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行機術
我跟眼鏡兒二人用力過猛,砸塌了石牆,倆人收不住力,一齊滾入一個不知何處的空間之內。我們倆摔得天旋地轉,全身骨骼劇痛無比,手裡的鎬頭早已不知去處,掉落遠處的手電筒照在臉上,直晃的我兩眼發花。我借著手電筒的光束,忍著全身劇痛搖搖晃晃地從一堆磚石之中爬起來,灰塵漫天,迷了我的雙眼,
「咳咳,眼鏡兒,眼鏡兒你怎麼樣了?咳咳咳......」
「哎呀!老白,他媽的,摔死老子了,這是什麼地方呀?太他媽黑了!」我摸索著循著聲音,找到眼鏡兒把他扶起來,又把手電筒拿到手裡,四下拿手電筒一照,這是一條石磚砌成的拱形甬道,甬道寬高各有一丈有餘,空蕩蕩的甬道,有絲絲涼風透骨而過,我跟眼鏡兒不由地心底發涼。手電筒只能看到五六米以內的地面和牆壁,遠處黑漆漆的甬道像是無底的懸崖一樣,看不到任何東西!
「老白,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黑?咱這次可是犯了左傾冒進主義的錯誤,要不咱們撤吧!」眼鏡兒雖然膽大過人,我就沒見他害怕過,這次的遭遇多少有點超出了我們的認知範圍,心裡難免有點犯嘀咕。
「哼!」我鼻子冷哼一聲,「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咱哥倆是為了救我們的革命戰友馮抗美,即使是死了,那也是重於泰山!別管是刀山火海,咱哥倆都得把解藥帶回去。」
眼鏡兒聽我這麼一說,「老白,你說的太對了,紅旗捲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今兒就是今兒了,就算前面是閻王爺的老窩,我也讓他知道知道我姓周的不是好惹的!」眼鏡兒就著手電筒的亮光,從石頭堆里找回了丟失的鎬頭和鐵鍬,我們拿在手裡以壯聲勢。倆人一前一後,向著甬道深處走去。
走了大概有一個,前方甬道出現了三蹬石階,登階而上,應該是一處石台,周圍已經不見了石壁,黑漆漆一片混沌。再往前,一道黑色的石門出現在手電筒的光照之下。眼鏡兒走近石門,用手電筒上下觀看,
「咦,這種石門我好像在哪裡見過.......誒,沒錯,我想起來了,之前在BJ抄通州王財主家的時候見過。老白,當時你也在,你還記不記得,王財主家裡就有地下暗室,暗室的門就是這種石門。」沒錯,當時王財主最喜歡收藏珍貴木材打造的家居,聽說要來抄家,王財主偷偷地把成套成套的傢具都藏在了地宮裡,可惜紅小將們找到地宮,炸開石門一鍋端了去。眼鏡兒說的不錯,這道石門和當年王財主家的石門非常相像,兩者應該是同一時期的產物,專門用作防盜之用,有千鈞之重,憑藉我們兩人手裡的工具,是絕對打不開的。
王財主祖上是『漢八旗』的首領,大清朝還沒有入主中原的時候的時候就追隨在攝政王多爾袞左右。難道這地下宮殿就是在那個年代就建成了?心中思緒繁亂。眼鏡兒則是四處查看,突然,他驚呼一聲,聲音帶著顫抖:
「啊呀!老白,快看,那麼大一隻螃蟹......」我順著光亮,定睛一看,只見遠處一隻巨大的蠍子,足有一尺有餘,蠍甲黑里透亮,亮里透黑,六隻蠍足抓在石壁之上,兩支巨大的鰲鉗張牙舞爪,倒馬毒鉤凌空揮舞,十分的猙獰恐怖。黑暗中,我緊緊攥著鐵鍬,眼鏡兒拿著手電筒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燈光閃爍。
看這蠍子精隨時要衝過來吃人的架勢,我是怒從心頭起,
惡向膽邊生,「眼鏡兒,你他媽地給我站穩了,別抖,我就不信了,這蠍子精還能頂得住我老白的這一鐵鍬,看我跟它拼個魚死網破,贏了就是為人民除害,輸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眼鏡兒聽我說的視死如歸,心中也壯起了十二分的膽色。
兩人一蠍就這樣僵持在了原地,誰都沒有先動,我和眼鏡兒兩鬢處豆大的冷汗,順著臉往下流。過了大概有兩三分鐘,嗯......這隻蠍子有點不對勁,它就這麼被手電筒光束罩著,一動也不動。常理來說,黑暗裡的蠍子眼睛里會泛綠光熒光,可這隻巨蠍雙眼空洞無神的,毫無生氣。難道是只死去多時的蠍屍?
