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房子

戲法師的判斷力不會騙他，那就是小蘿莉的聲音。

小蘿莉為什麼會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面……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池曲的精神逐漸被這個念頭佔據，他竟然有了回頭的想法，而這個危險的想法竟然在不斷的壯大延伸，他的判斷力在不斷的被消磨，直到回頭的慾望即將壓過理性。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戲法師，都會在詭法師晉陞儀式中無能為力，精神世界是人最強大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因為對於任何生物來說，最強大的精神污染源，就是心底里冒出的慾望，這種慾望在失去池曲對精神世界的掌控后只會越發壯大，直到讓他在精神世界當中迷失。

「不要回頭。」

「不要回頭。」

池曲不斷地告誡自己，身子卻隱隱有了回頭的跡象。

池曲急中生智，迅速調動不屬於回頭慾望的念頭，在調動念頭到瞬間，本來用於對抗回頭慾望的念頭強度減弱，池曲的動作即將變得更為迅速。

池曲的動作猛然停住，他的頭一點又一點的扭回原來的方位，雖然如同機械一般僵硬，卻硬生無視了回頭的慾望。

體質掌控。

池曲將那道念頭直接嫁接到了自己的身體運動中，讓自己以幾乎沒有延遲的速度完成了轉身這一操作，並重複了記錄在腦海中的直線行走動作，讓自己不需要精神控制就完成預訂的動作。

體質掌控無法被主動取消，池曲利用這個特性，一步又一步地走下去，他的念頭越來越少，似乎一旦體質掌控的動作結束，他就會立刻追逐身後的聲音。

他很清楚自己的意志與理性很弱小，作為曾經最強大的戲法師，他很清楚精神內核是什麼事物。

在那個傳承戲法師的家族裡，一個沒有精神內核的人，絕對不可能度過詭法師這一關。

所謂精神內核，就是人性，就是一個人想完成，想守護，想超越等等慾望的聚合體，有負面有正面，但那就是人最完整的樣子。

現在的池曲沒有精神內核，或者說他所展現出來的人性只是某種處於本能的行為，至於白獅子專員那一次，那是因為扭曲動物園扭曲了他的人性，放大了他人性的一面。

「我為什麼要成為詭法師呢……」

明明靈體深處希望自己一直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要晉陞詭法師呢。

拷貝出來的東西是沒有心的，池曲大部分的行為都是通過拷貝來學習的。

他不理解那種行為背後的含義。

如同浪花中一葉隨波逐流的孤舟一樣，不知道要到哪去，不知道過去來源於哪裡。

一個沒有目標的，空虛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足夠堅強的意志對抗來源於自己精神深處的精神污染呢。

池曲只感覺自己的念頭越來越模糊，似乎再也沒有力氣調動肢體掌控的力量，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難受自己掌控，急切的想要回頭追逐而去。

時間似乎被定格，池曲再也不用消耗那些念頭去調動自己的能力，也不需要對抗慾望的污染。

身著西裝的少年從池曲身前出現，把手按在了池曲的肩上。

他的聲音並不威嚴，但透露著奧古的偉岸。

「你只需要見證這個世界就好了，」

「見證？」

「斯圖亞說的沒錯，你不是一個單純的旅行者，你更是觀眾，更是記錄者，所以，你只需要見證就好了，在旅途的過程中，你會逐漸明白你所做的一切。

」

「詭法師的晉陞儀式風險比我想想中的要大很多，本來以我的靈體強度是可以強撐過去的。」

池曲直入主題，沒有給男子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不用在意，這裡是你的世界，回頭就回頭咯，只要你想，你本來就能到達你想要到達的地方。」

「我要怎麼樣才能見到你們。」

池曲並不記得斯圖亞之外的故人，但他就是無厘頭地說出了這句話。

「努力往上走，成為臨界主宰乃至更上層的存在，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定然會相逢。」

「好。」

「與我們相逢是必然的事情，要注意旅途的是過程，既做旅行的參與者，也要作為旅行者的觀眾，像斯圖亞說的一樣，要留下有關於世界的沉澱。」

池曲回過神來，發現那男子已經消失，而那種回頭的慾望感也被消除，本來被影響削弱的靈性也迅速的恢復起來，而這一切的來源，似乎是那枚硬幣。

「留下這個世界的沉澱……」

池曲斟酌著這句話，念頭微微一動，整片雪原似乎在飛速的向後退去，只是一個呼吸的剎那，他就到達了這片雪原的終點，一座白房子。

池曲在門外簇足了很久，最後，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沒有門把的房門。

他走進房間，一片漆黑的房間。

燈忽然開了，池曲眼前一片花白，等到好幾個呼吸之後，池曲才能夠看清白房子內的面貌。

這是一間除了頭頂弔掛燈管就空無一物的房間，寬廣而壓抑。

池曲走向前去，得到了那面牆壁是玻璃的信息。

玻璃對面的燈被打開了，昏暗蒼白，讓人止不住地在心底發涼。

一群穿著病服的孩子坐在一張張冰冷的鋼鐵座椅上，他們似乎再學著什麼隱晦的知識，互相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如同石雕。

池曲沒有細數孩子的數量，估摸著有五十來人左右。

一批批身著黑色制服，武裝完整的特遣人員走了進來，他們手上或多或少的提著數把構造複雜的步槍，向著孩子們分發而去。

隨著叮的一聲，池曲的雙眼猛然捕捉到了詭異的一幕，那些孩子的眼中忽的倒映起槍械的拆卸過程，隨著那過程的一次快放后，所有的孩子們紛紛舉起雙手，完全按照剛剛倒映的動作重複起來，精密而完美，迅速且機械。

恐怕最先進的武裝部隊都不會有這樣的速度，那些孩子們的手做著一樣的動作，不僅是動作一樣，就連速度也一般無二，如同一條流水線。

這種能力池曲自然很熟悉，戲法師最初始的能力「捕捉」與「存儲」但即使是以傳承戲法師為目標的池姓家族也未嘗讓年紀未過十歲的孩子容納戲法師第一階段特性，因為這會讓孩子未完整的心靈麻木，真正的成為一個只會執行戲法師能力的機器，同樣的，這樣的孩子也很難度過詭法師的晉陞儀式。

不同的精神世界，代表了所需要支付的代價大概是哪一方面，同樣的，也代表了自己人性當中的缺陷，走過不同的世界，也會得到對應能力的增強。

度過黃昏世界的戲法師會得到對於靈體之線「滯澀」效果增強，能夠附加讓人混亂的精神污染。

而心靈雪原的戲法師偽裝能力會更強，對靈體之線的掌控距離會更大。

度過無邊黑暗之海的戲法師能夠增強對於「靈體之刃」的力量，對於靈體造成的損傷會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