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久別重逢
多年以後,在一個春寒料峭杏花微雨的清晨,蕭雲卿又回到了這個久違的城市。他不禁蹙眉,目光深沉,腦海里又浮現出他和周雨薇依依惜別時徘徊的路口,那個遙遠卻又彷彿在他心裡生根,久久都揮之不去的黎明。
翌日傍晚,夕陽西下,繁華的街道依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隨著夜幕的降臨,萬丈霞光也終於褪去了最後一絲色彩,像是被風吹散一般消失在地平線。街角的路燈有些昏暗,瀰漫著一種屬於夜的荒涼。
三年前蕭雲卿帶著傷痛、決絕的心離開BJ,任憑淚水模糊了雙眼,看著周雨薇漸行漸遠的身影,蕭雲卿那顆死去的心也留在了離別時那個寂色氤氳的夜。
蕭雲卿孑然一身,踱步走過十字路口,柔和的月光傾灑在他的臉上。他佇立良久,緩緩的抬起頭凝望著遠方,一顆微弱的寒星在天際中閃耀,摩天大樓高聳入雲,閃爍著淡淡的熹微的晨光。街道兩旁的門店已多次易主,換上了形狀各異,色彩絢麗的招牌。
這些熟悉的建築和周遭的景物,以及那些停滯,不曾逝去的歲月,都像海市蜃樓一般,一遍遍真切的纏繞、駐守在他的夢中,久久都無法消散。
楊柳堤岸,微風習習,低矮粗糲的橋墩旁,清澈的河水碧波蕩漾,如夢似幻。微涼的河面上泛起陣陣漣漪,如同蕭雲卿此刻的心情。彼岸停泊的巨大游輪如今早已改成了半島咖啡廳,在妖嬈的霓虹燈下忽明忽暗,宛若一個旖旎的幻境。
另一邊,剛剛換好睡衣準備睡覺的周雨薇心底小鹿亂撞,莫名的有些慌張,突然,輕輕的幾聲震動嚇了她一跳,手機里彈出三條相同的簡訊:雨薇,好久不見,我臨時有事來BJ,剛剛忙完,我在附近的半島咖啡廳等你,你會來嗎???
咖啡廳里光線幽暗迷離,耳邊傳來婉轉悠揚的薩克斯曲調,蕭雲卿低頭看著手機,內心無比忐忑。三年,整整三年了!這三年來,雨薇還好嗎?她現在胖了?還是瘦了?她過得好嗎?她還在怪我嗎?今晚她會來嗎???
周雨薇換好衣服,掙扎著要不要去見蕭雲卿那個負心漢,她心不在焉的取出花瓶里的一支嬌艷欲滴的玫瑰,一邊撕扯著一片片可憐的花瓣,一邊糾結著:
見他,不見他,見他,不見他,見他,不見他……
一聲軟糯嬌嫩的「媽媽」,讓周雨薇從現實中清醒過來,一個五歲的粉雕玉琢像芭比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女孩揉著眼睛從卧室里走了出來。
周雨薇換回拖鞋,連忙抱起女兒萱萱,問到:「寶貝,你怎麼醒了?」
小女孩嬌滴滴的說:「媽媽,爸爸為什麼總是不回家呀?我睡不著,想讓媽媽陪我。」
周雨薇聽著有些心疼,她對女兒萱萱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寵溺的在女兒紅撲撲的小圓臉上親了一下,抱起她走回房間……
凌晨五點半,忽然渾身一陣發冷,不知什麼時候蕭雲卿竟然睡著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手邊已經涼透的咖啡。他伸了個懶腰,不好意思的對服務員笑笑,走出了咖啡廳。天空已經現出了魚肚白,蕭雲卿取出機票,不禁露出一絲苦笑,等了一夜,周雨薇竟然真的沒來!
他低頭看了下手機,是周雨薇的簡訊:雲卿,對不起,孩子困了,我來不了,我們以後再約吧,抱歉!
我……早十點的航班……
周雨薇一陣風衝進機場,她滿臉的憔悴,風塵僕僕,美麗的大眼睛頂著重重的黑眼圈,
滿頭的長發東倒西歪,像湖邊的蘆葦。噪雜的候機大廳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她焦急的四處尋找,突然一個熟悉高大瀟洒的身影朝她跑了過來。
「雨薇!」周雨薇愣了幾秒,像做夢一樣,被蕭雲卿緊緊的攬入懷中,他嘴裡喃喃的說著:「雨薇,終於見到你了!我以為我會見不到你,昨天實在太忙了,我爸高血壓住院了,我必須馬上趕回去。」
蕭雲卿焦急的解釋著:「雨薇,我好想你,三年了,每一天我都在忍受著煎熬。我努力忍著,忍著不想你,忍著不打擾你,忍著不見你,我以為,我可以忘了你,可是……雨薇,我真的!真的!真的!特別特別的想你!」一滴滾燙晶瑩的淚滴落在周雨薇臉上,熱熱的,也融化了周雨薇冰封的心。
「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當初那麼狠心決絕地離開?說好了以後彼此永不相見,為什麼你說話不算數?蕭雲卿,你這個混蛋!你這個騙子!」周雨薇心痛的哭著、喊著,用拳頭砸著他的胸口,卻早以泣不成聲。
登機口,蕭雲卿仍緊緊的抱著周雨薇,目光痴纏,看著周雨薇哭得紅腫的雙眼,他一邊小心翼翼的為周雨薇擦拭著淚水一邊笑著說:「怎麼一見面就哭,你看你,小臉跟臟貓似的。
好了,雨薇,別傷心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讓你難過了。你看,我每次坐飛機,保險里留的都是你的名字和聯繫方式,要是我有什麼事,第一受益人就是你,最少幾十萬呢……」
還沒等蕭雲卿說完,周雨薇就沖他大聲嚷道:「你煩不煩啊,討厭!以後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
蕭雲卿嘿嘿的笑了幾聲,很無賴的說:「這事要是被我老媽知道了,非得傷心死不可,整個一小白眼狼……」
「你還說!討厭,白眼狼,我不理你了!」周雨薇生氣的打了蕭雲卿兩下,扭過頭,噘著嘴不理他。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乘坐的航班XXXX即將起飛,請儘快辦理登機!」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乘坐的航班XXXX即將起飛,請儘快辦理登機!」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乘坐的航班XXXX即將起飛,請儘快辦理登機!」
短暫的相聚又將別離,下一次的相聚,不知又是什麼時候?生命里有太多個轉瞬即逝,剛剛還相互擁抱,牽手溫暖,轉身卻又將天涯。
時間突然變得焦灼起來,聽著喇叭里工作人員的聲音,周雨薇再次熱淚盈眶。
「等我!」蕭雲卿眼裡閃著淚光,他依依不捨的深情的吻著周雨薇,兩隻手緊緊的抱著她,想要把她融進自己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