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鼻聲如雷,這晚偃旗息鼓;更鼓陣陣,這晚無聲無息;燈火通明、吆五喝六練拳場景,這晚石沉大海等等,如此這般跡象統統的在一夜之間無影無蹤,長嶺村人不詫異才怪。但這怪還在於晚上,到了天亮不見往常的人打掃庭院、老井挑水、呼兒喝女、牽牛扛耙出門勞作之類,不瘋了跟你姓。
雖說長嶺村人口數千,少少二百多人突然不知去向,影響不了什麼大局,但這二百多人可是村裡的青壯年,那就不能同日而語。往日村裡的朝氣,往日村裡的活力等等,這些無不影響著村人的神經。各種猜測、議論和奔走相告,可以說充戚著每一個家庭。
人員齊整的人家還好說,那些兒子、丈夫、哥弟不在家裡的家庭,當然就會四下里尋找了。似這個問我家韋世澤呢?那個問我家梁廷毓呢?反正一村都問答非凡。
小天,每天天一亮,他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梁星。儘管昨天梁星沒有與他玩得盡興,肚子里憋著悶氣,但出於習慣,天一亮就裡村裡到處的找梁星。後來,發展到小強和一群小孩都幫著找。
大半天都找不著相應的人,有人就想到了花豹和花鹿,甚至有人想到了天德。雖說平時花豹和花鹿是那樣的惹人憎,但到了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也會來那麼一回。當然,村人的心裡,是不是花豹和花鹿,把他們的家人抓了去也有一問。至於天德那裡,則是目前他是村裡的權威人物,家人有個風吹草動,舍他沒誰。
然而,這刻天德和花豹花鹿,大中午了竟不知天。等到鬧哄哄的幾十個村民來到家裡問時,天德和花豹花鹿還在飯廳里呼呼大睡。
天德趴睡在餐桌上,口水流了一大灘。花豹坐在地上,頭靠著天德的屁股拉風箱。花鹿更離譜,四腳朝天,上身光溜溜一絲不掛。
村裡人,那見過天德和花豹他們這般狼狽的模樣,紛紛站在旁邊掩掩低聲。他們相當清楚,若把他們吵醒了,出於臉面,有得他們好受。
其實,別說村民,就是天德的家人,又有誰敢去找不痛快!可以說,天德一家,唯獨小天一人敢去。只是小天的心裡,根本不在老道天德那裡,他天一亮就去找梁星,等他迴轉時,才發現家裡的情況。
再是,有事無事,秋葵也多多少少敢去找天德,但這天的她心虛著哪!所以,他巴不得天德一直睡著不醒才合她的心意。不竟,他們的這一夜醉酒,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一大幫人聚集在飯廳,儘管不敢高聲,但這麼多人的氣場總不能小覷。再就是天德,他雖然著了秋葵的道,但神經線里總有他擔憂的事。當眾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間,他總算睜開了眼睛。
哼哈!天德一聲小小的咳,嚇得眾人退避三舍。
「起來!」天德聲起處,兩腳已踢向花豹和花鹿。
喔啊!花豹和花鹿痛醒。
發生了什麼事!?這是花豹和花鹿他們醒后望向眾人的第一個疑問。
「我我我,我們,」眾人堆里有人出了聲,「我們想問一下,村裡幾百後生,一夜之間,是不是被抓了去?」
「什麼!?」天德和花豹他們同時發聲。
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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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天德他們你眼看我眼,最後還是天德醒過神,喝令花豹和花鹿快去看。
長嶺村,一時間籠罩在找人的惶惶氣氛中。老井、田垌、北岩、山坡,花豹和花鹿他們找了個遍,果然如是說,村裡少了二百多年輕人。
天德平時再凶,到了這要命的當口,一雙腳早軟了。這裡很明顯,那麼多人一夜之間不知去向,一定是一個有組織的行動。
那麼,他們去了那裡呢?又是誰組織的呢?
