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南風磬盯著面前的紀允，眼裡充斥著憤怒、惋惜，甚至又有一些憐憫。

「你胡說！你就是為了不想讓我把我妻子復活，糊弄我的話罷了！我告訴你，我不會信的！不會信、不會信……」

紀允先是有些精神失常、極其惱怒地否定，朝著南風磬大吼，可他的聲音逐漸越來越小，直到南風磬聽不見。

紀允雙手抱著低下去的頭，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睜大，嘴裡痛苦地囁嚅著「不會信」。

「你說鬼王讓你施行這個陣法，你妻子就得以復活，可他根本就是在騙你。」

南風磬見狀，心下不忍，可還是要揭開這層血淋淋的真相。

「此陣邪門，為魔界所創，名為『鬼屍陣』，正如其名，它的作用僅僅是為了將活人煉化成沒有意識、供人驅使的鬼屍，而無別的作用。

也就是說，它不可能將你的妻子復活。

醒醒吧，鬼王怎麼會是那麼慈悲心腸的人，他只是為了利用你。

他抓准了你的弱點，而你卻義無反顧地跳進了他的圈套。你所煉的鬼屍，到時候會為他所用，變成鬼界的戰鬥力。

你所做的一切都無濟於事，季氏復活不了，你被他騙了，紀允。」

南風磬冷淡地敘述完這對紀允來說生不如死的真相，他盯著紀允，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紀允早在聽到南風磬說「它不可能將你的妻子復活」時就跌倒在地，目光獃滯，彷彿已經死了。

哀莫大過於心死。

鬼王給了他希望，可南風磬的一席話狠狠地又把他又打入絕望的深淵中。

「好，好得很。」

紀允打破了這份寂靜，他努力的撐起身子，踉蹌地站了起來。

「我一心一意地施法陣、煉鬼屍，就為了復活我妻，可馬上要成功的時候你卻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紀允大笑起來，身上的傷口結了痂，不再流血。

可他的心早就下了黃泉。

我來凡塵一世，有幸遇見我最愛的人，見過你年少時的嬌俏活潑；見過你大婚時的明艷動人；也曾見你為我而成熟嫻靜的模樣。

你的千般模樣，我都見過，我都記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諾千金。

你先去了，讓你等了這麼久。

不過別怕，我永遠不會讓你一個人。

永遠。

「吾妻已去，吾心已死！既然這是一場騙局，那就讓所有人都來陪葬吧！」

紀允言罷，眼中閃過一抹決絕與狠厲，隨後雙手捏訣，面向陣法。

南風磬見紀允這副樣子，再遲鈍也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紀允，別做傻事！」

南風磬邊說，邊匆忙地雙手捏訣，想要制止紀允的動作。

可惜已經太晚了，在南風磬捏訣的同時，紀允已經施法把整個鬼屍陣都毀掉了。

紅光霎時衝天，耳旁還縈繞著刺耳的尖叫，那是不甘死去、怨恨之人的哀鳴。

緊接著，紅光又漸漸淡去，直到無影無蹤。

不計其數的鬼屍從陣法之內涌了出來，無意識地行走著，面目可怖，場景不可謂樂觀。

紀允目睹這一切，嘴角掛上了一絲不知道是釋然還是欣慰的笑容。

他臨死前，彷彿看到了季氏尚年幼時與他青梅竹馬，對他轉回頭展露出的那個甜甜的笑容。

他就那麼看著那個笑容，心中無限幸福。

他還記得當年她說過的話：

「阿允，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記得當時自己應的是「好」。

阿季，我來找你做鴛鴦，下一世，我保護好你；生生世世都愛你。

緊接著，他做了一個讓南風磬震驚的決定——他自爆了。

南風磬當時只聽到紀允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隨後望去，卻已經沒有了紀允的蹤影，他早已化為灰燼，散去了。

南風磬心中複雜震蕩，望向仍躲在一旁的顧煜暉，顧煜暉不知所措，害怕恐懼，但更多的是迷茫。

自己應該幹什麼？能幹什麼？剛剛發生了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子裡打轉，可他畢竟年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南風磬看見自家徒弟還安然無恙，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便也沒再多說些什麼，畢竟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這一大波的鬼屍怎麼看，都是個硬茬。

南風磬從心裡明白，有一場硬仗，要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