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有好戲看了
家裡接連出事,所有人心情自然就不好。
尤其是劉氏還年輕,又是自盡死的,大家都比較忌諱害怕,覺得她有怨氣,所以韓老頭和吳氏就請了朱道長看了最近的日子就下了葬。
等送棺下地的人回來,操辦完了一切,來幫忙的村民不僅都沒走,還越聚越多,都圍到了韓家院子里。
原因無他,幾天前劉家來鬧了一場,那時候約定下葬完畢老韓家就分家的,大家都是沖著這個來湊熱鬧的。
院子里早早擺放了幾條大板凳,韓老頭父子以及韓太公里正和劉老漢父子等人也都各自坐了。
見人挺齊整,韓太公就點了下頭嘆了口氣對韓老頭說道:「既然喪事完畢了,今天咱們就把事情好好的捋一捋,孝元,你家人丁興旺,已經兒孫滿堂,這人多雖然是好事,但是一直一起過活,難免就會有矛盾摩擦……」
頓了下韓太公不滿的朝後面女眷們站著的方向瞪了一眼,那裡正好站著吳氏和她的幾個兒媳婦:「尤其是這女人家,所謂妻賢夫禍少啊。有個賢良的妻子,一大家子有勁往一處使,那也是能夠和和美美的。
可是要是有那頭髮長,見識短的,這一家子人早早晚晚都不能安生,孝元吶,你自己想一想,你們家的日子是分家好還是不分家好呢?」
韓太公這話顯然就是在赤裸裸的在說教吳氏,就差點名道姓了,所有人都能夠聽得出來,吳氏的臉色登時就黑了幾分。
不過這種時候,她可不敢同韓太公頂撞,尤其是今天劉家人也都在,有了上次被教訓的慘痛經歷,吳氏選擇盡量降低存在感,以免劉家人再找自己麻煩。
所以儘管吳氏很不高興,卻也只能是忍氣吞聲的當做沒聽見韓太公指桑罵槐的話。
韓老頭自然也明白韓太公話里話外的意思。
面對村民和劉家人鄙夷、嘲笑、不屑的目光他只覺得窩心無比。
說實話,雖然他與吳氏年輕時候感情非常好,經過了這麼多年雞毛蒜皮,油鹽醬醋的一直纏磨,那些愛意也已經慢慢消退。
如今心裡是生了無數的後悔,只是後悔又有什麼用,都到了這個年紀,又有一大堆兒孫,他也是無可奈何羞愧的紅了臉:「大伯,你說得對,這個家是得分,也該分。」
見韓老頭態度挺好,韓太公捋了把鬍鬚,轉頭來看著韓家幾兄弟:「你們兄弟五個都在,今天就來說說,你們是願意都分開過,還是說只要正旺家分出來?」
幾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先說話,都去看韓正興。畢竟他是家裡的長子,所謂長兄如父,有事情應該先尊重他的意見。
大家這個態度,韓太公瞭然:「既然大家都想讓正興拿主意,正興你就說說吧,這個家怎麼個分法,你給說道說道。」
韓正興則是皺了下眉,他看了眼自家老爹,想說什麼,張了下口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見韓正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張氏可就急了,她扭著肥胖的身子從人後擠到了前面,毫無顧忌的就快言快語道:「太公,俺們當然是都分家了,哪有單獨把老二他們一家分出去的道理!
依俺看,您老人家就做主,把咱們老韓家所有的地,所有的錢財包括豬,雞鴨都湊一起,一共分成四份。
咱爹咱娘肯定得佔一份,咱們大房一份,老二家裡一份,至於老三,沒了媳婦不說,唯一的兒子六郎離家出走那麼多天都沒消息,估摸著是讓人害了回不來了。小渠再分到二房去過的話,那老三不就是一條單身漢了嘛?
一個人生活,那不得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所以老三就不用分了。
剩下的就是老四家分一份,至於老五,他跟老三一樣,連個媳婦都說不著,還分啥分呢?
