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勸說入伙初遭拒 提親卓府首登門
話說鍾凌霄三人從那正在惡鬥的茶樓逃出來,步履匆匆地回到鍾宅。這是一家老式四合院府第,具有清朗簡便的傳統風格。此時,鍾允臻夫婦正從貴州回到府上,一路上採集了許多名貴的苗疆草藥。鍾凌霄對鍾凌雲和鍾保再三囑咐,休要在老爺和夫人面前提起今日茶樓之事,他們各自回到房間,仔細梳理一番后,便一齊迎接老爺和夫人回府。
鍾允臻夫婦見到孩子們,自然高興,拉住二子的手回到書房,鍾老伯則和鍾保以及其他傭人一齊將老爺和夫人採購的苗疆草藥仔細清點后,搬進庫房。書房裡,鍾凌霄兄弟倆為父母斟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鍾允臻欣慰地看著二子,問他們道:「凌霄,凌雲,我與你們娘離開這段時間裡,家裡沒發生什麼大事吧?」
鍾凌霄畢恭畢敬地答道:「父親,您就放心吧。這段日子,藥房那邊鍾伯打理得十分周全,我每日放學后便要到藥房去幫忙。府里一切如常,並未有什麼大事發生。」
鍾允臻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他轉而問鍾凌雲道:「雲兒,你平日里調皮搗蛋的,沒個正形。你可不要到處去惹事哦。目今,朝廷到處都在緝捕天地會的人,我們做生意的,還是安守本分的好。」
鍾凌霄搶先答話道:「父親,您就放心吧,這段時日,弟弟在我的督促下,規矩多了。不僅讀書用功,而且武藝精進不少。父親您可考驗考驗。」
鍾允臻明知這是鍾凌霄袒護弟弟,他笑道:「為父看著你們兄弟倆關係如此和睦,為父也自然高興。只是你們的婚姻大事,為父與你們娘甚是擔心。」
錢小玫也對二子言道:「你們父親說得極是,自古婚姻乃人倫大事。不過,我與你們父親倒也開明,讓你們自己擇選姻緣。你們心目中可有那意中之人?」
鍾凌霄坦言,他與黔州府九黎城的胡府上的千金胡蕭素有往來,且彼此產生情愫,就等上門提親了。
鍾凌雲則將今日在城中偶遇的事講述了出來,鍾允臻與錢小玫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二子言道:「凌霄之事,我們擇日備下禮物,前往胡府提親。凌雲這邊,等鍾保打聽仔細那位姑娘是哪家千金后,我們也自然要去提親的。」
鍾允臻此時講起了去貴州的一路見聞,鍾凌霄兄弟倆聽得仔細,問得明白,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不愜意。
鍾凌霄兄弟倆各自回到寢室后,正準備洗漱入睡。突聽得宅門外吵吵嚷嚷,一隊兵馬高喊「站住,別跑,抓住反賊。」爾後,這隊人馬興許是並未追到人,打道回府了,此間傳出急促的馬蹄之聲,爾後逐漸遠行而去。
鍾凌雲此時甚覺好奇,他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向宅門方向探去,並未有什麼發現。他罵道:「他娘皮的,這些該死的丘八,打擾老爺我睡覺了。」他待要轉回卧室休息,突然從柴房那端黑影處,傳出一個剛毅的聲音道:「少俠,少俠,勞煩你過來一下。」
鍾凌雲循聲前往,發現柴房那裡有兩個人,正是今日他和大哥以及鍾保在茶樓望見的商人打扮的兩人。其中,那位年輕人的左臂顯而易見地受了刀傷,血流不止,情勢垂危。那位喊他的人倒也無事,只是略顯疲憊與焦急。鍾凌雲道:「原來是你們,剛才官兵吵嚷,就是來抓你們的吧。不過我們素不相識,我也不是什麼少俠。你們還是從哪裡來就往哪裡去吧,待會要是我爹娘發現,拿你們送官還是挺麻煩的!」
