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戰清風山
花安拼盡了全身力氣才回到船上。突然如閃腳了一般踉蹌著搶進船艙里,撲通一聲跪下來,「啟稟夫人,老爺早已在十幾天前就和軍師吳用一起……自縊於宋江墳前,現已葬在楚州南門外的蓼兒窪。」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其實大家都有一種不詳預感,只是心中期盼著老爺能平安歸來,誰也不願意往壞處想!此言一出,仍舊如晴天霹靂一般!一陣短暫的寂靜之後,突然如火山爆發,哭聲四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聽夫人吩咐道,「管家,你馬上去安排幾個人,多買些香燭紙馬,大家一起到老爺的墳上祭奠一番,然後還要儘快啟程,咱們租來的船不能耽擱太久了。」心裡卻是五味雜陳,無以復加。
此時正值初春,南風漸起,正好揚帆北上,而兩岸的景色正是,「遙看草色近卻無」,給這些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花家人,無形中又增添了幾分失落感。
大船乘風破浪,幾天後便已到達山東腹地,月先見管家走過來便問道,「安叔,從這兒到清風寨還有多遠?」
花安答道,「回小姐,我正要向主人稟報,咱們現在已經到了青州地界,再有大半天的水路便是碼頭,在那兒一早出發,天黑之前定能趕到家中。」
夫人聽了點點頭,長嘆一聲,「終於快要到家了,大家別忘了上岸之後,打起咱們的花字大旗,也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看官須知,花榮的名號在北宋末年,尤其是在青州和東平一帶那可是金字招牌,他那百步穿楊的神箭,早已在年輕時就名揚天下,不論是市井惡霸,還是山賊草寇,無不聞風喪膽,誰敢不退避三舍?
初春的晌午,大船上依然涼爽宜人,剛剛靠上碼頭,熱風便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早已準備好了幾輛大馬車依次停靠在碼頭上。花家的夥計們一直忙活到傍晚才把東西全部搬到車上,拖著一身臭汗在河邊相互沖洗之後,才陸續的回到桌上吃飯。「沒吃完的快點兒,明天還得起大早,啊都快點!」在大管家的吆喝聲中各自去店裡休息。
馬車踏著初升的陽光,風馳電掣的駛向清風寨方向。
然而剛剛走到一片森林茂密的地方,正想休息一會兒吃點乾糧。只聽一聲炮響,從裡面殺出一隊嘍啰兵攔住去路。
為首的是個大塊頭,生得虎背熊腰,面如鍋底,坐在馬上如半截黑塔相似。在正午的空氣中,那棗紅馬更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烘托著一支特大號黑炭。手裡拿著一把小碗口粗細的三股托天叉,一張大嘴更是聲若洪鐘;
「呔,過路的土豪劣紳聽好了,本大王劫財不劫色,只要你們把金銀珠寶給俺留下,保證不傷你們一根毛髮,要是你們不識好歹,捨命不舍財,看爺爺手中這把鋼叉,一個一個把你們拍成肉餅!」
兩位管家各騎戰馬一前一後保護著車隊,見前方有人劫道,花安一擺手讓馬車靠邊兒停下,這時秦成手提大棍也催馬趕了上來。大管家沒說話,好奇地看著這股與眾不同的土匪。
秦成說,「我去會一會那個黑大個兒!一群小毛賊,你們就是打扮成正規軍,小名還是土匪,也不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誰他媽都敢劫,真是活膩歪了!」
話音未落,戰馬早已飛出,掄起大棍子就向黑大個兒沖了過去,心想打你們也不過三下五除二,別想拿著大棒槌嚇唬老子!
