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一·帝丹

隔天傍晚。

齊木作為拆除摩天樓內炸彈的功臣之一，被叫到了警視廳錄了筆錄，在經受了被目暮警部好一通誇獎之後，終於脫身回家。

幸好那位警部記得他不喜歡張揚，沒幹出什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表彰之類的事。

不然齊木就要考慮引發地震脫身了。

順帶一提，江戶川柯南也知道了這事，給他發了好長的郵件。

抱怨齊木明明自己沒學過拆彈居然直接不顧危險地就上手了，還有為什麼當時在電話里不幹脆說清楚，那他肯定會想辦法下來幫忙的。

郵件的最後，他稍微提了一下這次恐怖襲擊的後續。

[當時離開大樓的時候，我注意到遠處另一棟樓頂的反光，像是有人在狙擊，但是意外的什麼都沒發生。之後我用工藤新一的聲音打電話給目暮警部請他去調查了，在那裡發現了一些零星的金屬碎片四散的痕迹，還有些血跡。看狀況，當時確實有數名恐怖分子在那裡準備狙擊，但是出了些意外，可能是內訌或者槍械出了什麼問題，類似於炸膛之類的狀況，其他人就帶著出事的狙擊手臨時撤退了。]

他並沒有在現場，甚至調查的具體都沒有掌握，只是通過目暮警部零星的幾句話就基本還原了當時的狀況。

齊木給他呱唧呱唧。

當時那些「恐怖分子」的位置距離那座摩天樓超過三百米，所以他沒聽到心音，最後拆彈的空檔稍微出去看一眼，結果發現——又是你們幾個啊。

給工藤新一灌下藥物的琴酒伏特加兩人，還有之前在遊樂園摩天輪附近撞見過的兩名狙擊手，都是那個組織的代號成員。

當時他順手給基安蒂的槍里加上了點小玩意，開槍的話有概率幾率炸膛——這只是件隨手而為的小事而已，齊木自己都忘了，沒想到居然陰差陽錯阻止了田島玉子被殺。

呀嘞呀嘞，該不該說呢，這還真是命運的玩笑。

此時，公寓隔壁的安室透正在打電話，和風見裕也。

「嗯，摩天樓內的四枚炸彈爆炸一顆，失效一顆，還有兩顆被拆除，結果算是很完滿了……對，最近我需要消失一段時間，那邊的工作，你這裡不要隨便聯繫我，還有齊木君，在我再次和你聯繫之前，你也不要隨便和他接觸。」

安室透語氣輕鬆地交代著一些事項。

——組織那邊已經知道田島惠子在他們動手之前就死了，琴酒的任務也算完成，不過波本的話，因為田島玉子身上的保護力度需要回去接收調查，不過這事本質上就和他無關，是因為田島玉子那邊有個最近崛起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

就算組織再怎麼追究，他做的也不過是拆除了兩枚大樓內的炸彈而已，又沒有對任務的結果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只要說他現在對外的身份是「偵探」，不做事會惹人懷疑就好了。

至於公安那邊，既然他敢堂而皇之地在外面和公安的下屬一起行動，就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電話那頭，風見裕也猶豫了一下，問。

「降谷先生，關於齊木君的事……」

安室透知道他問的是把這名很有天賦的年輕人拉進公安的計劃。

昨天的事件之後，老實說，他對齊木的觀感很複雜。

他身上有樸素的遇到事件會去解決的正義，也有好像其實並不在乎這些的無所畏懼，很矛盾。

不過……搞不好，就像是利用他的無所畏懼請他拆彈一樣，齊木的這些特徵是公安需要的。

想到這些，安室透反倒是猶豫了。

——正因為他自己深入其中，安室透……不，降谷零沒法說日本公安是個多麼光明正義的地方，為了國家的利益，他可以做出很多冷血和殘酷的事。

齊木這樣的人進入公安，說不定會毀了自己。

「……他的情況，你先不要寫進報告里，也不要和其他人說。」

「欸？」

電話那頭，風見裕也愣了一下，安室透也不解釋。

「就這樣。」

「等等，降谷先生！」

察覺到安室透要掛電話，風見裕也欲言又止：「……一定要小心啊。」

幾分鐘后，他敲響了齊木公寓的房門。

齊木很快開了門。

安室透也沒要求進屋，就站在玄關處，遞給齊木一個信封。

「打擾了，齊木君，這是這次的委託費，風見先生請我幫忙交給你的。因為那座摩天樓的臨時狀況，貓咪的主人很感謝你把它從炸彈邊上救下來，所以金額比之前預計的要高不少。」

「謝謝。」

齊木接過。

安室透又隨口說了兩句別的，然後閑聊一樣提起：「對了，最近我有一份委託需要去外地，這一段時間就先不回來這裡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發消息給風見先生，你有他的郵件