中年人道:「我認識你的爹娘,你爹名喚鍾允臻,你娘名喚錢小玫。還有你的外公錢老道,在苗疆那是威名遠播,我可是你們爹娘的故交。鍾少俠,今日我看見了你朝官兵們丟了石塊,好一個『撒豆成兵』,也是你讓我們擺脫險境。所以,你配當少俠之稱。我這裡有五百兩銀票,權作葯資,煩請你救救我們這位分舵舵主。」
鍾凌雲一聽銀票二字,瞬間來了精神道:「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看你們也挺不容易的,那就勉為其難救你們的分舵舵主了。你們隨我來。」鍾凌雲拿過銀票,一起將那位受傷的年輕人攙扶進了卧室。鍾凌雲在屋內仔細搜尋一番,找來了一些醫治刀傷的苗葯,輕敷於那位年輕人的傷口。年輕人傷勢此時稍微平穩了些,呼呼沉睡過去。
鍾凌雲問道:「你們是天地會的吧?我時常聽說,天地會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他們劫富濟貧,行俠仗義,還要『反清復明』呢。」
那位中年人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道:「鍾少俠,今日你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看你也是直爽之人,就給你講個明白。我們的確是天地會的,這位傷者乃我們摩圍山分舵舵主田肇聰,我是靛水堂堂主趙進。」
正在此時,鍾宅門外響起一陣激烈的扣門聲。鍾凌雲將田肇聰、趙進二人藏到柴房一處地下機關,囑咐他們千萬別出來。爾後,將柴房門鎖上。轉身回到卧室,仔細觀察外面的動靜。
鍾伯打開宅門后,原來是郭軼、馬勇二將帶著一大隊人馬到得鍾宅捉拿天地會反賊田肇聰與趙進。鍾允臻見此情景,連忙與夫人出來迎接清軍。他還讓鍾伯支會鍾凌霄與鍾凌雲等闔家上下一起到門口聚齊,迎候郭、馬二位副將。
郭、馬與鍾允臻寒暄幾句,道:「鍾老爺,錢夫人,今日末將等是執行公務而來,倘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鍾允臻抱拳道:「二位副將客氣了,我們鍾府世代良善,絕無刁鑽刻薄之徒,更不敢勾結反賊。你們儘管搜查,鍾府上下將全力配合。」
郭軼點了點頭,表示讚許道:「鍾府果然乃積善之家,奉公守法。那咱們就令到即行了。」他傳令下去,一隊清軍衝進鍾宅,樓上樓下四處搜尋,就連茅房都沒有放過。結果一無所獲,狡詐成性的郭軼自然不會輕易撤軍。他與馬勇再次巡視了四周,發現了柴房緊閉,郭軼問鍾允臻道:「鍾老爺,這間屋子裡面都裝了什麼,平日里都是緊鎖的嗎?」
鍾凌雲此時全身冒出冷汗,但見他膽戰心驚,心裡暗自思忖:他娘皮的,倘若他們打開了柴房門,看見了那兩個天地會的頭兒,我不就成了窩藏者嗎?這可如何是好。
鍾允臻氣定神閑地答道:「郭副將、馬副將,這裡都是堆的雜物之類,倘若開門進去,恐將髒了你們二位的鞋子。」但見他動作利索地悄悄塞給郭、馬二位副將銀票。
郭、馬二人也速速收了銀票,笑道:「好,鍾老爺說不進咱們就不進嘛,今日叨擾了。兄弟們,咱們撤。」清軍果然全部撤退。望著郭、馬二人帶隊遠去的背影,鍾凌雲方才舒了口氣,頓覺輕鬆下來。這一切都被鍾允臻看在眼裡,他暗中觀察著鍾凌雲的表情變化。
這下,鍾凌雲看著四周無人,便悄悄潛入柴房,緩緩打開了機關,對著裡面喊道:「二位,清軍都走遠了。現在平安大吉沒事了,你們都出來吧。」
田肇聰、趙進二人正從機關密室出來之際,鍾凌雲後面卻站立著一個人。他們都大吃一驚,原來來者並非別人,正是鍾允臻是也。
鍾允臻快步向前,並不答話,亮出一個招式,厲聲道:「田肇聰、趙進,你們膽敢與朝廷作對,為虎作倀。今日你們既然來了,休想逃脫!」