像老三老五這樣的,將來老了不能動了,還得指望我們家大郎幾兄弟養活照顧呢,所以平時就幫忙我們家兄弟幹活,到了干不動的時候,大家放心,我們家大郎二郎他們肯定少不了他們飯吃的。
而咱爹娘肯定是得跟我們大房一起過得,咱們大房是長子,大郎更是長孫,都是咱們家頂門立戶的人,要爹娘跟我們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咱爹咱娘的那一份也得算到我們大房一起才行……」
張氏的嘴溜,說的無比利落,噼里啪啦一通,就把家裡的事情安排了個清楚,完全不給人插話的機會。
只是她一說完,院子裡外的就都沉寂了一瞬,轉而就有圍觀的村民爆笑出聲。
「我說正興媳婦,聽你話音,你家三兄弟五兄弟就都得緊身出戶啊?不僅僅啥都沒有,還得給你家做免費勞動力,你咋想的那麼美呢?」
「也太搞笑了,虧你也說得出口。」
「那可不是嘛?在她張大蓮的心目中,估計認為人家老三老五就是絕戶的命了,那人家六郎將來要是回來了可咋辦呢?」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豪不避諱,當面就對著張氏奚落嘲諷起來,倒是把張氏氣了個半死,她不客氣的就回懟了回去:「咋滴?俺是家裡的大嫂,長嫂如母,俺不能說嗎?
又礙著你們什麼事……」
張氏這副混不吝的模樣,倒是把韓老頭氣的直踹粗氣,尤其是劉老漢和幾個兒子這會兒可都黑沉了臉。
今天這事情說是分家,其實也是劉家逼著為了安頓六郎和小渠將來的生活生計的,張氏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說六郎可能被人害了再也回不來的話,再讓她說不下去,說不好劉家眾人一會兒還得翻臉。
這男女畢竟有別,兒子可以隨便教訓,張氏再不堪她也是兒媳婦,也是個女的,韓老頭作為公爹,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訓斥,就只能是趕忙去呵斥大兒子:「老大,你管管你媳婦,這咋張嘴就胡咧咧呢?」
韓正興也覺得媳婦說的離了大譜,尤其是自家的兩個弟弟這會也都憤怒的瞪向了自家婆娘,顯然是被張氏的話得罪了。
他再窩囊,再不當家,在大事情上也是拎得清的,於是就對著張氏兇惡的的大聲斥道:「這裡哪有你們女人家插話的份,趕緊退回去,再胡說,你就給我回你娘家去!」
張氏被丈夫訓了也不見得多不好意思,恨恨的「哼」了聲才又退到人群了閉了嘴。
韓太公也被氣的不輕,暗道韓家的人都是不成事的:「好了,別耽誤時間,正興,你說句話表個態,這事情咋辦?」
韓正興其實內心裡是很不想同韓老頭和吳氏一起生活的,可是他是長子,古來就有,分家父母得隨長子過活。
他要是真說出來自己的真實想法,別說韓老頭吳氏不依,就是村民的吐沫星子都能夠把他淹死,於是乎韓正興就壓下了這個念頭:「太公,您老人家是我們韓家的族長,又是輩分最長的長輩,既然請您主持分家,就由您做主。
既然要分,我看不如就都分,以後也就省的再分一次了。」
韓太公點頭:「既然如此,你是家裡的老大,你發了話,我想下面幾個兄弟也都會贊同的。」
韓正旺兄弟幾人自然是紛紛點頭附和。
「既然如此,孝元,你家有地多少,房是多少間,有什麼家物什,銀錢多少你給說說,五兄弟加上你和吳氏,你打算怎麼安排,說出來大家都沒意見,寫了文書證明也就了事了。」
韓老頭看著兒孫們,心裡也挺不是滋味,說到底,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雖然磕磕絆絆的,但是人多熱鬧,尤其是過年的時候,兒孫繞膝,村裡不知道多少人羨慕。
以後要是分了家,再想把人聚在一起,那可就難了,因為分家就意味著人心也散了。
到了這種時候,迫於形式,韓老頭知道想再多也無用就說道:「咱們家裡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的,早些年置辦了很多土地,隨著兒子們成婚生子變賣了不少,如今只有二十畝地了。
我跟老婆子吃的也不多,也活不了多久,都是半截身子埋土的人了,要那麼些地也沒啥用,只要夠吃就行,我們倆留二畝。
剩下十八畝地,老大家裡男娃子多,又都到了成親的年紀也就艱難些,加上將來還要給我們夫妻養老送終,所以就多分一畝,給他們四畝地。
老二老三老四都是娶親生過子的,家裡齊整,用不著操心,一人給三畝地,這就去了十五畝地。