這樣那樣的問題,天德還沒有想明白,可村民卻不給他時間,說是他們叫黃狗抓了他們的家人去就明說,別以醉酒來搪塞。天德面對村民的質問,一時間不知如何處。後來,他思之再三,還是到縣城找黃狗團的梁遇,問一問,或者討一些計策。
天德心急火燎來到縣城黃狗團找梁遇,那知梁遇早帶著大隊人馬撲向了達開鄉。他不知達開鄉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在沒有將長嶺村的情況報告給梁遇時,又不敢回村。沒辦法之下,天德在縣城一等就等了好多天。
天德這等也不是白等,他從多處渠道中探尋了到最新消息。韋敬禮領導的中秋舉事人馬,在廖聯原領導的中秋舉事後第三天到達達開鄉與廖聯原配合作戰,擊潰梁遇的縣黃狗團,攻佔龍山和中里。武宣黃狗團司令覃國光,帶兩百多黃狗來通挽圍剿。韋敬禮效法廖聯原,成立一二一縱隊,他任司令,覃秉壽任副司令,梁寂溪任參謀長。長嶺村的人馬為一二一縱隊第五支隊,韋紹有任隊長。
儘管,這些都是道聽途說,但也夠天德心膽俱裂。廖聯原和韋敬禮那裡如何的吵翻天他管不著,問題是韋紹有拉起本村人馬參與,並成了韋敬禮成立的一二一縱隊中的第五支隊,那就要了他的命。
然而,更要他命的消息,還不斷的傳來。韋敬禮的家在伏柳村,當梁遇進行圍剿時,韋紹有這個隊長又帶第五支隊前往伏柳村參加反圍剿之後,隨著韋敬禮,把通挽和山北、山東等地方也攻佔了。
圍剿與反圍剿,那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么?當天德想到這一層時,心說命沒了就罷了,連根都拔掉了那就更慘。但他接下來又想,這些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村民赤佬,沒了就沒了,省得他動手。
天德的心,黑得沒天理了。果然幾次搏奕下來,韋紹有的第五支隊損失慘重。他帶去的二百多人,損失過半不止。而且剩下的人員,後來還因韋敬禮剛成立的一二一縱隊不懂游擊戰,加上分村把守與覃秉壽投敵的原故,不久被省黃狗團司令莫樹傑親自指揮的兩個省黃狗團和九區及四個縣團隊鎮壓,退到鎮龍山,成了小股赤佬。
成了小股赤佬,本應老老實實的呆在鎮龍山喝西北風,那知還實行「東山再起、重整旗鼓,挖塘養魚,壯大隊伍「的方針。以鎮龍山為依託,似釘子般釘在南寧至柳州和南寧至玉林的交通線上。將玉林黃狗團指揮官羅活的黑膏(三百多斤)車,截擊於六壅。
可以說,這時的韋紹有已是天德心中的一枚釘子。他想拔掉,卻又無從下手,不拔,又疼痛難受。
這天,天德眼看著韋紹有的隊伍一天比一天壯大,不得已又去縣城黃狗團找梁遇,看他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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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鎮壓。梁遇心想,長嶺村屬邊界地區,利於游擊活動,很難抓捕。還有,長嶺村不是桂中赤佬的中心點,赤佬的主要領導人也不是長嶺村游擊隊,大部隊入村圍剿師出無名。於是,梁遇與劉懷玉縣長密謀多次之後,最終學習鬼子製造事件的伎倆,兵指長嶺村。
這是一個陰天的日子,地面上刮著惱人的風。縣上的兩隻黃狗大搖大擺的進村之後,直奔天德家。
梁遇早將出兵長嶺村的毒計告知天德,當兩隻黃狗一到來,他就叫花豹和花鹿帶著他們直撲天青和天祿兩家。這是他,早就密謀好了的人選。
天德這個算盤是這樣打。天青和天祿,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脫了徵兵,他要拿他們開刀,這是其一。其二,天青和天祿性如烈火,在他們揭不開鑊的前提下前往征糧。就算擦不出火花,也出了一口惡氣。
天德的算盤是打得響,但他卻少算了一步棋。原來,韋紹有知道天青和天祿是炮竹脾氣,曾叫他們凡事能忍則忍。特別是他們逃脫徵兵之後,更要忍。當花豹和花鹿,帶著兩隻黃狗到他們家說要征糧時,他們只是低頭弄手指默不出聲。就是打開他們的米缸,颳去僅有幾斤米也不言語,彷彿光喝老井的水也能飽。
兩隻黃狗不知梁遇和天德的意圖,在天青和天祿家搞得些許糧食開了張,就叫花豹和花鹿,繼續往下一家征糧。其實,花豹和花鹿也不知梁遇和天德的真實目的。他們見在天青和天祿家徵得了糧食,也很開心。
天青和天祿在村裡是出了名的炮竹脾氣,他們給了糧食是礙於韋紹有的原故,其他人卻不是這樣。所以,半天下來,花豹他們征不得半粒糧食。到了天威和天霸家時,更是出現了禍端。
儘管天威和天霸也逃脫了徵兵,而且也如願與花仙水玉成了親,但他們的心裡早將花豹和花鹿恨得入骨。在他們心裡,結婚是一輩子的事。結婚當天,就被花豹和花鹿搞了局,任誰也過不了這個坎。現在,又見他們帶著黃狗來他們家征糧,早氣得咬牙切齒。
而更讓人咬牙切齒處,是那兩隻黃狗。他們到了天威家,剛好花仙從老井那裡挑水回。他們看到花仙的美麗,邪念大起。他們借征糧為名,就想上前動手動腳,卻被天威撞見。天威氣得眼睛如牛眼那樣紅。他不由分說,上前就打黃狗。
正在門前田垌勞作的天霸,聽聞家裡出現了打鬥聲,急忙往家趕。而許多村民見天霸往家趕,也跟著回來。特別是被征了糧的天青和天祿,本就心裡不痛快。現在見天威家熱鬧,在趕來的同時竟記不得韋紹有的囑咐,大打出手。
梁星也在人群中。梁星這時的心境不在天威和天青的身上,整個焦點全在兩隻黃狗手上的德國造成。
花豹和花鹿平時狗仗人勢,但真正到了關鍵時刻卻熊了。他們不但不敢與天威他們對抗,而且還拉起丟了器械的兩隻黃狗快跑。
沒有了器械的兩隻黃狗,躥出長嶺村之後,傳言他們隱匿他方不敢回縣黃狗團,有說回縣黃狗團向梁遇報告了情況。但不管是隱藏他方或真的回到縣上向梁遇報告了情況,總之給梁遇有了借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