鍾凌雲正欲上前勸阻道:「爹,您這是幹什麼,您不是經常教誨我們要行俠仗義嗎,今日之事並不是他們的錯……」話音未落,便被鍾允臻推開一邊道:「你這臭小子,滾過一邊去,待會才找你算賬。」
趙進見狀,也拉開一個架勢道:「姓鐘的,咱們誰怕誰呀,我今日與你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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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回合。」
鍾允臻平日里善用掌法,將一招開山掌朝趙進打將過去。趙進使得乃趙家鷹爪功,他以一招雄鷹展翅,輕易繞過了鍾允臻的掌風。趙進庚即轉換招數,直取鍾允臻心臟部位。
鍾趙二人相鬥了五十回合,始終不分勝負。鍾凌雲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二位絕世高手終於定氣收手,爾後彼此都發出一陣長笑,連連說道:「痛快痛快。」鍾允臻拍著趙進的肩膀道:「趙兄弟,我們都有三十年沒有見面了吧?你的武功大有長進啊!」
趙進笑道:「鍾大哥,當年我們是何等意氣風發,而如今,我們都是各有家室兒女的糟老頭子了。」
正當鍾趙二人聊得興起之時,鍾凌雲趁機建議道:「爹,趙大叔,您們不如進客廳說話。」
此時,田肇聰已經清醒過來,朝著鍾允臻拱手道:「今日叨擾貴府了,真是不好意思。」
鍾允臻還禮道:「這位就是田舵主吧,真是少年英雄。您也太客氣了,請隨我到客廳說話。」
鍾允臻父子將客人請進客廳后,頗為關切地問道:「二位尊駕忙碌整天了,敢問尚未打火吧。雲兒,你去讓廚子安排一下,做一些時令的果蔬湯鍋,將我的二十年珍藏酒拿出來客人品嘗一下。」
鍾凌雲果然前往廚房,吩咐廚子做些燙菜火鍋出來。鍾允臻則陪著田肇聰、趙進二人在客廳說話。談話間,鍾允臻與趙進二人回憶起當年在那黔州府九黎城聯合抗清時,苗疆保靖大將軍卓峰親自點將,把鍾趙二人安排進入前鋒敢死營,他們一起出生入死,患難與共,抵禦清軍。他們後來結下生死情義。
鍾允臻也順便查看了田肇聰的傷勢,見他如今氣色紅潤,身體已無大恙,鍾允臻頗感欣慰。田肇聰向鍾允臻唱了一個大喏道:「多虧鍾老英雄一家鼎力相助,在下等才安全無虞。在下見鍾老英雄也是俠義肝膽人物,我們天地會正是需要您這樣的人才。鍾老英雄如果能入伙天地會,在下保證,這分舵頭把交椅便是鍾老英雄的。」
鍾允臻婉言相拒道:「承蒙舵主看得起鍾某,要是在三十年前,鍾某還有可能入伙。可是如今,鍾某還有這麼一大家子人需要養活。請恕在下恕難從命。」
趙進勸道:「鍾兄,時下時局動蕩,黎民百姓不安。天地會順應民心,共赴反清復明大業。到那時,我們將彪炳史冊,此為大丈夫所為。」
鍾允臻聞聽得趙進一番話,心裡有所觸動。但是表面上冷漠地道:「田舵主、趙賢弟,人各有志。你們今日倘若要強拉鍾某入伙,鍾某便去到官府首告!休怪鍾某無情,凌雲,送客!」
田肇聰、趙進二人自討沒趣,只得起身告辭。鍾凌雲送別他們到宅門,對二人低語道:「二位,其實我蠻敬佩你們天地會的人,你們個個乃蓋世豪俠。你們放心,我爹那裡自有我去說動他。」
田肇聰對此深表謝意,他向鍾凌雲道別:「山高水長,後會有期,鍾少俠,我們還會相逢的!」鍾凌雲目送他們遠行,爾後一陣唏噓道:「果真是英雄豪氣,如果拜他們為師那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翌日,黔州總兵府內,威武森嚴。郭、馬二副將向總兵托圖爾稟報昨日在鍾府搜捕天地會反賊之事。郭軼稟告道:「總兵大人,昨日我們進得鍾府四處搜捕,並無反賊蹤影。不過,據值守的弟兄來報,田肇聰、趙進兩個反賊是從鍾府方向出來的,屬下認為,鍾府定與反賊有染。」