「眼鏡兒,你說它怎麼不動呢?」
「莫非,這隻蠍子知道咱們是來自首都BJ的三好青年,讓咱佔個先手?要不我先動手試試?」眼鏡兒此刻情緒也沒那麼緊張了,一邊用手電筒照著那石壁上的蠍子,一邊彎下腰來,摸起一塊石頭,朝著巨蠍丟了過去。空曠的黑暗裡,傳來石子掉落的聲音,那巨蠍還是一動不動,不像是個活物。我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了下來。
「不像是活物,走近點看看。」我慢慢走近那猙獰的巨蠍,手裡的鐵鍬高高舉起,準備隨時發出雷霆一擊。我們又走近了幾步,那隻蠍子精還是一動不動。我們壯著膽子,繼續向前走,四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巨蠍,只要它敢動上一動,我會立馬衝上去先拍它個骨斷筋折。走近了才看清楚,這隻巨蠍確實不是活物,原來是個石頭雕刻的造像。這隻巨型蠍子雕刻地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亂真,其所附的石壁並非是石壁,而是一根合抱之粗的石柱。
「啊呀,我的個親媽姥姥呀!誰閑的在這放這麼個玩意兒,嚇得我差點尿了褲子,好在四爺我是英雄鐵膽,沒讓反動派的陰謀詭計得逞。」說著,眼鏡兒氣惱的用手裡的鎬頭狠狠地敲了兩下巨蠍造像,發出鏗鏘金屬之聲。
我又打著手電筒仔細看了看那隻巨蠍造像依附的石柱,石柱之上精雕細刻了成千上百隻毒蠍的浮雕,密密麻麻。
「眼鏡兒,我看這石柱,另有玄機,不像是單單作為裝飾之物而建造的。而古語有云『有柱必成雙』,此處不應該只有這一根石柱。」我和眼鏡兒二人打著手電筒在黑暗中四處尋找。果然,這裡有五根合抱之粗的石柱矗立,,每根石柱都雕刻有無數大小不同、形態各異的蠍子浮雕,而五根石柱頂端處各有一隻巨型石蠍的造像。這五隻石蠍,形態各不相同,有的低頭垂目,俯瞰群蠍浮雕;有的昂首挺胸,仰望雲天;有的雙目凝神,做虎躍之勢;有的側身轉首,狼顧鷹盼。
五根石柱,分列於東、南、西、北、中五方,暗合五行五方之勢。「我看,開啟這石門的機關就在這五隻蠍子精的身上,走,我們挨個看看,仔細尋找。」我和眼鏡兒倆人仔仔細細把這五隻巨型蠍子,從頭摸到了尾,只是這五隻巨型石蠍全是用整塊的巨石雕刻而成,全然沒有一絲的縫隙,更沒有可以活動的地方。這剛找到一些線索就又斷了,我跟眼鏡兒都有點絕望了。
我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地想《五行相地尋寶秘術》中有關五行機關術的內容。書中第八卷『神機』中有一段話:「五行機術,於地宮、墓葬、暗室開合之數術,五行之序,五方之位,五季之時,皆不變之法,順不變之法,合不變之序,可啟。」破解這五行石柱陣,開啟石門的辦法應該就在這幾句話中,奈何我參透不了其中的奧秘,不得要領。
五行機術、五行機術......
