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埋在海底的煙囪

晨曦如水，慕尼黑機場的航道燈如同晶瑩冰雪般銀光閃爍。兄弟倆登上從慕尼黑到柏林的飛機。此時的東方，一輪像蛋黃般溫潤的流動的太陽，正在徐徐升起。透過輕薄的霧氣，此時的朝陽彷彿鍍上了一圈耀眼而高貴的金邊

飛機的引擎開始全力的轟鳴，飛機從跑道上快速加速，然後提高仰角，躍進了清涼的空氣里，一路陡直的上升到平流層

「哥哥，我們這次去柏林，先去德國科學院，那裡有幾個我認識的同事們曾經致力於揭開泰坦尼克號沉沒的真相。」

盧卡把手搭在飛機小小的舷窗上，用一雙純凈如同晴空的眼睛俯瞰著下方的雲層。流動的雲霧，像白貓純潔的皮毛，鬆軟如同銀裝素裹的雪地

「除此之外，我們還要去找柏林警察局的局長巴赫，我要說服他為我們這一次調查提供必要的支持。」雷奧微微一笑，他寧靜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雷奧愜意地卧倒在舒適的飛機座椅上，慵懶地閉上了雙眼。

「弟弟，巴赫這個傢伙可真是個好夥伴，他特別講義氣，能不計代價的全力支持你。上個月結案的哥廷根大學盜竊案，就是我在他的支持下才能破案的。」

一陣良久的沉默。

「哥哥，我剛才又重新在頭腦中模擬了一遍泰坦尼克號沉沒的過程。我調查過英國白星公司的公開檔案，泰坦尼克號的煙囪是用特種鋼鐵複合材料製造而成的，強度非常高。雖然在寒冷的海域中，它的強度會降低，脆度會提高，但是在同時期的所有航船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盧卡的十根手指碰在一起，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不透明的機艙，聚焦在很遠的地方。他潔白的整齊的牙齒咬住下嘴唇，靜靜思索著，肅穆的樣子就像「思想者」

「因此，它的煙囪不會在沉沒過程中斷裂。你的論文已經排除了自然力的作用以及化學和電化學腐蝕。我在柏林警察局也查到了一些當時目擊證人口述的複製資料，泰坦尼克號的四個煙囪在船沉入海平面之前都沒有斷裂。」

雷奧輕聲說，現在他們彷彿不是置身於封閉的客機艙內，而是在大學里繁茂的大樹下，在鳥兒清脆的鳴囀聲中討論學術論文。

「那麼只剩兩種可能了，第一是泰坦尼克號船在下沉的過程中受到了二次撞擊，導致煙囪斷裂。第二種則是泰坦尼克號的煙囪根本沒有斷裂，而是被埋在海底。」盧卡用手慢慢摸著鼻子。

「如果是第二種，這種概率簡直微小到不可能。根據照片，泰坦尼克號殘骸是甲板精準的貼上了海底。也就是說，下沉過程中要保持底朝天的狀態，用煙囪支撐著倒立在海底，然後經過將近百年的淤泥沉積，煙囪被埋了起來，所以我們才看到現在的甲板幾乎精確地貼上了海底的景象。」盧卡苦惱的低語，他把滑落的黑絲金框眼鏡向上推了推

「確實不可能，泰坦尼克號的煙囪是在船的一側，而不是在甲板的正中間。即使船體真的能做到底朝天的姿態沉沒，沉到海底時，煙囪也會把船體支持起來，像一個三腳架，就像我們家的三角鋼琴。」

雷奧眉頭緊皺，他無意識的攪動著自己整潔西裝的衣領下擺。

「船體也不可能在下沉的過程中受到二次撞擊，因為這片海域並沒有暗礁或島嶼存在。更不可能是趕來救援泰坦尼克號的船隻與其產生了撞擊，因為加利福尼亞人號是在泰坦尼克號沉沒后四小時才趕到的。」雷奧低聲說道

盧卡的眼神黯淡了，

但隨即，他的眼睛像挑掉燈花的油燈一般刷得閃亮起來，「哥哥，我們已經排除了所有自然條件下的可能。那麼，這種情況的出現，只可能是人工造成的！」

飛機開始俯衝，一頭扎進濃密的雲層里，向柏林機場滑翔，抬起起落架，飛機著陸並開始減速。

下飛機時，兄弟倆看見柏林警察局長巴赫正在隔離線外朝他們拚命的揮著手。雖然巴赫戴著口罩，可他那瘦削的身材、花白而稀疏如同羊毛一樣的頭髮還是準確無誤的表明了他的身份。盧卡和雷奧輪流向警察局長握手擁抱

巴赫拍拍雷奧的肩膀，「昨晚一晚沒睡吧？看你那黑眼圈，鬍子也沒刮，我就知道你被泰坦尼克號迷住了。放手去干吧，我已經為你們辦好了簽證和在公海作業的證明。現在你們是以德國聯邦警察的身份調查此案。」

「謝謝了，警長。」

「我把柏林警察局的一艘汽艇專門調給你，我的手下們正在在當地海域找一個可靠的嚮導和僕人給你，經費管夠。其實，這種百年懸案已經有不少國家出天價懸賞真相了。把真相找出來，你們就是德意志民族的驕傲。」

「多謝您，警長。」雷奧胡亂拍了拍巴赫的後背，盧卡將右手輕輕按在胸口，向警長微微鞠了一躬

兄弟倆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角的拐彎處，喧鬧的柏林街道上車流如織，形形色色的人們正在為自己的生計奔波。巴赫倚靠在牆上輕輕地，愜意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