雖然剛剛和風見裕也說了不要隨便和齊木接觸，不過對齊木，他沒這麼說——畢竟從這段時間觀察下來，如果沒有什麼要緊事，他幾乎不會主動聯繫別人。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他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安室透希望多少能幫到他。

齊木：……怎麼跟交代後事一樣，大可不必。

安室透剛剛和風見裕也說得輕鬆，不過對於組織的審查，他也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安全通過。

畢竟，這次關係到琴酒那個危險的男人。

如果是得罪了組織內的其他人也還好，畢竟這裡是日本，再發生什麼他至少也能逃出生天，但琴酒的話……

安室透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讓人一點也看不出是在思考自己生死攸關的事。

呀嘞呀嘞，還真是辛苦。

說到底，這傢伙其實算是給齊木自己背鍋了——畢竟四顆炸彈里，除了爆炸的那顆外他破壞了兩顆，田島惠子要被狙擊的消息也是他告訴工藤學長的。

更有甚者，那個代號基安蒂的狙擊槍炸膛也是拜他所賜。

基本上來說，安室透這次陷入危機，有八成以上是由他引起的。

「……啊，還有一件事。」

安室透突然想到，返回對面自己的公寓取了個小紙盒：「這是我做多的蛋糕，吃不下了，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請收下吧。」

齊木眼睛驟然一亮。

放心，他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

隔天，周五。

齊木一早起來就發現氣氛的不對，到了學校更甚。

男生們一個個左顧右盼，滿臉期待又刻意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而女生則是牢牢護著自己鼓著的書包。

原來如此，是情人節啊。

——明明昨天位置還是八月份來著，這個世界還真是不講道理。

齊木平靜地從躁動的人群中走過。

如果在他自己的世界，情人節這一天絕對可以位列一整年的災難榜首。

不過在這個世界，他只是個默默無聞的路人甲而已，只會收到幾個女生給全班的義理巧克力而已，不需要擔心太多。

齊木走進教室，和幾個稍微熟悉一點的同學點頭打招呼，心情很好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沒有萬眾矚目的完美美少女，沒有辣妹個性的占卜師，無人在意的情人節……真是太完美了！

嗯？

齊木突然頓住，然後立刻起身，離開教室。

大概半分鐘后，有隔壁班的女生推開他們教室的門，張望了一番，隨即失望得嘆了口氣。

「欸——齊木同學不在啊。」

教學樓頂，齊木瞬移到了那裡，看著下面。

嘖，差點忘了，還有這個麻煩。

看來還是不得安寧。

上午的課件——

「齊木君！請問……啊，不在嗎？」

中午午休——

「齊木學弟啊！學姐有件事要和你說……什麼啊，今天沒在教室里吃飯啊！」

體育課——

「欸？齊木同學今天請假了嗎？」

……

很快，一天的上課時間就要結束。

最後一節課下課，教室的門口不知不覺多了很多人。

「齊木，門口女生找你！」

班長過去問了一下，隨後過來叫了一下齊木，滿臉羨慕：「你這小子，平常不聲不響的，居然是這個。」

說著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這完全是誤會。」

「哈？」

齊木沒解釋，他是刻意留下的，不然之後說不定會被怨恨，導致在學校的評價下降——比起這些，一時的引人注目倒也無所謂，畢竟……

他走到班級門口。

一群人頓時圍了過來，一個個眼睛雪亮，像是看到羊群的餓狼——

「請幫我轉交給工藤同學/學長！」

遞過來的是一個個造型精緻的巧克力。

——沒錯，這些巧克力實際上是要送給工藤學長的，大概是傳出了低年級里他和工藤新一關係最好的傳聞。

畢竟工藤新一現在處於失蹤休學的狀況，別人要給他巧克力就只能請人轉送，而平日里他在學校都和毛利蘭這個十分般配的女朋友（雖然還沒正式交往）待在一起——就算神經再大條，也不可能請女朋友去轉交情人節巧克力吧。