「老白,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單單走進來都不容易。能把這傻大笨粗的石頭柱子這麼立著搬進來,肯定也廢了不小的勁,要不怎麼說無產階級力量大......」
聽眼鏡兒這麼一說,我腦海里靈光迸現,至於他後邊說了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心中暗自思考:「石頭柱子、搬進來......嗯?......沒錯,就是是這樣。」
『神機』一卷中說的很清楚,五行機術是『不變之法』,與蠍子不蠍子的沒什麼關係,把這裡的蠍子換成其他任何物件,都不會影響五行的變化。也就是說,此處開啟石門的機關只與石柱的方位有關,與巨蠍造像無關。而石柱應該是在這石台建成之後,另行建造的,那機關應該就在石柱與石台連接之處。想到這裡,我心情舒暢多了,
「哎呀,眼鏡兒呀!你天天咋咋呼呼地拉大旗,扯虎皮,關鍵時刻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想著等下了地獄,見了閻王爺該怎麼跟他老人家套近乎,攀個親戚什麼的?」
「你個白老二,你就損吧你,四爺我即使是死了,那也只是提前去西天拜見如來佛祖。犯不上跟閻王老兒套近乎!」
「不跟你貧了,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我讓眼鏡兒照亮了石柱底部與石台連接處,果然,兩者並不是渾然一體,石柱是可以轉動的。
「誒......看不出來呀!老白,你還真有兩把刷子,等咱們出去了,得給你記個二等功。」
「機關是找到了,可咱倆還是出不去,這巨大的石柱,少說也得有五六千斤,就品咱倆,怎麼可能轉的動。」
「老白,我看你還是小瞧了我們無產階級的力量,是時候讓你瞧瞧四爺我的手段了,『水滸』里倒把垂楊柳的魯提轄也就我這樣了!」只見眼鏡兒,提腿上前,墊步凌腰,雙臂倒繳,環抱住那石柱,氣沉丹田,兩膀子使足了氣力,大喝一聲:「起!」正待他要發力轉動那石柱之時。我腦海中忽又覺得哪裡不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勁暫時還想不起來。
「眼鏡兒,先別動!!!」眼鏡兒聽我喊他,兩膀子一松,丹田之氣一泄,狠狠地摔倒在地,
「哎呦,我說老白,你別總說一半留一半,有話你趕緊說,說完了我趕緊幹活,哎呦,這讓你給坑的,閃斷了我的老腰,將來娶不到媳婦,這責任你付得起嗎你?」
我沒搭話茬,反覆在想《五行相地尋寶秘術》中的內容「五行之序,五方之位,五季之時,皆不變之法,順不變之法,合不變之序,可啟。」這段話的文眼在於『順不變之法,合不變之序』,剛才我想明白了『五行之法』的含義,找到了機關所在,一高興就讓眼鏡兒去轉動石柱,殊不知漏算了『不變之序』的內容,險些釀成大禍。如果觸發了機關,房倒屋塌、山崩石裂在所難免。
我凝神靜氣,仔細想來,『不變之法』就是『五行之法』,那這『不變之序』就是『五行之序』?應該是指五行之『金、木、水、火、土』的排列順序。也就是對應五根石柱轉動的先後順序。可這五行之屬究竟如何排列?我頭都快炸了,一時間想不明白。
縱觀中國歷史上各朝各代,對於五行排列的說法各不相同。戰國時期,陰陽家鄒衍提出過「五德」之說。自三代至秦漢,各朝皆採用五德相剋之法,夏為木德,商為金德,周為火德,秦為水德,漢為土德;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王莽篡漢后,又採用五德相生之法;及至元后,復又採用相剋之法,大明為火德,大清為水德。此地宮應該是明末清初所建,而且此處距離大清的故都盛京不遠,應該是滿人建造。滿人以水德自居,此處建築以水屬為首也能說得通。且《尚書大傳·五行傳》有云: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
按照古籍中記載的五行順序,不知會不會有錯。我心一狠,現在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再耽誤下去,馮抗美的命都交代了。水在北方坎位,我找出了排列於北方的水屬之柱,招呼眼鏡兒一齊用力,順時針轉動石柱,只聽得「嘎嘎嘎嘎嘎」一陣岩石摩擦聲音,轉動一周之後,「咔吧」一聲脆響,應該是機簧彈跳之聲;脆響之後,我跟眼鏡兒都不敢發聲,靜靜地等了大概有一兩分鐘,看來並沒有觸動機關發動,心中暗喜。此法應該可行。接著我又依次確定南方火離之位,東方木震之位,西方金兌之位,中央土艮坤之位。
眼鏡兒好似全身有使不完的蠻力,依次轉動石柱。五方石柱,盡皆轉動完成之後,只聽得一陣『轟隆隆...轟隆隆』碎石崩塌的聲音,那石門緩緩開啟。
「行呀,老白,這機關都讓你給破了,等咱們出去了,我一定上報組織,給你小子爭取個二等功,讓你小子帶上大紅花,上台發言。」
「你可別把這事說出去,到時候人家問我哪裡知道的這些個玄機奧妙,我總不能說是我二伯留下的一本『四舊』里寫的吧?那到時候我還不得被當成『牛鬼蛇神』給辦嘍?」心中卻暗想:「看來我二伯留下的那本《五行相地尋寶秘術》並不是所謂的四舊讀物,其中記載的內容真是玄奧無比,有時間還是得多看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