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風十三式

原隨雲若有所思，「這麼說你們之前就已經確定了我的身份，那為什麼還要踏入無爭山莊呢？」

花滿樓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因為我只想問一件事，當年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原隨雲淡淡道：「你猜得沒錯，是我毒瞎了你。」

與此同時，大廳內外出現了一堆家丁，這些家丁個個身材魁梧，手中兵器也五花八門，陸小鳳看得出來，這些家丁沒有一個易於之輩，把大廳圍得水泄不通。

原隨雲彷彿在懷念過去，聲音透著慵懶，「我年幼時，不知道多少人說要不是失明，這孩子一定能成大器，明明我的武功超過了所有同齡人，父親卻一直對外說我體弱多病無法習武，還天天在我面前說你們這些明日之星，當時我就發誓要讓你們這些人和我一樣變成瞎子。」

「十七歲那年父親去世，我就立刻開始了報復，讓那些世家和名門中的後起之秀統統都變成了瞎子，說起來，你應該是這些人中年紀最小的，要不是父親整天在我耳邊說你將來必定能夠承接江楓的稱號，成為江南武林第一美男子，就憑你的武功天賦，我還不一定出手呢。」

陸小鳳冷笑起來，嘲諷道：「你不過是欺軟怕硬，十年前我就不信你父親沒有說過連家連城璧，七星塘的慕容秋荻，神劍山莊的謝曉峰，移花宮的花無缺，早就創出名堂的盜帥楚留香，名滿天下的李探花。」

原隨雲點頭稱是，面色非常平靜，「陸大俠所言極是，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可惜這些人確實是人中龍鳳，我一個都沒有得手，還差點丟了性命，所以後來就放棄了這麼幼稚的行為。」

陸小鳳一直覺得花滿樓沒有脾氣，平日怎麼捉弄他都微笑面對，但此時他看得出來原隨雲的幼稚兩字一出，花家七少爺的怒火已經壓抑不住。

「原來你只是覺得毒瞎人的眼睛的行為很幼稚？」

原隨雲笑道：「那都是年少輕狂，要是現在，我怎麼都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就如同伱們所知道的一樣，我現在積蓄了好大家業，做什麼事都不能由著性子來，必須要有的放矢，不然早晚會落得一場空。」

陸小鳳眼睛眯起，精光閃爍，「可惜你還是因為當年的事露出了破綻，這是不是說邪不勝正是必然？」

金靈芝哼了一聲拔劍出鞘，在空中挽了一朵劍花，「把你們兩個殺了，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原隨雲嘆了口氣道：「陸小鳳能夠在江湖上闖出這麼大的名頭，又豈是有勇無謀之輩，只怕早就在外邊留下了後手，一旦出事，我的事情就會滿江湖流傳。」

陸小鳳點點頭，「原莊主猜得沒錯，無論我們是生是死，你就是蝙蝠公子的事都藏不下去了。」

原隨雲一臉無奈道：「恐怕不僅僅如此，我連殺你們泄憤都做不到呢。」

他突然朝上劈出一掌，而且手掌在運行中不斷膨脹變大，洶湧掌勁直接掀開了天花板，灰塵和瓦片四處飛濺。

同時兩個黑衣人從破洞中落下，和陸小鳳兩人站到了一起，顯然他們是一夥的。

原隨雲的一掌就是開戰的信號，大量家丁衝進屋裡向著四人殺去，頃刻間就把陸小鳳四人團團包圍。

這些家丁的武功非常雜亂，只看一眼陸小鳳就認出來的有東瀛甲賀客的大拍手、血影人的輕功、峨眉派的柳絮劍法、黃教密宗的大手印、失傳已久的硃砂掌、蜀中唐門的毒藥暗器、巴山顧道人的七七四十九手迴風舞柳劍、少林派的降龍伏虎羅漢拳、武當派的流雲飛袖、辰州言家的殭屍拳、中原彭家的五虎斷門刀、北派正宗鴛鴦腿。

雖然武功駁雜，但這些武功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絕學，同時出現在一群身份卑微的家丁身上，足以讓人側目。

這些家丁的武功也並非泛泛，個個都有成名高手的實力，加上配合嚴密進退成章，顯然有一套陣法可以發揮出自身數倍的實力。

這些家丁也不知道原隨雲是怎麼訓練的，人人悍不畏死，被殺傷后一聲不吭，大廳之中只能聽見交手的聲音。

陸小鳳四人都不以功力深厚見長，一時間居然沖不出去。

原隨雲拉著金靈芝遠遠退開，很快就認出了兩人的身份，呵呵一笑道：「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我早有預料，只是沒有想到移花宮少宮主居然也蒞臨本庄，實在失敬。」