所以，他們就瞄準了身為男性，並且和工藤新一不在同一年級的齊木。

齊木一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也是刻意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與其和這麼多人一個個見面接收巧克力，說不定還要被其他人誤會自己很受歡迎，不如躲到最後，讓這群人一起出現，順帶證明一下這些巧克力是要他幫忙轉交給工藤新一的。

他只是個可悲的傳話筒而已。

果不其然，在他抱回了一堆的巧克力——其中本命和義理各佔一半，還有大約兩成是男生送的——剛剛還充滿羨慕的班長此刻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節哀。」

——不，他很高興才對。

「好厲害，原來工藤學長的人氣這麼旺。」

旁邊有同學好奇：「不過，學長是有女朋友的吧？這樣沒問題嗎。」

「拜託了，齊木同學。」

班上也有女生走過來，把給工藤新一的巧克力遞過來的——同時附贈了給齊木的一份，不過一個本命，一個義理。

她對齊木道謝，同時不怎麼在意地回答了剛剛那男生的問題：「沒關係啦，其實大家都知道工藤學長和毛利學姐的關係，說是情人節巧克力，但是其實只是表達崇拜而已。」

確實，不過受累的可是他啊。

算了，反正他也不在乎覺得這些巧克力的重量。

而且……

不少人在拜託他給工藤學長帶巧克力的時候，也同時給了他一份。

因為是謝禮，而且都是義理巧克力，所以齊木可以毫不猶豫收下。

——划重點，他視情人節為災難，但不代表他會討厭巧克力這樣的甜品。

不如說，這種沒有附加價值的巧克力，就只是最純粹的美味的巧克力而已。

……不過，今天還有件麻煩事。

·

此時，在帝丹高中校門附近的一條小巷內，琴酒和伏特加站在那輛古董保時捷旁。

伏特加不時朝校門口張望，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緊張。

今天大哥突然要他開車來這個帝丹高中，也就是之前要他監視定位的那高中生的學校。

他原本還不明所以，但是在路上，突然被告知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那個叫齊木楠雄的高中生，就是組織的下一任繼承人。

這是組織內部都沒什麼人知道的消息，伏特加驟然得知，心裡是有激動又惶恐。

站在車邊，琴酒身後一點，他忍不住抖腿。

「伏特加。」

「是，大哥！」

「你很吵。」

「……抱歉。」

伏特加努力控制好自己，看向校門口——出來了！

就是那個粉紅色頭髮的……呃，看上去沒特別的少年。

伏特加看著齊木抱著一大袋子不知道什麼東西走過來，莫名有點失望。

雖然他對於組織繼承人沒什麼幻想，但是真的見到了，居然是這麼普通的……

不不不，既然是那位先生定下的繼承人應該有什麼過人的能力才對！

不過……怎麼看都很普通啊。

認錯人了嗎？

不不不，大哥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面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少年，真的就是組織的少主，那位先生認同的繼承人！

伏特加墨鏡后的臉都要僵住了，注意到那少年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齊木走向兩人。

他雖然遠遠看過這兩人，不過之前他們要麼坐在這裡，要麼就離得很遠，現在走近，他的第一感覺是——這傢伙還真高。

那個代號伏特加的暫且不論，面前這個琴酒，身高至少一米九以上。

……你也打籃球嗎？

呀嘞呀嘞，雖然他早知道今天這兩人就要來找他，不過他之前可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

現在，他只想要回家去好好享受這些巧克力。

——乾脆把這兩人打暈了消除記憶吧？

在他心中轉過危險念頭的同時，琴酒也微微低下視線，注視著走到近前的齊木。

……就這個小鬼？

在組織的實驗室內看過他的資料，不過見到本人還是第一次，和他之前設想的不同。

——面對他這樣來「制服」和「控制」他的組織成員，眼中看不到一絲掙扎或者反抗的意識。

已經徹底認命了嗎？

根本就是個普通小鬼而已，大概唯一的優點就是看到他並不像普通小鬼那樣畏懼吧。

「……嘖。」

他之前在期待什麼？

琴酒垂下視線。

期待了很久的新樂趣消失，讓他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大概這就是職業倦怠期吧。

組織的工作也越來越無趣了，想要新奇的事物，預料之外的樂趣，還是需要自己創造。

——乾脆把這小鬼殺了，叛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