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途

聆聽虛空之聲，災厄即將到來。

······

神佑之城，桑萊王國的首都，北境中心，這片冰雪覆蓋的領土上唯一繁盛之地。紅岩堆砌的城市像一顆紅寶石點綴在皚皚白雪覆蓋的高原上。

神佑歷28年，弦月。

天上的雪花飄不進這座城市，每年一度的聖痕節正在舉行。各色羽毛漫天飛舞，樂團正巡遊歌唱：

雪是飄落的雲

火是燃燒的光

火光漸漸明朗

勾勒雲雪模樣

你是世間萬物

世間萬物是你

···

歡快的民眾在道路兩旁擺上鮮奶與果實，少女在花車上盡情舞蹈，將金黃色蜜糖灑向人群。甜美的氣息隨風飄到了遠處的高塔上。

「古蘭斯主教，任務失敗了。」身穿白甲的中年騎士戰戰兢兢地向高塔窗邊的祭祀行禮，低頭雙手獻上一顆水晶球。「滴答」他聽見有水滴落下的細微聲音，空氣中有一絲血腥味。

「加隆已經死了。」古蘭斯沒有回頭，他靜靜看著塔下狂歡的人群。「現在由你負責找到四皇子並殺了他，明白嗎？你可以下去了。」

騎士轉過身退去，直到門口才停下遲疑道：「主教大人，您知道四皇子並沒有死而是流亡在外，為什麼...為什麼直到最近才下令去將他解決掉？」

「為什麼？」古蘭斯呢喃著，他身體沒動將頭完全轉到身後，眼眶是兩個滴血的黑洞，鼻子和嘴巴像腐爛的軟泥糅合在一起，脖子扭曲倒轉著拉長到加隆身後。

腦後有輕微的呼吸聲，騎士流下一滴冷汗，僵直著不敢轉過頭，彷彿有個人貼在背後，他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慄。

「我聆聽到了虛空之聲。」

······

即將破曉，一隻黑色巨狼躲在一處避風的山洞內。

諾恩仔細觀察前肢上的腳環，銀色的光澤，上面有一圈細小的貓眼石環繞。之前人型時受到的巨大創傷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黑色的狼爪在地面上留下鋒利的划痕，體內充滿著爆發的力量。這枚戒指的神秘力量目前是暫時沒有辦法去研究明白的。

山洞外寒風在呼呼的刮著，厚實的毛皮感覺不到一絲寒冷。他看著遠處陰翳的森林一時茫然。

小鎮上的家已經不在了，而他也變成了一頭巨狼，該怎麼變回人形？羅伊德的死背後還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那個男人為什麼要叫他四皇子？這一切都籠罩在巨大的陰影里。復仇之前最好積累力量，隱藏自己。他想起了那個年輕女人的樣子，「母親，請在群星上指引我。」

天已破曉，一頭巨狼朝著晨光走去。

······

荒原上捕食艱難，寒葉森林裡也相差無幾，尤其在大雪過後。諾恩順著冰封河流的沿岸向下游前進。餓了就用爪子鑿開冰縫，用之前留下的冬熊油脂捉魚，生魚肉的滋味吃起來十分鮮甜，等到疲憊時就找一處避風岩石挖出雪坑躺著。荒原上的漫天大雪。漫無目的的遊盪讓內心的火焰平息，野性在逐漸蔓延，不能再這麼遊盪下去了，必須要找到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類，或許他們有辦法。

隨著冰雪消融，河流解凍，溫度逐漸上升，諾恩發現已經走出了荒原的範圍。有天，出現了人類的蹤跡。

不遠處的森林中有火光閃動，是人類嗎？他想悄悄靠近查看，只聽耳後有迅疾風聲，他立即向左側一閃，一根箭矢嗖的一下插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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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樹榦上，後方是一個手持長弓，背挎箭袋向他瞄準的年輕男人。