托圖爾仔細聽得郭軼一番言語,捋了捋鬍鬚道:「那你們當時為何不當場將反賊與鍾府上下抓來問個明白?」
郭軼道:「這鐘府乃舉孝廉府第,在這黔州府九黎城中,頗有聲望。屬下苦於沒有證據,當時又沒有大人您的軍令,屬下不敢輕易拿人。」
托圖爾思索片刻,聲色俱厲地道:「本總兵可是聽說你們收了鍾府的銀票,言語之間頗有袒護包庇之詞,是也不是?」
郭軼、馬勇二人此時頭如搗蒜道:「大人您就是借給屬下等熊心豹子膽,屬下也不敢胡作非為。這是鍾府企圖賄賂屬下等的銀票,還請總兵大人定奪。」
托圖爾接過鍾府銀票,語氣緩和了許多,對郭、馬二副將道:「二位平時忠心耿耿,本總兵都是看在眼裡的,你們絕非貪墨之人。銀票就作為充公論處,今日本總兵要與弟兄們一道上街值守。」說罷,便將銀票揣進自己的腰包。
托圖爾率領大隊人馬上街巡視,但見他跨上一匹快馬,耀武揚威地道:「爾等聽命,本總兵與郭、馬二副將先縱馬巡視一番,你們隨後趕到。」屬下兵勇應答「嗻」的一聲。郭、馬二副將亦上的馬來,與總兵托圖爾驅馳而往。
托圖爾三人快馬加鞭,一路賓士,四周集市的百姓們紛紛慌亂躲避,也有那躲避不及的,被快馬撞得頭破血流,哀嚎連天。當托圖爾三人的快馬飛快地行至在苗王宮外一處大壩子,一名老嫗在一七八歲樣子的男孩的攙扶下,緩慢地行走在街上。眼看托圖爾的快馬就要撞到老嫗和孩童,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從人群中傳出一聲「小心」。但見,一個高大健碩的人影凌空飛躍,迅速落在男孩面前。來者扎穩馬步,右手用掌風攔住了托圖爾的快馬,左手托住男孩和老嫗,將他們抱過一邊,這對婆孫已經平安無虞。
托圖爾這邊,但見他驚慌失措牽住受驚的快馬,大大咧咧罵道:「你們這些苗疆賤民,還不與我閃開。」托圖爾手執鋼鞭,下得馬來。他將鋼鞭狠狠朝男孩打來,那位飛身救了這對婆孫的大俠運足內力,運用強大的掌風抵擋住了托圖爾的鋼鞭。托圖爾此時驚魂未定,也順勢朝大俠打來一掌。二人兩掌碰擊,一股強烈的阻力導致托圖爾被打出兩米開外,而那位大俠則氣定神閑,步履平穩。
托圖爾正待發作,定睛一看,原來那位大俠不是別人,正是卓峰。托圖爾此時浮想起三十年前攻城時與卓峰的一戰,那個時候,他們武功不相上下,而如今卓峰武藝完全高出他幾個層次,他不由得暗暗吃驚。
托圖爾滿臉堆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老朋友卓峰卓大俠,如今,苗疆大俠也是你的名號吧。真是久仰久仰!」卓峰此時也認出了他,抱拳道:「原來是托將軍,真是造化弄人。三十年了,未曾料到我們在這裡見面。」
托圖爾笑道:「看來,苗疆大俠也是識時務之人,做了大清的順民。你得給你家人捎話,千萬不要作姦犯科,否則王法無情。好了,本總兵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和你閑聊了。煩請你讓一條道出來!」
此時,大隊清軍已經趕到。卓峰讓開了一條道,托圖爾大隊人馬趾高氣揚地朝前行進。這一幕全被上街玩逛的鐘凌雲與鍾保瞧見,鍾凌雲喜出望外道:「原來我的未來岳父就是大名鼎鼎的苗疆大俠啊。」此時,一位妙齡少女出現在鍾凌雲眼前,宛若水中仙子,雲中飛燕,但聞她清脆地對卓峰叫了一聲「爹。」卓峰上前牽住女兒的手,道:「君兒,我們等你的娘和弟弟一同回家。」原來,這位少女正是卓峰的長女卓亦君。
鍾凌雲看得出神,連忙對鍾保道:「鍾保,我們快回府,讓我爹娘到苗疆大俠府上提親。」說巧也巧,鍾凌雲與鍾保正準備回府上,迎面看見了大哥鍾凌霄與胡家千金胡蕭牽手在一塊兒,關係親密得打緊。鍾凌雲對鍾保道:「鍾保,你看看我大哥的姻緣已經搞定了,我也得抓緊了。」