西門吹雪哼了一聲沒有回話，十年前他還在家中刻苦練劍，所以江湖上籍籍無名，若非如此八成也遭遇了對方的毒手。

花無缺輕聲細語，彷彿在人耳朵旁竊竊私語，但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顯示出他高深莫測的功力。

「無缺見過原莊主，如此兵戎相見實在不雅，無缺懇請莊主迷途知返，不要再掀起武林紛爭，化干戈為玉帛。」

即使身穿夜行衣，也無法掩蓋花無缺的絕世容顏，他言語誠懇神色至正，氣質溫和如玉，就算是敵人看了也要道一聲謙謙君子。

金靈芝有些兩眼發獃，她還真沒有見到過這麼英俊的男人，一時間有些獃滯。

原隨雲抓住她的手腕，笑道：「想不到武林第一女魔頭居然培養出了一位謙謙君子，這可真是不可思議。」

陸小鳳四人背靠背居於守勢，雖然一時沖不出包圍，但防守也非常穩固，戰鬥中其餘三人主守，憑藉西門吹雪的絕世劍術不斷殺傷敵人，消耗無爭山莊的有生力量。

這種打法進取不足，但可以保證四人的安全，憑藉家丁的實力，不可能傷害到四人。

「放肆！」

花無缺聽到了武林第一女魔頭的調侃后，馬上臉若寒霜，直接脫離了團隊單槍匹馬向著原隨雲殺去。

兩位姑姑在他心中敬若神明，絕對容不得他人褻瀆。

他已經把明玉功修鍊到了第七層境界，功力至少相當於常人修鍊六十年，加上盛怒之下不顧消耗施展移花接玉，堪稱是擋者披靡無人可擋，只是兩個呼吸間就衝到了原隨雲面前。

「好功夫！」

原隨雲也是讚嘆不已，他一身身兼三十三種絕學，但沒有一種能夠和移花接玉相提並論，這份盛讚全然發自內心。

此世的移花接玉和鐵中棠的霸絕人間、水母陰姬的澎湃如潮並稱天下三大掌法，更是借力打力的無上法門，心法要訣之下形成的速度奇快，在摸清對手使力的方向之後就可以隨意轉移他人的攻擊位置，對方真氣力量還未充分使出來之前，就搶了先機，將對手力量撥回，造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驚人效果。

它唯一的弱點，就是極為消耗精力，就算是大宗師也沒有辦法一直使用，這也是花無缺之前沒有用出來的原因，此時在激怒之下，他終於使出了全力。

原隨雲和花無缺都是超一流高手，如果公平決鬥，一時半會肯定分不出勝負，但在無爭山莊，顯然不會有公平決鬥。

金靈芝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手中長劍劃出一道曼妙軌跡，攔住了花無缺。

「好劍法！」

花無缺明玉功運轉到了極致，想要抓住金靈芝的破綻，施展移花接玉反撥，卻發現對方的劍法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似變未變，如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原隨雲的聲音再次響起，「天下間的頂尖劍客層出不窮，但若論哪部劍法名聲最大，恐怕也就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了。」

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如果清風十三式真的是天下第一劍法，枯梅大師又怎麼會連燕南天大俠一劍都接不下？」

說話的是一直沒有出聲的西門吹雪，他說的是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當時燕南天和華山掌門枯梅大師賭鬥劍法，枯梅本以為不會敗得太慘，卻沒有想到連對方一劍都擋不住，也正是這一戰奠定了燕南天天下第一劍的名聲。

原隨雲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反駁，但花無缺已經被金靈芝攔下，短時間內沒有突破的希望。

南天神劍只有在燕南天手中才是無堅不摧，而清風十三式在多數人手中都威力驚人，金靈芝的功力遠不如花無缺，但在神兵利器和它的威力下，牢牢擋住了花無缺。

此時的形勢對陸小鳳一方非常不利，原隨雲還沒有出手，四人就已經手段盡出，時間越久，幾人的氣力就會被消耗的越多，到時候連逃跑都做不到。

這次突襲本以為在三位大宗師和一名宗師巔峰的聯手下，必然有驚無險，卻沒有想到無爭山莊內部居然有這麼多的高手。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原隨雲居然捨得把這麼多的絕學傳給家丁，要知道家丁展現的絕學武功，即使在名門正派中弟子也要經歷重重考驗才能得到傳授，美其名曰法不輕傳。

上百名修鍊了絕學的家丁，還都有著成名高手的實力，去掉高層戰力，無爭山莊幾乎等同於江湖九大派末尾點蒼、倥侗、南海三派的總和，最重要的是，還個個對原隨雲忠心耿耿。

陸小鳳本來以為蝙蝠島才是原隨雲的老巢，現在看來無爭山莊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也就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讓他們現在陷入了絕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