而剩下的那五畝地就都給老五了,你們也不要覺得不公平,他老大不小了,一直沒說到人,我們心裡還是挂念著的。
老大老二你們幾個當初娶了媳婦都是花了錢用過聘禮,包括生孩子啥的都有花費的,這些錢是大家一起掙的,老五這也是出了不少力的,他反而是花費最少的一個。
分家后,老五的婚姻大事自然就不能夠再讓大家一起湊錢置辦了。
所以多給二畝地,就算是他將來找媳婦的聘禮和生孩子的貼補,今年還有一季玉米沒收上來,等打了玉米到時候按照人頭平均把糧食分下去,地再分到各人手中耕種,你們覺得這麼安排合適嗎?」
韓老頭這麼安排,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了,大家也都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來,尤其是老五韓正存,因為就算是分家了韓老頭也還想著自己,感動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見幾兄弟沒有人出聲持不同意見,韓太公點頭:「既然你們都願意,這地就這麼分吧,里正,這個分家文書,你就代筆寫吧!」
因為今天老韓家分家,里正自然是有備而來的帶了紙筆過來,這個時候就有大郎幾人抬來了桌子,里正就把韓老頭說的分地一事給先寫了下來。
說完了土地的事情,韓老頭又接著說:「地分完了,咱們說說房子的事情,這房子呢,大家也都知道,還是我父親蓋的,都有四五十年了,也舊了,沒什麼好爭論的,現在各自住著的就歸各家。這個上房堂屋將來我和吳氏不在了,就由養老送終的老大一家繼承。
以後誰有出息了,手裡寬鬆了,也可以翻蓋,也可以出去找地另外蓋宅子。」
這些都是明面上擺著的事情,韓老頭娓娓道來,大家自然是紛紛點頭。
「這個房子地說完,再就是家裡的農具啥的,等莊稼收完,地分到手中你們各自耕種的時候,由我出錢,給所有人都置辦一套尋常用得著的農具。
家裡還有三頭豬,過年的時候賣兩頭,得了錢也給大家平分了去,剩下一頭殺了吃,到時候所有人都能夠分上豬肉。至於家裡的雞,一家分兩隻公雞兩隻母雞,隨你們是留著養生蛋,還是殺了吃或是賣,我們不干涉。」
別看韓老頭平時挺窩囊,受了吳氏一輩子氣,但是在大事上說起話來,還挺有條理的,最起碼分配的還算公正的,就是圍觀的村裡人也都覺得韓老頭說的合理。
韓太公更是點頭,讓里正把這些條款一併寫了:「孝元,你這事做的公道,一家人就算是分家了,那也都還是骨肉血親,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可得懂,以後他們兄弟不會來埋怨你,不會兄弟之間生了嫌隙,就是最好的。」
說罷韓老頭,韓太公又去教導韓家五兄弟:「你們也得記住,就是分家了,也都是親兄弟呢,有困難啥的大家該幫還得幫,就是你爹娘他們老了不能動了,你們該孝敬的還是得孝敬。」
幾兄弟忙點頭附和:「這是肯定的。」
「到了什麼時候,我們也不能忘了爹娘。」
「將來不管我們過得咋樣,指定都會好好孝敬爹娘的。」
兒子們態度好,韓老頭覺得欣慰,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來:「用不著你們孝敬,我跟你們娘有土地,還跟著你們大哥過日子,肯定錯不了的。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要讓我們操心就行了。」
幾兄弟也忙答應下來,一時之間院子里的氣氛就變得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祥和起來。
這時候,韓正達突然出聲詢問道:「爹,這地房子家物什都說完了,那家裡的銀錢咋分配啊?」
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本來輕快的氣氛就是一僵,韓老頭的笑容也立馬消失不見:「錢啊……」
他還沒說完,吳氏就著急了,不客氣的嗆聲:「什麼錢?什麼錢?家裡還哪有錢?」
說完還對韓老頭瘋狂的使眼色,這意思不言而喻,想要從她那裡拿到錢,顯然是難比登天的。
韓正達可不是個好說話好糊弄的人,他不滿的反問吳氏:「娘,咋就沒有錢?不說咱們家以前有沒有餘錢存銀,就說我們從南方回來,那縣衙里發的糧食我們都沒要,都換成了銀錢的,就光我們服役全家人得的都能有十兩去了,這才幾天功夫,咋就沒錢了?
