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今晚跟我回家嗎？

許婷婷走到封卓面前,有點局促地抿了抿嘴巴。

封卓茫然不解地問：「有什麼事嗎？」

許婷婷低下頭，輕聲回：「我來跟你道歉。」

封卓更疑惑：「啊？」

許婷婷咬了下嘴唇，默默地攥緊手指，鼓足勇氣對封卓說：「對不起,之前那件事是我誤會了你,我不該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認定你就是偷我衣服的人。」

你明明是我喜歡的男孩子，可我卻輕易地誤解了你。

她也是昨天無意間聽到丁塵少和跟他混在一起的男生私下談論當初那件事，才知道她的拉拉隊服是丁塵少故意拿走塞進封卓書包里的，當時那節課是體育課,教室里沒有人，所以根本沒有看到他做的這一切。

至於為什麼沒有監控拍到,是因為丁塵少提前在監控死角砸壞了監控。

而丁塵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她喜歡封卓。

就只是因為她喜歡封卓,拒絕了丁塵少的告白。

封卓沉默地垂眸盯著許婷婷。

許婷婷越說越難過,眼睛開始泛紅，聲音也變得微哽：「雖然現在再對你道歉已經晚了,但我還是想跟你親口說一句對不起，再不說……」

她吸了吸鼻子,嘴角輕扯道：「再不說,怕是沒機會了。」

「什麼意思？」封卓皺眉。

「我要轉學啦，」許婷婷仰起臉來看他,對他一笑,「跟我爸媽換個城市生活。」

還好,還好。

他剛才聽她語氣,還以為她要去做什麼傻事。

封卓說：「離開這兒也好,祝你到新的學校一切順利。」

許婷婷被他的話惹得又要哭。

「封卓,」她紅著眼眶問他：「你不恨他們嗎？丁塵少誣陷你，同學們不聽你解釋，班主任不信你的話，甚至因為你成績不好就對你帶有偏見，認定你就是偷女生衣服的那個混蛋，你不恨嗎？」

「怎麼能不恨，」封卓說：「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奶奶或許就不會急火攻心突發重病去世，我恨不得把他弄死。」

「可是，恨能帶給我什麼？能讓我奶奶活過來嗎？」封卓一字一句道：「有恨人的那些時間，我不如多做幾道題，我奶奶比誰都希望我能考個好大學，我也想一年後我可以考進一所重點大學。」

封卓沉了口氣，理智地對許婷婷坦言：「過去的事沒辦法改變，但是未來可以，那些人怎麼看我我都無所謂，因為我並不在乎他們，而在這裡，我的朋友我的老師不會帶有偏見對待我，我在乎的人都信任我，這就足夠了。」

「我懂了。」許婷婷仰臉望著眼前的少年，輕應道。

段易見封卓出來好久都沒回，便過來尋他，然後就看到他正在跟那個八中的女生說話。

段易停在不遠處，等著他們聊完。

可左等右等，這倆人還沒打算結束這場聊天。

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段易只能出聲打斷他們，他語調冷淡喊封卓：「封卓，別聊了，該上場了。」

封卓扭臉看他，揚聲回了句：「來了。」

隨後他就對許婷婷說：「抱歉，我還有事。」

「恭喜你即將迎接新的生活。」

在抬腳走開的時候，封卓又回頭對許婷婷說：「只有學習和前程是自己的，別辜負了自己的人生。」

許婷婷點點頭，「謝謝你。」

封卓來到段易身邊，抬起胳膊搭在段易的肩膀上，步伐懶散地跟著段易往回走。

段易不明情緒地說：「聊得很開心啊。」

封卓偏頭瞅他，目光驚奇又探究。

「我靠！」他笑道：「你不會吃醋了吧？」

段易白了他一眼，嘴硬地說：「我有必要？」

剛巧拐過彎，封卓拉住段易，把人推到牆根，他打量著面無表情的段易，然後將前額抵在段易肩膀上，悶頭樂起來，肩膀跟著一聳一聳的。

「你還真吃醋了啊？」他笑得可開心，解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誰。」

段易的嘴十分倔強，冷哼道：「我怎麼知道你喜歡誰。」

封卓慢慢抬臉，瞅著他黑幽深邃的眸子。

走廊的燈是聲控，這會兒沒人經過，他倆也沒動，聲控燈突然滅掉。

同一時刻，封卓伸手牽住了段易的。

旋即，段易感覺唇上傳來柔軟又溫熱的觸感。

他眩暈了一秒，抬起另一隻手，搭在封卓的腰上。

「我喜歡你，易哥。」封卓低低呢喃的聲音響在耳邊，惹得段易耳根發燙，酥麻感一路蔓延至左胸腔，霸道地鑽進了他的心口。

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起來，像一隻活蹦亂跳橫衝直撞的小鹿。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他們的呼吸交纏，心跳清晰地震著耳膜。