右側！幾根箭矢接二連三的射來，諾恩向側方翻滾，接連躲掉了幾支箭矢，又看準時機竄進旁邊的岩石迅速接近對方。

年輕男人慌了神，嘴裡大聲喊叫著不知名的語言，剛剛他在周圍觀察地形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黑呼呼的巨狼正在悄悄接近營地。

這是哪裡的語言？諾恩躲在岩石後面十分疑惑，之前他從未聽到過，不管了先拿下再說。

就在年輕男人扭頭通報時，岩石後方諾恩立即決定飛奔而來將其撲倒在地，用爪子按著對方的喉嚨惡狠狠的問：「你是誰？為什麼攻擊我？」

年輕男人聽到巨狼「嗷嗚嗷嗚」的吼叫聲卻沒有吃他時愣住，眼前是一個十分壯碩的黑色巨狼，張著血盆大口，黃褐色的眼睛神秘邪惡。剛想

張嘴說什麼，但是諾恩壓在他身上喘不過氣，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遠處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是對方營地的人趕過來了。諾恩迅速拖著男人躲在岩石后，看來是他們的同伴。

「納魯·亞希里·撤兒康達？哪哈里·那薩斯伊挨·吱涳！！」諾恩躲在岩石后看著年輕女人呼喊，這種語言晦澀難懂，只看她又側過頭示意身

后的一位手持長劍的男人慢慢靠近。

諾恩咬著年輕男人的脖子朝後退去，「再靠近，這個人就沒命了！」

女人聽到巨狼的嚎叫聲卻沒有傷害她同伴的意圖時十分激動，她慌忙地從腰囊中掏出幾顆瑩黃色的小草塞進嘴裡。「看破迷霧，傾聽心靈之

聲！」淡黃色的能量團從女人的嘴巴和耳朵中冒了出來。

她立刻激動地問道：「您是智慧種群嗎？放開我們··同伴！我們沒有惡意！」

諾恩愣了一下，這個女人竟然能和他交流了，「放下武器，後退！」

二人依次照做，諾恩也鬆開嘴裡的年輕男人讓他摔到地上，痛苦呻吟了一下。

女人鬆了口氣，"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嗎？營地有篝火和美酒，或許是朋友不是敵人。"

······

離開荒原的範圍后，一切慢慢溫暖起來。涼風吹過繁茂的森林，天空盤旋著白色飛鳥，遠山輪廓在金色餘暉中漸漸模糊。

河畔的營地中，篝火正在燃燒。諾恩警惕地趴在離篝火較遠的空地上觀察著眼前的三人。女人坐下將長發披散著，亞麻服飾上印染神秘的深藍

色花紋，腰間綁著一個綢緞布袋。她將最後一根乾柴投入火中，火光映襯著年輕姣好的面龐。

「卓絕之女·桑洛·卡斯克恩。」她對諾恩說到，」很長時間沒有使用桑萊語了，方才回憶了一下。你稱呼我桑洛就好。」

「這是卡桑贊。「那名持劍的中年男人從剛才就一直震驚地望著諾恩，似乎一頭擁有智慧的巨狼已經突破了他的認知極限。他將年輕男人扶到火堆旁躺著。

「躺著的是萊特。「年輕男人昏迷中皺著眉頭輕輕咳嗽了幾聲。

「看樣子，他應該沒事。」桑洛拿著一大串烤好的肉脯慢慢走到諾恩面前。剛才她慌亂之中並沒有仔細觀察眼前的黑色巨狼。三米高的巨狼趴下仍像一座小山一樣，壯碩的身軀，黑色濃密的毛皮似乎很長時間未打理有些打結。茂盛毛髮將狼頭遮住了大半，兩隻狼耳直勾勾立著聆聽周圍的動靜，一雙銳利的黃褐色狼眼反射火光。

諾恩咬著烤肉，在離三人稍遠的空地上撕咬起來。真香！頓頓都是生肉，荒野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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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生活幾乎忘記了撒著香料的熟肉是什麼滋味。幾口吃完，

