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仙俠16
江眠愣了一下,回頭看他。
晏無歸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說話了。
他似乎顯得有些煩躁,垂眸打量著姬玉衡,神色陰沉莫名。左手捏著瑟瑟發抖的佛珠,右手虎口用力壓在冰劍鋒利的刃尖之上,無視著那有如實質的寒氣。
江眠不禁微微皺起眉,把那柄冰劍直接毀了,捏著他依然溫熱的掌心揉了揉,輕聲道:「晏無歸,怎麼回事?」
晏無歸閉了閉眼,好像忽然又變得一如往常,攥緊江眠的手平靜道:「沒事。」
「看起來就不像沒事。」
「真的沒事。」晏無歸一邊說著,還低頭吻了下江眠的側臉,低聲讓他先收尾回家再說。
江眠狐疑地點點頭,從洛以凡手中接過封天印,又翻了翻儲物戒,找出一個可以用來裝活人的葫蘆法寶。
這還是他在玄黃寶塔里搶來的,恰好能把這群火雞頭全都打包帶走。
除了姬玉衡以外,整個鳳凰族群,竟無一人有望升至渡劫期。他們根本無法抵禦江眠的法術,就像奄奄一息的落湯雞,早已四仰八叉躺了一地。
在那難以抵禦的瘋狂褪去之後,他們才如夢初醒般蜷縮著哆嗦起來。
封天印在江眠手上,就說明那些放在宗族祠堂中的精血與尾翎,也在江眠手上。他們不僅暫時失去了復生的機會,甚至連整個棲息地都沒有了。
至於那群還不會飛的的鳳凰幼崽,則是被晏無歸分開收了起來,不給他們接觸父母的機會。他這麼一做,原本還有些小小騷動的鳳凰們立刻變得更加安分,不再試圖反抗。
洛以凡扛著姬玉衡,被晏無歸隔空拎著衣領帶回了魔宮。
這是他第二次來魔界,倒也沒有以前那麼緊張,反而恭恭敬敬地討要了一條捆仙繩,主動把他男人捆得結結實實。
於是當姬玉衡被法術喚醒,他眸子已然徹底變回了清明的黑色。
他心中警惕,試圖挪一挪身子,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洛以凡大馬金刀坐在議事殿的台階上,手中還攥著長了半截的捆仙繩,臉色很臭。
而晏無歸坐在高處,把江眠抱得很緊。他神情看似平靜,其實手上動作極為不老實。
在階下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晏無歸居然將手放進了江眠的裡衣之中,摩挲著他細膩光滑的腰,半刻也不肯停。
好怪哦,為什麼老婆突然變成便太了……江眠暗自想著,卻沒有反抗他的意思,反而調整了一個更合適的姿勢。
一片沉默中,姬玉衡感覺氣氛實在是尷尬,便主動清了清嗓子,尷尬道:「那個,對不起,我還是沒控制住……」
晏無歸打斷了他,問道:「你那所謂的返祖血脈,到底是什麼?」
姬玉衡猶豫了一下,老實道:「是月神的後裔。」
「絕對不是,本座比你更清楚。」晏無歸冷冷反駁。
姬玉衡怔了怔:「是這樣嗎?抱歉,魔尊大人,妖族的傳承已經失落了大半,很多事情在典籍里也寫得不清不楚,我所了解之事,皆是在血脈覺醒時……他親口說的。」
「他?就是你身子里的另外那個人?」洛以凡皺眉道。
「……嗯。」姬玉衡心虛地垂下腦袋。
洛以凡按緊佩劍:「你之前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有沒有出來過?」
「冤枉啊!真的沒有!」姬玉衡著急地掙動了一下,結果被繩子捆得更緊,只好委屈道,「今日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便是因為魔尊大人身上的氣息實在太強烈了,他,他非要出來,我真的忍不住了才跑回鳳族的,誰曾想你們居然會追過去……」
「怪不得當時,你會讓我們趕緊跑。」江眠若有所思。
說到這裡,前因後果已經差不多清楚了。
在洛以凡的怒視中,接下來姬玉衡也極為配合,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封天印當然不在姬玉衡手裡,換句話說,根本不在任何人手裡。這數千年內,幾乎沒有一個鳳凰族人能夠操控得了封天印。因為開啟封天印的主導者,必須要擁有足夠古老的返祖血脈。
在這之後,還要讓鳳凰族人以心甘情願、以獻祭般的詭異模式獻上鮮血,才能真正請出這個至寶。
姬玉衡因此被賦予眾望,早早學會了操控封天印與喚醒血脈的咒文。他其實也很糾結,若是選擇洛以凡,他不僅要放棄近在咫尺的復興良機,或許還要面對全族的責難。
再加上,他返祖的那份血脈似乎還有自己的獨立意識……
不過如今倒是好了,事實證明,就算鳳凰們有封天印,而且恰好能剋制晏無歸這樣的存在,也沒有任何意義。
終歸結局只會有兩種,要麼就是晏無歸被他們成功封印,要麼就是晏無歸贏了,並且很可能會被那絲月神血脈所影響,逐漸變成一個暴虐的瘋子。心情不好,指不定能把整個世界都給拆了。
