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雲深不知處

山間的白雲如遲暮老人一般慵懶，孤鶴啼鳴，秋乍到。

蒼翠山頭，雲霧繚繞處。蒼梧林家，覺醒殿。

「明日你等依舊來此集合，進行最後的覺醒儀式。」

「現在，都散了吧！」一魁梧中年人站在古樸高台，對著七八個矮小身影說道。

幾人齊整地行禮並開口：「先生再見。」話音一落，幾人便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除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孩。

「林梓，你留一下。」嚴肅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邋遢男孩聞言身軀一抖，緩緩轉過身來。

「先生，還有何事?」林梓滿臉勉強的笑容。

「這老壁燈又想整小爺！」林梓心中氣憤，但臉上依舊掛著那孩子應該有的牽強以及不安。

「來，不用怕，今天就和你談談。」

「還有，衣冠不整的想什麼樣子，大家族的孩子就該有個少爺樣子！」說話間中年人臉上又浮現嚴厲。

但片刻之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的臉部線條又變得柔和。林梓不情願地走到他跟前，中年人破天荒地摸了摸林梓腦袋。

「明日的覺醒儀式對於你們是重中之重，對於家族也是極其重要，它關乎你們的前途，也關乎家族的興衰。」

「但是，無論明天結果如何，無論家族如何對待你，都不要放棄，要繼續堅持你的武者夢。」

「我知道你的特立獨行來源於你強大的內心，強者經風不息，弱者隨風即滅，希望你是前者，莫要辜負了一些人的期望……」

相對無言，林梓滿臉不解，但中年人不多解釋，只是揮揮手打發了他。

林梓雖然不解，但仍舊心存感激。兩世為人，善惡也能有所分辨，即使眼前的中年人在過去兩年中，每每針對於他，但林梓心中明了，他早便知曉這是中年人對他另類的偏愛，而且身體及心性的變化是騙不了人的。

「多謝煌叔，小子志比天高，心如玄鐵。縱使前路有千萬艱辛，即便命運不公，我只身前行，如有一萬雄兵！」林梓一臉堅毅。

退出大殿，林梓並不知林煌如何，他只知道明天對於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蒼梧林家，藍星八大世家之一，神龍武魂傳承世家。

武魂的覺醒基於血脈，因此林家世代都為龍類武魂，血脈純度高者，是為九天神龍，反之，則是稍次的龍族，再往下，便是地龍。

東宮蒼龍，應龍，鐘山之神燭九陰等為九天神龍，蛟龍，虯龍，火龍，黑龍等為次龍，雙足飛龍，羽龍等為地龍。

家族直繫上限九天神龍，下限次龍。林梓便是家族直系成員，但他的靈魂十年前入住這具身軀，卻是不知對其血脈有何影響。

林煌身處大殿正中，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瞬息又消失不見。

「這樣的孩子，本就該是我林家兒郎，可惜啊！」

……

正午時分，林梓高倚在飛檐，腳下是華貴古樸的瓦片。

蒼梧山巔是百越地區最接近天際的地方，白雲伸手可觸。林梓又想起往昔，那裡的天空高遠遙不可及，而今飛天遁地，移山倒海之人數不勝數，不由地心中有些空落落。

「故鄉與異鄉,有時候近到一場薄夢的距離,我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和張望,也無力打通。」

「十年眨眼而過，往昔如雲煙一般在眼前散去，歲月最是無情。這雲啊，也同歲月變化無常。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為蒼狗！」

天上的雲一團團一簇簇，雲下的小人兒緩緩進入夢鄉，鄉愁隨風去往雲深不知處。

不遠處林家祖龍祠，龍爪處白光閃爍。

……

夜深，回到自己山腰處的居所。

林梓照例對身體進行打磨。

先是簡單熱身，接著做起前世的徒手鍛煉動作，身上帶著負重。

力竭后，從儲物戒指中拿出淬體液撒在屋后水池，水池變為淡淡青色。

一刻鐘后，林梓起身，身上的酸痛脹痛消失不見。「無論多少次，仍舊會感到驚訝啊！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值得我去探索，林家，成為我踏足巔峰的跳板還是武者道路上一現的曇花，都不能阻止我！」

稚嫩的臉上，浮現的是睥睨天下的狂傲。

林家家族議會處，數十人圍坐在紅木圓桌旁。

二樓高台上幾名滿面溝壑的老者半卧在躺椅，眼睛微眯。

「說說吧，明日我林家年輕一代直系旁系都將覺醒武魂，有何等看法？」一名銀髮的老嫗發問。

「哼！今年這一代，遠勝往年，總該打打其他幾個世家的臉面了。」

「我林家已二十七年未出九天神龍了，只能寄希望於這一代了。」

「是呀，中堅力量這些年早已積攢夠了，只是待幾位族老仙逝，我們就再沒有巔峰力量與其他幾大世家爭鋒，我可不願望其項背！」

「我卻不覺得，今年直系我早已見過數次，天賦尚佳者有，但心性，只有那林梓小子合我胃口，想來今年仍舊令人失望……」

一時間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響起，遇到不合的想法，眾人更是爭的面紅耳赤。

「肅靜！」

場面一時安靜，針落可聞。

「旁系今年有一天驕，不可冷落了。直系今年不過銀樣鑞槍頭，上限不高，多派幾人入世修行，還能有些奇效！」

「至於那林梓，心性不錯，有些天命眷顧……」

眾人聞言，雖都有些不滿，但不敢反駁只得應承：「遵族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