還有我們的口糧,咋吃飯也都是問題,沒有錢,我們咋置辦鍋碗瓢盆這些呢?」
也不怪韓正達著急,他說的都是比較實在的問題。
家裡所有人的收入都是上交吳氏的,這一下子分了家自己能夠當家做主不假,可是他們手裡都是分文沒有的啊,以後靠啥過活呢?
韓太公轉過頭去瞟韓老頭:「正達說的有道理,你們要麼給他們解決鍋碗瓢盆還有秋收之前吃飯的問題,要麼就給了銀錢,讓他們自己置辦。」
韓老頭沉吟了下:「也是我考慮不周,這樣吧,今天大家就先還一起吃飯,明天你們自己想辦法在各自房裡支上鍋,包括碗筷啥的也都自己置辦,我給你們一家一兩的置辦費。另再外,再給一兩活動的錢,想買點啥就買點啥,自己決定怎麼花。
至於吃飯的問題,還要半個月也就中秋了,過了中秋就得收玉米,那口糧不就下來了嗎?明天一家先給一百斤糧食,撐到中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菜嘛,後面菜園子裡面的東西隨便吃,等這一季吃完,明年開春,就把後院子的菜地劃分成五小塊,每家都種一點,也能夠吃的。」
說著,韓老頭就從懷裡掏出錢來,給韓正旺兄弟四個一人分了二兩銀子。這錢還是徭役得來的,韓老頭回來這幾天出了那麼多事,他就沒有交給吳氏保管。
至於韓正興他們那就別想了,以後他們還是同韓老頭吳氏生活的,錢財上肯定是不會有自主支配權的。
幾兄弟和媳婦們都知道家裡肯定不止這些錢,可是那些余錢都在吳氏手裡,他們絕對不可能從吳氏手裡討到的,所以也就不再爭論了。
這下也算是方方面面的都考慮到了,也分清楚了,里正寫好了分家文書,一式五份,兄弟五個各自按了手印,又有韓太公里正等人簽名做了證明,老韓家的分家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拿到了分家文書,兄弟幾個和各自媳婦兒女們都表現的很高興,畢竟以後就可以自己當家做主了,不管掙多少錢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有事情自己安排做主,他們一直都是很期盼的。
尤其是喬氏錢氏妯娌,想到不用再看吳氏的臉色過日子,別提有多激動了。
「你們這分家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們劉家可並不關心。」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婆子冷笑著看著韓老頭質問:「我就想知道,對於我們家閨女留下的孩子,你們咋安排的?要不是為著這個,我們哪裡願意聽你們掰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韓老頭和幾個兒子的笑容都是一僵:「啊,親家母,你說得對,這個三丫頭就按照老二媳婦說的那樣,由她撫養,由她照顧。老三一個糙漢子,以後少不得得下地做活啥的,也顧不上小娃娃不是?家也分了,以後咋過都是他們房裡的事情,你放心,我們不會多管的。」
意思就是,以後吳氏是不會再給小渠氣受了。
劉婆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說話的韓老頭:「那可得說清楚,我家外孫女由你們家二兒子撫養,可不能委屈了她,每年我們劉家得接過來小住兩次,你們不能阻攔。」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怕韓家對外孫女不好,讓她受委屈,他們劉家會經常監督的。
這種事情,韓老頭不可能拒絕,忙答應了下來:「都可以,你們想啥時候來看就來看,想啥時候接回家裡小住就小住,咱們都是實在親戚,這孩子跟你們跟我們也都是血脈相連的。
你們疼她的心,跟我們疼她的心都是一樣的。」
一直被劉婆子抱在懷裡,充當小透明的小渠這會就撇了嘴,別看韓老頭話說的好聽,他對自己雖然不至於態度惡劣,但也絕對是跟疼愛搭不上邊的,尤其是吳氏,對原主一家那叫惡毒。
韓老頭雖然發了話,劉婆子仍然不滿意,就又去看韓正旺和喬氏夫妻。
韓正旺極其有擔當的保證:「嬸子,那天我們也說過了,三丫頭到了我們房裡,就是我的親閨女一樣的,我閨女有的她也有,將來我閨女出嫁用什麼嫁妝,三丫頭只會多不會少。」
「還有我,雖然渠兒由二嫂照顧,但是我還是她的親爹,將來嫁人了,我也會給準備嫁妝的。」
韓正發也信誓旦旦的保證。
劉婆子又是一陣冷笑,她盯著韓正發的眼神就像帶著刀一樣:「既然如此,我要你們寫下文書保證,將來我家外孫女的婚事,沒有我們點頭,你們不能夠隨便許出去。」
韓正旺皺眉,這劉家竟然如此防備他們韓家的人,這是怕他們以後會隨便把三丫頭嫁人賣了嗎?