一黑一白兩件衛衣上的數字1和2緊緊相貼。

段易攥緊封卓的手，在這黑暗的方寸之地，跟他偷偷摸摸地溫存了幾秒。

他貼著封卓的唇，壓低聲線小聲告訴他：「不止學習和前程，我也是。」

封卓正心潮翻湧，思緒飄忽，一時沒明白。

直到段易鬆開他，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後台，封卓逐漸恢復理智，思維清晰過來，他才明白剛才段易在說什麼。

段易肯定聽到了他和許婷婷說的那番話。

他告訴許婷婷只有學習和前程是自己的。

段易卻告訴他——不止學習和前程，我也是你的。

段易把封卓帶回去時，剛好就要到他們上台。

言嘉有點緊張道：「你倆再不來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啊我緊張死了！」

封卓笑他：「出息！」

須臾，元旦晚會的主持人報幕：「接下來，請欣賞高二13班的12345樂隊帶來的歌曲《尋找錯誤》。」

舞台上燈光驟滅。

負責這次元旦晚會的同學趕緊上檯布置樂器。

他們把段易的架子鼓和李冬的電鋼琴都安排好，又將封卓要用的立式麥克風放在舞台中央的位置。

一切準備就緒，五個人上台。

等燈光再亮起來時，他們已經各自在相應的位置上。

封卓抬手打了個響指，便開始唱：「まちがいさがしの間違いの方に，生まれてきたような気でいたけど。（雖然覺得自己生來像是，找不同遊戲中的錯誤。）」【標註】

在他唱出聲的同時，鍵盤手李冬就開始彈奏起來。

第一小節只有鍵盤手和主唱。

因為封卓唱的是日語，怕大家聽不懂，所以特意安排了舞台大熒幕上即時滾動的雙語歌詞。

每句日語歌詞下面都會有一句對應的中文歌詞。

直到封卓開始唱「君の目が貫いた僕の胸を真っ直ぐ（你的目光直率地穿過我的心）」這句時，其他三種樂器瞬間融入。【標註】

而架子鼓的聲音格外抓耳。

動感低沉的鼓聲霎時掌控了歌曲的節奏，伴著封卓清朗的嗓音，尤其動聽。

舞台的燈光在這一刻也跟著閃爍起來。

台下觀眾席里爆發出一陣歡呼。

坐在觀眾席里的邢瀟抓著唐夢丹的胳膊，激動興奮道：「卧槽卧槽，我的雞皮疙瘩起來了！」

唐夢丹說：「我也是！這一句瞬間把我炸的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啊啊啊他們好帥！」旁邊的女生們也很激動。

「主唱也太帥了吧！他的聲音好有感情！」

「打架子鼓的那個更帥，是校草誒！」

封卓雙手握著放在麥克風立式支架上的麥克風，閉著眼跟著鼓聲打出來的節奏一句一句地唱。

他已經完全沉浸投入進了歌曲里。

中後段有一小節副歌依然是只有鍵盤手給主唱伴奏。

而在最後一段副歌開始的那一句，鼓聲、貝斯和吉他再次完美融入，音樂旋律又一次動感起來，直接燃炸全場。

觀眾席上的同學們瞬間起身，酣暢地舉著手歡呼。

這首歌唱到倒數第三句時，封卓突然把麥克風從支架上拿下來。

他轉過身，背對著觀眾席，看向正在打架子鼓的段易，將最後兩句唱了出來：「君じゃなきゃいけないと，ただ強く思うだけ。」【標註】

段易似有所覺，抬眸望過來，兩個人的目光交匯，相視一笑。

封卓他們的舞台比較靠後，再後面也沒幾個節目，這場元旦晚會很快就進入到了頒獎環節。

高二13班最後不敵另外兩個班，拿了個第三。

封卓並沒覺得遺憾沒能拿第一，反而很高興地說：「三等獎好啊，可以大吃一頓！」

段易聽到他的話，偏開頭笑了下。

這傢伙也太容易滿足了。

於是，高三12班這晚就去了飯店聚餐。

肖遠秋還特意叫上了班主任楊其進。

楊其進怕影響學生們玩，只呆了一會兒便提前離開了。

沒了老師在，這群人開始瘋起來，不管肖遠秋的再三提醒，執意要了啤酒。

甚至就連克制理智的肖遠秋最後都被大家拉著一起喝了酒。

封卓的酒量依然差得很，幾杯下肚，他已經醉醺醺了。

段易一直坐在他旁邊守著他，怕他做什麼出格的事。

好在封卓還算安靜乖巧，只靠坐在椅子上，醉眼朦朧地看著大家聊天說笑，他也跟著傻笑。

段易趁沒人注意，偷偷在桌下牽住封卓的手。

封卓扭臉看他，明明醉了，可他的眸子鋪墊愈發亮堂。

下一秒，他忽而湊近段易，段易本能地側身歪頭靠過去。

封卓在他耳邊很小聲地說了句話。

包間里喧嘩吵鬧，大家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段易在這樣嘈雜的環境里，清晰地聽到封卓問他：「今晚跟我回家嗎，易老師？」

段易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喉結，不明情緒地低應：「嗯。」

作者有話說：

本章的標註：《尋找錯誤》菅田將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