以晏無歸如今的實力來說,他只會贏……遂導致天下蒼生全部遭殃。
幸虧這次解決得夠快,沒出什麼亂子。
但江眠發現自己的任務居然還沒成功。
他思忖片刻,支起身子讓姬玉衡把學過的咒文傳他一份。
姬玉衡老老實實照做,還坦誠道:「這咒文特別難,我到如今也只學懂了一小部分,其餘的還看不懂……」
話音未落,江眠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在他大受震撼的目光之下,江眠輕聲念出一句短促而詭譎的咒文,抬手將一道靈力打入姬玉衡的眉心。
他渾身一僵,瞳孔渙散著向後倒去,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見狀,洛以凡臉色白了白,低下頭沒有說話。
「總感覺我像成天欺負主角的反派一樣……」江眠被晏無歸按回懷裡,輕笑了一聲,「洛以凡,我只是把姬玉衡體內那道意識抹去了,他沒事。」
「多謝前輩。」洛以凡悄悄鬆了口氣,單手將姬玉衡扛了起來。
逮回來的鳳凰,全都被晏無歸扔進了魔宮的後山,與靈獸為伴,暫時不允許重現原型。
算是半圈禁。
姬玉衡也一樣,哪兒都不能去。他恢復清醒之後相當老實,還拉著洛以凡一起去給小鳳凰喂雜糧糊糊。
至於妖族接下來該如何發展,那就要他看自己決定了,江眠管不著。沒把他直接殺掉,已經算是江眠心情頗好的結果。
畢竟這世上強者為尊,發完瘋的鳳凰們屁都不敢放一個。本來鳳凰一族便只能躲在小角落裡休養生息,要不是姬玉衡帶頭髮瘋,他們早已習慣了安安分分地遠離人族。
這事情眼看著就要落下帷幕……但當洛以凡把姬玉衡帶走的時候,系統卻依然無比安靜。
而且,晏無歸還是不肯把江眠放開。
這不對勁。
晏無歸的確心煩意亂。
他從那個被迫暴戾的狀態中掙脫出來之後,渾身仍舊有著隱隱的燥熱感,甚至隨著時間推移而愈發明顯。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太奇怪了,讓他很不舒服,唯獨緊貼著江眠才能有所緩解。
他揉了揉眉心,倒是沒有厭棄自己身體里上古神獸的精血。
「死而復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重新變得空蕩的議事殿中,晏無歸低聲感慨著,看上去和平常相比並無異狀。
但江眠神色愈發狐疑:「晏無歸,你為什麼還把我抱得那麼緊?」
「就讓本座再抱一會。」晏無歸併沒有正面回答,好看的眉眼下眸色深邃。
聞言,江眠再次支起身子,揉了揉他有些緊繃的太陽穴:「到底哪裡不舒服?跟我說。」
「很奇怪……」
晏無歸說著說著,忽然抿緊了唇,像是不願意繼續形容。
他變得很安靜,眉頭微微皺著,垂眸去吻江眠的耳垂,放在江眠裡衣中的那隻手緩慢攀上脊背,似是要讓熱度傳過去一般,卻怎麼也不得章法。
江眠任由他擺弄,卻不禁眯起眼睛。
雖然晏無歸看起來還算理智,討厭姬玉衡也可以正常交流,但他平日里怎麼可能如此主動。
甚至是如此不合時宜……
與此同時,晏無歸沉默著抬起另一隻手,拉開江眠的衣領,輕輕摩挲他白皙的肩頸。
帶了薄繭的指腹像是在貪戀那絲冰涼,半刻也不願分離。
江眠愈發覺得不對勁。
倒不如說……都已經被頂到了。
「晏無歸,你是想要了嗎?」江眠扣住他的手腕,認真問。
「……」
晏無歸怔了半晌,沒有說話,卻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
紅眸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似乎是在詢問可不可以。
這下江眠終於明白了。
老婆根本就沒恢復,不僅如此,他腦子都好像快要燒壞了。只是在旁人面前顯得更有攻擊性,在江眠面前尚且還知道收斂。
「好,我們去床上,但你要聽我的。」江眠謹慎地觀察著他的狀態,輕聲答應。
晏無歸再次緩慢點頭,把江眠抱回寢殿。
緊接著,他居然將自己精細鍊制的法衣直接單手撕了,露出一大片線條漂亮的肌肉。
江眠頓了一下:「晏無歸,你先乖乖坐好,把我放開。」
晏無歸不情不願地鬆了手,坐在床頭。
而江眠後退兩步,抱起手臂打量著他。
原本藏在衣服里的蒼白皮膚,如今竟隱約泛起粉意,從頸側一路延伸到鎖骨。被江眠目光所觸碰之處,甚至變得越來越紅。
為什麼會這樣?
江眠被這突如其來的男頻修仙特供情節震撼到了。
「渴。」晏無歸忽然低聲道。
「渴也不許動。」江眠喉嚨微緊。
「……嗯。」
他好像沒有辦法在江眠面前露出暴虐的情緒,只能緊緊抿著唇。
很著急,眸子中還有些若隱若現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