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容協議
第二天醒來時,掛鐘的指針已經劃過下午兩點。
揉著惺忪的睡眼,伊蘭諾從床上坐起,抬眼看去,房間里沒有所謂的血肉,就連血漬都沒剩下一滴,只有牆壁上的彈痕,與四處散落的彈殼,提醒著他昨夜發生的一切。
踩著彈殼,伊蘭諾昏昏沉沉離開卧室,到盥洗室里洗漱一番后,大腦終於清醒了一些。
伊蘭諾小心地檢查了房子里各處的門窗,發現沒有任何闖入的痕迹。
「或許那怪物是我臆想的產物,昨晚我的狀態應該接近於夢遊……」
雖然家裡沒有其他人,但槍聲一定驚擾了鄰居,但願他們不會去警局報案。
這樣想著,伊蘭諾來到廚房,打開櫥櫃,眼神一滯。
櫥櫃里的半磅羔羊肉憑空消失了。
「好像還剩下半磅的……是我記錯了?」
自嘲地笑了笑,伊蘭諾拿出一些麵包和黃油,潦草地解決了早餐……按時間算應該是午餐。
「家裡的食物快吃完了,一會兒可以出去買些……」
伊蘭諾正漫無目的地發散思想,客廳的門鈴響起,他站起身,前往客廳開門。
門外面站著昨天的青年,那幸災樂禍的笑容仍舊很有辨識度。
他倚著門框,雙手環抱,表情像是在強忍笑意。
「我聽你的鄰居說,你昨晚差點隔著牆幹掉他……是真的嗎?那可太刺激了。」
「你來做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伊蘭諾想把門摔在這傢伙的臉上,看他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嗯,來確認你的狀況……如果沒問題的話,今天就是你的第一個工作日,伊蘭諾僱員。」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本證件,輕抖手腕,拋向伊蘭諾。
後者接住證件,有些困惑地打開,赫然發現證件上貼著他的三寸相片。
「收容協議,見習僱員,伊蘭諾?」伊蘭諾念出了證件上的印刷字體,「我什麼時候成了收容協議的僱員?」
「『收容協議』就是先前為你提供下水道工作的組織,我們原本是不會隨意吸收新僱員的,但最近僱員消耗得有點快,現在我們的人手已經吃緊到需要普通人來協助處理異常了,而你昨晚承諾要留下……」
「夠了,我知道了。」
伊蘭諾無端回想起了青年昨晚的話:「這大概是你最後一次安穩地休息了。」
顯然,他有了一份新工作,並且每周六天的休假將受到嚴重削減。
「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了。」
青年完美地詮釋了將快樂建立於痛苦之上,他伸出右手,愉悅地自我介紹,「我叫歐蒂爾,是你今後的隊友之一。」
我迫不及待地想把門摔你臉上……
伊蘭諾暗中腹誹著,不情願地握住他的右手,象徵性地拉了拉。
「那麼,新工作的內容是什麼呢?」
「我們的工作,是清除,或收容神秘。」
「神秘?」
「一切不該出現在普通人視野里的事物,比如下水道里的異變老鼠和蒸汽爬蟲,這些只該出現在荒野上的東西……當然,我們要處理的遠不止此,你很快就會知道。」
歐蒂爾指向身後的汽車,「上車吧,隊長還在等我們。」
「要帶上武器嗎?」
「不了,你那把槍也就勉強能對付些老鼠吧,協議會為新僱員提供基礎裝備,你的那份我都放在車上。」
上車后,伊蘭諾在後排找到了一支「灰塔-A2」制式步槍,
一把半自動手槍,和若干彈夾。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在貝倫特是管制物品吧?」
「管制?」歐蒂爾似乎被逗笑了,「『收容協議』是由聯合議會與教會共同支持的組織,僱員證件就能夠當做持槍證用。」
「所以這是一個官方組織?」
「當然。」
伊蘭諾看了看手上的步槍,忽然覺得這份工作有趣了起來。
「我們工作的內容是什麼?」
「今天我們的任務,是摧毀一台電視機。」
「什麼?」
「電視機,一種舊人類使用的機器,完全由電力驅動……要知道,舊人類的科技發展得極度畸形,他們都依賴純粹的電子晶元與電力,而非齒輪晶元與差分儀,所以一旦停電,他們幾乎都無法生活……」
「比起舊人類的科學體系,我還是更希望了解電視機是什麼。」伊蘭諾打斷了歐蒂爾。
「它的外表類似於金屬盒,前方的屏幕上可以播放畫面,幫助舊人類學習與消遣,我們現在要對付的這台電視機,是少數從舊人類時代留存下來的物品之一,它原本應當被放在博物館。
「可惜在漫長的歲月里,這件古董受到了』神秘『的污染,成為了一件』詛咒物『……關於』詛咒物『,你現在不需要了解太多,只要知道它們極度危險就夠了。」
「所以,這台電視在被污染后產生了異變?」伊蘭諾努力想象著一個金屬盒變成的怪物。
「對,它擁有了一定的活性,並且有能力自主移動,但他帶來的危險主要來源於它所播放的畫面,普通人如果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觀看,往往會失去理智,以詭異扭曲的方式死去。」
「看一眼就會死?」伊蘭諾再一次懷疑起自己對世界的認知,「這就是你們僱員消耗過快的原因?」
「當然有辦法避免,你以為我們是熱衷於自殺的白痴嗎?」歐蒂爾向後排扔了一瓶藥片,「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
「理智藥片,服用后可以消除或對抗污染,初次服用會產生很嚴重的幻覺,但我昨晚給你用過一次,今天應該不會有問題,一次兩片,絕對不要多。」
伊蘭諾將信將疑地吞下兩粒藥片,除了情緒變得有些低落外,並沒有額外的副作用,他這才鬆了口氣。
汽車駛離貝倫特的外城區,逐漸往郊區靠近。
「等等,這是去哪裡?」伊蘭諾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個廢棄的療養院,被污染的電視機逃到了那裡面。」歐蒂爾的聲音似乎沾染了一絲興奮。
「那個地方叫賽維蒂姆療養院……對了,它還有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賽維蒂姆瘋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