對面的大個子見黃臉大漢來勢兇猛,雙腳一嗑飛虎蹬,馬往前沖,手中鋼叉一個舉火燒天式,接住砸下來的鑌鐵大棍。
只聽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秦成的棍子差一點兒就飛了,頓時覺得膀臂酸麻,虎口欲裂,再也不敢輕敵。二人來來往往,大戰了十幾個回合,這時的秦大管家已經是手忙腳亂,堪堪欲敗。
花安眼見秦成不敵,再打下去恐怕有危險,急忙喊道,「秦大哥,快回來,把這個大個子交給兄弟我了!」
秦成雖勇,卻也知道自己的武藝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聽見喊聲,正好賺個長臉兒。回到車隊前扔然在氣喘吁吁,熱汗直淌。「兄弟呀,這黑大漢實在是太……太厲害了,千萬要小心著點兒!」
「放心吧,秦大哥,逢強智取,遇弱活擒。咱們趕路要緊!」
花安一提僵繩上前幾步,馬上一抱拳,「這位好漢爺,在下失禮了,我們花家遠涉千里,舟車勞頓,今日路過貴山借道一行,還請大王行個方便。俺這裡有黃金百兩1,就算給山上的弟兄們買壺酒喝,還望大王成全!」
黑大漢聽完哈哈大笑,「百兩黃金?出手還真夠大方,是個有錢的主,過去沒問題,但是錢財必須留下,不然的話,馬前受死!」
花安一看,無話可說,碰著個生瓜蛋子,四六不懂,剛才還特意提醒他一回,這是我們花家的車隊!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這個茬兒,沒辦法只能一決高下!「黑大個兒,既然你不識時務,給臉不要臉,可別怪俺不客氣了,你要是贏不了俺手中這桿大鐵槍,別說百兩黃金,就是一個銅錢兒也別想拿走!」
花安嘴上說得硬氣,心裡確是沒底兒,剛才秦成和大個子交戰,看得一清二楚,這小子不但力大叉沉,而且武藝也相當不錯,就是自己過去,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要想勝他,需如此這當,出其不意!
這時的黑大個兒也早就不耐煩了,「少說廢話,老東西,黑爺爺沒耐心聽你胡說八道,讓俺送你去見閻王爺!」說完拍馬舞叉直取花安。
大管家眼明手快,早已挽弓在手,雙膀一較力,三支連珠箭直向大個子射去!
這第一支箭,要是機靈點,躲過去不難。但只要你一回身,正好第二支箭射到,反應稍慢一點,非死即傷。即使能躲過第二支箭,難免有些慌亂,這時,第三支箭又到了!而且這三支箭分上中下依次而來,這第三支箭最低,想左躲右閃,根本不可能。只有金剛鐵板橋往後一仰,稍慢一點,照樣挂彩,花安的箭術雖然不及主人花榮,卻也是弓馬嫻熟,一氣呵成,就是一個字兒「快」!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大個子居然能輕鬆躲過兩箭,只見那棗紅馬飛奔而來,此時第三支箭已經射出,也不知對方中箭與否?轉眼間,那棗紅馬已經衝到花安近前,大個兒猛一挺身,重新做起,手中三股鋼叉同時向花安猛刺過來!
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好在老管家反應奇快,雙手舉槍封住鋼叉,只可惜對方用力太猛,加上馬的衝勁,直接把他推下馬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秦成見狀接住大個子廝殺,這才保住一條性命!
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一個佔山的土匪居然這麼厲害!轎車裡的大小姐花月先一看情勢危急,再也坐不住了,只見她挑開轎簾就要下車一戰!
正在這時,一直走在後面的秦月橋,正好騎馬趕上來。半大小子本來就活潑好動,在大船上老老實實的坐了十來天,活動空間實在太小,剛才上岸,心裡異常興奮,一路上遊山玩水,所以才和小六子落到最後。見他小手在空中一擺,「姐姐且慢,殺雞焉用牛刀,這等小事兒兄弟過去足矣!」
小孩兒崔戰馬穩穩噹噹的來到黑大個面前,「大個子,瞅你長得黑不溜啾的武藝還算不錯,來來來,咱們練練,看看你能在小爺面前走上幾個回合!」
劫匪人高馬大,豈能把一個黃毛小子放在眼裡,「哪裡來的小娃娃,去去去,到別的地方玩去,本大王從來不殺婦孺!」
大家都知道但凡這種半大小子都不願別人叫他小孩兒,看似平淡的幾句話卻叫他怒火中燒,這黑鬼明顯就是瞧不起人,不讓你償償本少爺的利害,你也不知道什麼是馬王爺三隻眼!
1百兩黃金,大概相當於現在的一百五到二百萬元人民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