鍾凌霄與胡蕭牽著手正朝前而來,與鍾凌雲與鍾保二人撞了個正面。鍾凌霄與胡蕭此刻倒有些手足無措。鍾凌雲上前唱喏道:「我倒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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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大哥和胡小姐,我該稱呼她為嫂子吧,未知你們何日辦喜事了。」
鍾凌雲的一席話,使得胡蕭臉上發了紅暈。鍾凌霄假意斥責道:「你這臭小子休的胡謅,也倒要關心自己的事了。你和鍾保今日又到哪裡去閑逛,你也老大不小了,爹娘都操心我們的事呢。你可有什麼心上之人,與我講來,大哥我給你參謀參謀。」
鍾凌雲指著對面卓亦君的背影,頗為得意地道:「大哥,您瞧見了沒。那位姑娘還不錯吧,您可知曉她是哪家的千金?」
鍾凌霄疑惑地問道:「那她是哪家的千金?」
鍾凌雲一字一頓地道:「大哥,您可聽好了,這位姑娘的府上,便是威震天下的苗――疆――大――俠,卓峰是也。」
鍾凌霄與胡蕭聞言都為之感到一震,鍾凌霄不由誇讚道:「雲弟果然是好眼力,若這樁親事能成,我們錢府也有了一座靠山。我今日回府便與爹娘說知此事,讓他們預備上門提親。」胡蕭也說:「我也聽說近日前往卓府提親說媒的人家頗多,苗疆大俠與那位肖女俠就是未肯輕易鬆口。苗疆大俠名聲飲譽天下,對於子女的婚事自然要嚴謹一些,雲弟當抓些緊。」
鍾凌雲半開玩笑半當真地道:「既如此,兄弟我要多謝大哥與大――嫂鼎力支持了。」鍾凌雲故意將那聲「嫂子」托得很長,鍾凌霄假意怒道:「你這廝越來越不像話,看我如何收拾你。」他作勢要打。鍾凌雲身形如猴靈巧地躲過,他打趣道:「大哥大嫂,你們二位好生去耍耍,回頭記得給爹娘說說到卓府提親的事。」
望著鍾凌雲與鍾保遠去的背影,胡蕭對鍾凌霄笑道:「你的這位弟弟倒也好耍得緊,不過如此也好,也有他活波靈動之處,男孩子嘛就應該如此。」
鍾凌霄笑道:「就你還誇他,我這位弟弟呀,都被我爹娘寵溺壞了,整天沒個正形,淘氣得緊。」鍾凌霄一邊向胡蕭講述起他與鍾凌雲孩提時代的往事,一邊與胡蕭閑庭信步。胡蕭也問得仔細,聽得入迷,聽到精彩之處,胡蕭不由得哈哈大笑,繼而拍掌稱快。
到了夜晚,鍾凌霄兄弟倆先後回到府中。他們前去向爹娘跪地請安,母親錢氏摻扶他們起身。鍾允臻關切地問起他們的姻緣大事。
鍾凌霄將自己與胡府千金的往來之事如實地向二老稟告,鍾允臻頻頻點頭道:「胡文東老爺為當今金科舉人,苗疆名流。為父也聞聽得其女胡蕭亦是溫良嫻熟的女子,與我們家倒也是門當戶對。我與你娘的意思,近來擇個良辰吉日將這門親事定下來。雲兒,你這邊可有動靜?」
鍾凌雲也將自己的意中所選一一都告訴了父親。鍾允臻夫婦聞聽得鍾凌雲的講述后,不由得欣喜萬分。鍾允臻道:「雲兒,想不到你平日里性情頑劣,想不到竟然尋覓到如此佳緣。苗疆大俠卓峰府上與你外公錢老道家修好,想來倘若向卓大俠府上提親,這亦是親上加親之事,卓大俠伉儷亦不會拒絕的。明日,我便與你娘先到卓府提親。」
翌日清晨,鍾允臻夫婦果然備下了一份厚禮,帶著鍾凌雲與鍾保一齊前往卓府拜訪提親,他們一路打聽,方才打聽得卓府所在。卓峰夫婦正巧也在家,聞聽有人來報故人來訪,庚即吩咐將客人請進來。鍾允臻夫婦進的卓家客廳,卓峰夫婦起身相迎道:「原來是允臻兄與嫂子,我們怕有三十年未能見面了吧。當年,清軍打進這黔州府九黎城,我們也相繼四下分散。我與妙兒自此浪跡天涯,直到目今時局稍穩才回到苗疆。如今,咱們已經垂垂老矣,不過看著兒女們俱已成才,我和妙兒方才心安。未知錢師爺而今如何,我們一定登門拜訪。」