韓老頭也嘆氣:「可以,就請里正勞累,按照親家母所說,給寫一份保證。」
劉良成這時插話:「還要寫上先前說好的條件,將來六郎要是回來了,我妹夫的房子地都得六郎繼承,不管我妹夫以後有多少家產銀錢,他再續弦生的孩子,不能夠給六郎爭家產。」
「這……」
劉良成的條件有些苛刻,韓正發畢竟才三十歲,這麼大年紀的的漢子顯然不會一輩子都不再續娶媳婦。
要是真寫了這個文書,以後誰還會嫁給他呢?
韓正發卻是沒有猶豫的應了:「可以,柳叔,您就寫吧,以後我反正是不會再娶了,將來我掙錢,就留給六郎和渠兒。」
只要韓正發願意,里正也沒什麼好說的,就落筆都寫了下來,雙方各自按了手印,一式兩份,韓家留一份,另外一份由劉家人收了去。
將來韓家人要是違了約定,他們劉家憑著這份文書是可以去縣衙里狀告他們的。
說完了這些,事情就算是解決了,眾人也都有眼色的要告辭了。
劉家人自然也不例外,劉婆子把外孫女交給了喬氏,是千叮嚀萬囑咐,並且還好言感謝:「她二伯娘,你是個好心腸的人,你們喬家出來的姑娘,都是個頂個的好,我們是知道的。我家閨女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以後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說著,劉婆子又抹起了眼淚。
小渠趕忙拉住劉婆子的手安慰:「姥姥,你別難過了,以後渠兒經常去看你,我長大了也會代替我娘好好孝敬你跟姥爺的。」
這麼小的孩子就能夠說出如此可人心的話來,讓劉婆子又是難過又是心酸:「好孩子……」
「是啊,嬸子,你就放一百個心……」
喬氏跟著又是保證又是安慰的,說了一會子話,劉家一行人也說要走了。
大家送到院子門口,一一告別。
幾個大老爺們在前面走,劉婆子帶著兒媳婦孫媳婦們落在後面,剛走出去一小段距離,劉婆子突然一屁股拍到了地上,「啊嗚」一下放開了聲大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閨女啊,你的命好苦啊,那豈子黑了心肝爛了肺的狠毒蟲,就不是個人,一點人性都沒有,哪能如此可勁的作踐兒媳婦……別說十里八村難找這麼惡毒的老虔婆,就是整個大盛王朝都難找這麼壞的婆婆。」
劉婆子又哭又罵的,聲音特別大,並且抑揚頓挫的,傳出去好遠。
劉家的大兒媳婦更是厲害,她插著腰臉對韓家大門的方向,嘴裡惡狠狠的罵道:「娘啊,這種爛了下水的老賊婆,磋磨兒媳婦,不把人當人看,她將來肯定會得報應,你且看著吧,說不定走路都會被雷劈。就是小妹妹,也肯定會時常回來找她鎖命的。
娘啊,你就別生氣了。」
劉婆子哪裡聽得進去,哭嚎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明知道這豈子是個扒高望低,勢利眼不要臉的腌臢貨,還把閨女嫁進來,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當初人家說,這老賊婆品行不端,被休以後還回頭來勾勾搭搭,害的人家好好的家庭支離破碎我還不信,如今我是信了,這就是個不要臉的破爛貨,心腸比那黃蜂尾后針還毒,這豈子黑了心的人咋就還沒得報應呢?」
本來已經散去的村民們被劉家幾個婦人鬧出的動靜都又吸引了回來。
有人捂嘴偷笑:「這下有好戲看了,這個劉家大媳婦也是個妙人,看著是在勸劉婆子,其實句句罵的都是吳氏。」
「還是劉婆子勇敢,咋把吳氏的陳年醜事都給說出來了。」
而韓老頭和吳氏可就齊齊變了臉色,尤其是吳氏,老底讓劉婆子扒了個底朝天,臉上氣的是一陣紅一陣白,雙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小渠躲在喬氏後面,看著坐在不遠處一唱一和的劉婆子和兒媳婦,再看看臉上差到極點的劉婆子,滿眼寫著八卦。
啥情況?聽這話音,這個吳氏當面好像是插足者小三上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