他舔了舔嘴看著火堆上還沒熟的烤肉流下口水，決定暫時放下戒備和這幾個人交流一下，於是嗷嗚道：

「諾恩，我的名字。」

桑洛噗嗤一聲笑了：「命運讓我們在此相聚，巨狼先生。」

「我並不是狼，五天之前我還是桑萊王國莫利亞茲鎮的人類，你信嗎？因為特殊原因變成了現在這樣。」諾恩有些失落，他想向眼前的幾人解釋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可是其中隱藏了太多秘密無法透漏。

「你之前是人？北境荒原的勇士怎麼會出現在幾百英裡外的白塔聯邦區域內？還變成了這樣？」桑洛吃驚地問。

諾恩沉默不語，有些事情看來只能深埋在心裡了。

「抱歉，我冒失了。」桑洛歉意的舉起酒一飲而盡。「這裡是兩個勢力的邊境區域，我們來尋找一種草藥，如果你暫時不知道去哪的話，可以與我們一起。」

諾恩看著已經烤好的肉點點頭，看來眼前這幾人對他暫時沒有惡意，而這個明顯是領頭的桑洛能用特殊的力量和他交流，聽到他說之前是人時也只是稍微震驚了一下，或許知道些什麼能對他有用。

桑洛扭頭對卡桑贊說了一句，中年男人從他們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一瓶淡綠色的玻璃瓶。

「這是我沐浴時用的，請別客氣。直接咬碎就好！」

諾恩稍微一愣，確實好長時間都沒有洗過澡了，身上的毛髮都有些打結了。於是對桑洛點頭致謝站起身來，叼著玻璃瓶朝河邊走去。回過頭，昏暗的天色下，營地的篝火跳動著。年輕男人萊特掙扎著似乎快要醒過來，卡桑贊正在整理行李，桑洛將一些不知名的草藥正加進火堆中，火光中白皙的臉龐閃著陰影，她扭過頭笑道：「放心，我不會偷看你···」

······

黑色巨狼跳進河裡，從荒原順流而下的河水很冰涼，站起身來只能沒過諾恩的四肢，不過正好讓他冷靜思考一些事情。他所在的桑萊王國暫時還是別回去的好，白塔聯邦的這片區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裡有大片森林和豐富的動物，如果不能變回人類，那麼先在此落腳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先跟著這幾個人類，先看看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麼，至於他們所說找什麼藥草，這種理由大概率站不住腳。要知道這已經是離人類活動區域極遠的荒野了，究竟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值得他們冒著危險來到這裡。

諾恩回想起羅伊德說過的話。白塔聯邦是一個自由繁盛的聯盟，很多城市都是商業工會持政，亞瑞爾大陸各地的商品交匯於此，交通便利。

北方是交易皮毛、肉類、木材和礦石的桑萊王國以及大大小小的部落聯邦，它們阻擋著來自西瓦雪山的嚴寒。向南越過橫斷山脈，是盛產金銀和寶石的水晶沙漠，那裡有神秘傳承三千年的伊斯坦王朝，據說有神秘的復生軍團守護著歷代先王。西面是一片極大的肥沃平原，十幾個王國在這裡紛爭不斷，其中一些與臨近風暴海里的勢力有關，更有一些王國與遙遠的另一片大陸有聯繫。東面的畸變森林中居住著的異族，再向東是不停噴發著的末日火山區域。

這是羅伊德知道的亞瑞爾大陸部分區域，據他所說只佔了這片大陸的十分之一左右。再遠一些的羅伊德也不清楚。諾恩還年幼時，羅伊德會偶爾講給他聽，還有那神靈怪異和勇者斗惡龍的俗套故事。當時他很好奇問羅伊德為什麼知道這麼多，羅伊德笑著說這些都是追隨諾恩母親遊歷大陸的經歷。

諾恩想起了那個騎士說過的話，生命之力是什麼？要怎麼激發？看來只有想辦法先變回人類，哪怕是暫時的的才能尋求幫助解決目前的困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