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野酒樓
日落西山,背著竹簍一身紅衣的陸十六,焦急的在樹林里走著,少年可以肯定的一點,自己迷路了。這片密林說不出的詭異,明明是酷暑時節,身處林子里卻覺得涼嗖嗖的。他得儘快離開這裡,不然即使挨過今晚,也會被活活困死在這裡。
又不知走了多久,林中出現了點點火光,走近一瞧原是一座酒樓。門口兩盞紙皮大紅燈籠,時不時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陸十六望著林中越來越暗的光線和周圍升起來的霧氣,咬咬牙走進了酒樓:外面不見得就比裡面安全……
推開酒樓的木門,門內是另外一個世界。喧嘩熱鬧,酒氣,飯氣,脂粉氣,香氣四溢。陸十六知道這在繁華鬧市再正常不過了,但出現在這兒是一百個不正常的。
「喲,這位小客官生得是真的俊啊!這是打哪兒來?又去往何處?」陸十六感覺一條手帕從自己臉上劃過,一陣香氣鑽進了鼻子里:好香!恍惚中看清眼前之人,是一位約摸二十五六風姿綽約,容貌艷麗的女人。此刻正用手帕半掩嘴角,笑意盈盈的看著陸十六。
「在下自巴蜀之地而來,前去中洲西京。」少年平淡的望著眼前的女人。
「巴蜀啊……是一個特別的地方呢!只是此去西京的路途遙遠,這一路客官可要注意安全!」說完女人扭著腰,朝著其它人走去。
陸十六找了張桌子,放下背簍,坐了下去。周圍還有很多客人,他一一看過去。除了幾桌尋常打扮的商旅書生在安靜的吃著飯。最顯眼的還是那幾桌官兵,此時剛和自己打過招呼的女人,正倚在其中一個人的懷裡喝酒。周圍其它士兵吹著口哨跟著起鬨。桌子旁邊的地上還放著一口半人高的箱子,用黑布罩得嚴實,看不出裡面是什麼。
「客官你的飯菜和酒,請慢用!」一個小二模樣的人對著陸十六禮貌的說道。
「我還沒點酒菜。」陸十六收回目光,不解的看著小二。
「是老闆娘吩咐的,客官請盡情享用!」說著小二用手指了指正和官兵說話的女人。笑得一臉深意的走開了。
陸十六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並沒有動筷。而是從竹簍里拿出乾糧和水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許是酒的緣故,那幾桌官兵越發的放肆了。有幾人還偷摸著在老闆娘身上動手動腳,引著老闆娘一陣尖叫和調笑。每個人臉上都異常潮紅,莫名興奮。陸十六冷冷看著,繼續啃著乾糧。慢慢的氣氛變得怪異,很多士兵情緒變的急躁易怒,甚至拔刀捅向了同伴,老闆娘看著已經失控的局面,咯咯的笑了起來。
「大家冷靜,一切都是幻覺」陸十六朝眾人大喝一聲。接著大手一揮,一顆小鐵球飛向空中。「砰!」的一聲鐵球在空中爆炸,球中的粉末四散開來,頓時一陣陣魚腥臭味飄散在空氣中。周圍的環境飛速的發生著改變,這裡哪是什麼酒樓。只是一片荒涼的空地,此時空地之上,除了自相殘殺的官兵,其它人都消失不見了,然而眾人似乎並沒有清醒過來。
「哈哈哈……已經太遲了」那所謂的酒樓老闆娘正站在樹枝上,一臉得意的看著陸十六。
聞言陸十六隻是瞄了一眼女人,飛速的朝官兵的首領掠去。抬手之間已經封住了狂暴男人的周身大穴,讓他不能動彈。眼前失控的男人雙眼眼白處,有無數交織的紅色絲線,細看那些絲線還在蠕動,是活的!原本黑色的瞳仁也變成了血紅。血紅瞳仁中還有一個白點。
「這是……紅噬心蠱!」傀儡蟲中最陰毒的一種,陸十六望向女人。
「沒錯,中此蠱蟲者,最開始七情六慾會被無限放大。直到摧毀人的理智,陷入癲狂。再蠶食大腦和心臟,眼睛全部變成白色。最後就會變成無知無覺的傀儡,你……救不了他們!」女人話音剛落,除了被陸十六控制住的男人,其它人都在相互廝殺中倒了下去。
陸十六垂下頭,輕微的嘆的一口氣,到抬頭時只見衣袖裡的匕首滑出,他熟練的握住刀柄,一刀扎進男人的心臟。
那女人顯然沒料到面前的少年會如此冷靜果決,怔了片刻,接著說道:「小子不錯嘛,有兩下子。不過你殺掉他也沒用,我可不止這一個傀儡!」說完,女人掏出竹笛,詭異的笛聲響起,土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快要破土而出。「砰……砰……砰」是一具具傀儡人從土裡冒了出來。
「哼!雕蟲小技。」陸十六操起了匕首沖了上去,手起刀落,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傀儡身體上被匕首劃過的地方,傷口一下子就癒合了。這就是被紅噬心蠱控制的樣子嗎?陸十六拉住一個傀儡的手臂,鋒利的匕首將他的手腕齊齊切下,傷口是癒合了,但斷掉的手腕卻並沒有長出來。
他一掌剛震開一個傀儡,另一個又撲了上來。前赴後繼不知疲倦,車輪戰明顯對自己不利,看了一眼樹上的女人,隨後左手按住傀儡的天靈蓋,右手的匕首劃開對方的動脈、肌肉,最後割斷了頸骨,鮮血如注的噴涌而出,屍體應聲倒下。
「好快」樹上的女人看著下面一具具倒下的屍體震驚了。她好像嚴重的低估了眼前的少年,而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輕敵就代表死亡。一個晃神,那少年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女人後背一陣發涼。
下一刻,冰冷的匕首橫在了女人的脖子上。陸十六平靜無波的臉浮現在了女人身後:「為什麼要做惡!?」
女人自知沒有生路,慘敗的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意:「呵呵呵……為什麼?誰不想做個好人呢!天道不公,你知道那種一步步被剝奪希望,被人玩弄命運的絕望嗎?」
無視脖子上的匕首,女人慢慢轉身看著陸十六,陷入了自己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