鍾允臻道:「卓兄弟所言極是,三十多年了,一切猶似過眼雲煙。岳父大人亦於順治十八年身染重疾離我們而去,如今,我們也生有二子,長子鍾凌霄以教授私塾為業。今日跟隨我們前來的便是二子鍾凌雲,我們打算明年爭取去博個功名。今日我與小玫前來貴府,就是為兒女姻緣而來。犬子凌雲曾在街上看見過你們的女兒,也許是機緣巧合,他對貴府千金心有所動。然後經過多方打聽,方知是卓兄弟的千金是也。所以我想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讓我們再次相見。當年,卓兄弟你身為保靖大將軍,帶領我們兄弟出生入死,抵禦清軍。如今我們兩家倘能結成姻盟,豈不是快事一樁。今日我們略備薄禮,權作定親之禮。」說話間,鍾凌雲朝卓峰夫婦行了大禮,口裡尊稱「伯父伯母」,並將禮物恭敬奉上。
卓峰聞聽鍾允臻一番言語,與夫人肖妙妙交換過眼神,點了點頭道:「想我卓峰與貴岳父大人乃莫逆之交,倘若兩家成就姻緣,亦會成為天下美談。不過我們相來開明,婚姻大事由兒女自己做主。今日不巧,亦君與亦塵都出去玩耍去了,等她回府,我們就給她說說,看她的意思了。聘禮我們暫且收下。允臻兄,晌午就在我們府里將就一頓如何。」
鍾允臻一家連忙稱謝,卓峰讓廚房備下美食珍饈,挽留鍾允臻等人在府里過晌午。飯間,卓峰與鍾允臻暢懷開飲,憶取當年英姿勃發馳騁沙場的畫面,其樂融融,倍感溫馨。話說卓亦君、卓亦塵姐弟倆正在九黎城遊覽,卻發現前面一大隊官兵阻擋在前,為首者正是黔州府總兵托圖爾。
這托圖爾性情乖張、陰險狡詐,自持為滿清勇士,對漢苗兩族之人充滿極端蔑視。他自順治十年出任黔州府總兵以來,在苗疆驕橫跋扈、恣意妄為,黔州最高行政長官理苗同知都拿他沒有辦法。托圖爾也常矯旨行事,朝廷已經三令五申禁止在苗疆地區圈地,霸佔苗民財產。托圖爾仍一意孤行,做出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來。
這日,托圖爾看中了九黎城苗王宮附近的一塊地皮,打算圈禁起來,為他所用。苗王吳修文得知了這個消息,庚即調動苗兵,與官兵對峙起來。托圖爾用言語威脅道:「自大清入關以來,前明餘孽紛紛歸降,四海莫不臣服。官府圈地,乃是執行公務。爾等賤民,難道要與朝廷為敵乎?」
苗王吳修文道:「總兵大人,本朝開國以來,順治、康熙兩代帝王都有明旨。禁止圈地、保護苗民私產,總兵大人難道不知?」
托圖爾輕蔑地道:「爾等賤民懂些什麼,如今苗疆局勢動蕩,天地會反賊勾結前明餘孽妄圖反清復明,恢復前朝。官府圈地是為了防止大亂,你個小小的土藩,難道要抗旨嗎?實話告訴你,朝廷容忍你們做土藩之王,乃是給你們一個臉面而已。要是你們不聽朝廷的話,朝廷將褫奪你們的功名,你們同樣亦是與苗疆賤民一般無二。」
苗王宮威遠大將軍、苗王吳修文的親弟吳修武聞聽得托圖爾一番言語,不由得火冒三丈道:「他娘皮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在苗王面前大呼小叫,你們都不想活了嗎?」
托圖爾見吳修武全身苗將裝束,盡顯英雄氣概。托圖爾心裡自然畏懼了八九分,但是他仍然逞強道:「朝廷目今正待削藩,本總兵將上表朝廷將爾等第一個削掉,讓爾等永遠做苗疆賤民!」
吳修武此時被徹底激怒,他下令苗兵今日與官兵決一死戰。官兵也得到托圖爾指令,拿出兵器與苗兵對峙。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前方又傳出一隊人馬快馬蹄疾的聲音,同時,為首者一身文官裝束,他厲聲喝止道:「且慢,我這裡有禁止圈地、保護苗民的聖旨。」(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