全都煙消雲散。
儘管唯一的狐朋狗友夏傑告訴過他,薛晴對誰都好,不要這麼輕易地上鉤了,但蕭徊從沒聽進去過,他依舊相信他在薛晴心裡的地位,是特別的,哪怕真的是一種錯覺,他蕭徊也願意上這個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