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

燕冽越來越放飛自我了。

冷白音一言難盡地睨著他,抱著「金銀珠寶」苦著臉擺手，「我手臂還酸，虎口也疼。」

看他幽深黑眸似是不信,她連忙將抱在懷裡的東西放下。

擼起袖子抬手給他看，纖纖玉指輕點虎口嫩肉,嗔怪不已瞪他一眼,「你看，還紅著呢。」

男人俯身,粗糲的指腹輕輕滑過她的虎口，燃起一陣電流。冷白音輕輕打了個哆嗦，身上漸熱。

「還疼嗎？」

他垂眸與她對視。

溫柔的嗓音讓她恍惚回到昨天他誘哄她時的場景，臉頰潮熱，冷白音仰望著他嗯一聲。

有點疼。

怎麼可能不疼呢。

那麼……

「那再養養。」

冷白音鬆口氣。

冷白音皮膚嫩,身上被種的櫻花還沒散,手上又添新痕。

「我去樓下找藥油給你揉揉。」

「誒不用……」

燕冽已推門出去，房內重新安靜下來。

冷白音瞧著矮几上各色盒子怔愣片刻，苦惱低喃,「禮太重了，我是不是得還回去？」

「還回去做什麼，都是長輩的心意。」他拎著藥箱進來，撈起她柔軟的手掌,「等合適時機回禮就行。」

「真的？」

「真的。」

燕冽熟練地將紅花油倒在掌心,來回揉搓，待溫熱后覆在她手上，然後耐著力道來回推捏。

「你怎麼還會做這個？」

燕冽聞言瞥她一眼,輕笑著答,「你不知道家裡如果有兩個年齡相仿的男孩會怎麼樣嗎？」

不待她回答,他垂著眼自顧自答，「打得熱火朝天。」

「小時候我和燕凜打架，爸媽不管，我們兩個只能鼻青臉腫著幫對方推開淤血。」

「不然挺著更疼。」

溫柔的燈光落在他睫毛上，暈出一片昏暗。

他緩緩講述他小時候的事情，手上溫柔的動作持續沒有停。

冷白音怔怔瞧著，微微有些出神。

他沒戴眼鏡，此時反而有種，硬漢柔情的浪漫。

今日種種，來自長輩的體貼和溫情，冷白音許久沒有體味到。

冷白音喜歡燕家親熱、不分你我的家庭氛圍。

是此時冷家沒有的，也是她曾經擁有過的。

一日忙碌，燕冽為冷白音仔細用藥酒揉搓兩隻手之後，兩個人洗漱準備休息。

站在床邊，昨夜翻騰記憶湧入腦海，冷白音一整晚沒往這邊看的剋制霎時崩塌。

床褥雖然重新鋪好，可幔帳上被揪出來的痕迹還留在那裡。

「……」，冷白音尷尬挪開眼，爬上床，背對著另一邊乖巧在被窩裡躺好。

規規矩矩的，宛如兩人剛結婚時。

燕冽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在她身旁安靜躺下。

瞥眼看到清晰且無形的楚河漢界覺得刺眼，伸手牽住她。

「燕冽，你再給我點時間。」

黑夜裡，她嗓音低啞。

「你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

「好。」

與昨夜激蕩相比幾乎走到另外一個極端，兩個人純情地牽手入睡。

翌日清晨，冷白音是被樓下花園裡的吵鬧聲驚醒的。

恍惚睜開眼以為還在國內，眨眼醒了會覺側目望向窗外炙熱的陽光才驚覺不對，連忙坐起。

「燕冽！」她揚聲喊。

男人應聲從衛生間閃身出來，手裡握著牙刷，唇角還沾著白色泡沫，挑眉疑惑。

「有人來嗎？」

燕冽點頭，又快步走進衛生間，水聲響起，不一會兒他走出來，拿著毛巾擦臉。

「昨天你見過的那幾個弟弟妹妹來了。」

「幾點了？」

冷白音忙問。

「九點。」

見冷白音眉間急色，燕冽連忙安撫她，「不著急，讓他們自己玩一會兒。」

冷白音瞪他一眼。

這是著急不著急的事情嗎？

她可不想再讓人誤會了，她要臉的！

身上痕迹未消，冷白音悄悄換好長袖衣裙，洗漱好下樓。

燕家三房燕望山的小女兒燕涴和她大兩歲的哥哥燕朔正在客廳翹首企盼。

燕家人慕強，燕冽是他們小輩最強的人，在他們幼小單純的心靈里，能讓最強大哥俯首稱臣的嫂子神秘且更強。

他倆都好奇。

見冷白音下來，燕涴雙眼鋥亮，連忙起身迎過去，揚著小腦袋一臉仰慕，耐心從樓梯走下來。

「嫂子，你不熱嗎？」

燕涴大眼睛亮閃閃滿是不解，「怎麼穿這麼多？」

燕涴還小，但是十五歲的燕朔已經懂很多了，少年清俊的小臉霎時通紅，連忙用胳膊肘撞他虎頭虎腦的妹妹，輕聲斥她，「嫂子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大哥都不管，你怎麼管那麼多。」

燕涴突然被訓，一臉懵逼，撓了撓後腦勺噢一聲。

立刻對冷白音道歉，「對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然後就親熱地把冷白音給拽走了。

「嫂子，是不是還沒吃早飯呢？快，我去給你盛飯！」

這邊冷白音被燕涴熱情圍住照料時，燕冽冷著臉站在樓梯口。對站在角落裡盡量降低存在感的燕朔勾勾手指，「你們什麼時候走？」

燕朔縮縮脖子，可憐兮兮，「大哥，我們剛來。」

燕冽揚起下巴了悟的哦了一聲，收回看向冷白音的目光，扭頭看向燕朔。

「上一次你給我的商業計劃我看了，寫得不錯。」

話音微頓，「你的商業嗅覺非常好，今天我再給你一個新的主題。」

「做一下跨境電商的市場調研吧。」

燕朔：「……？」

另一邊燕涴正趴在餐桌上跟冷白音說悄悄話，「嫂子，我之前就想找你玩，可是大哥不讓，這回我纏著爸媽來參加伯伯的珍珠婚慶祝，才跟你見上面。」

冷白音覷她一眼，失笑道，「找我玩什麼？」

燕涴才十三歲，比她小了將近十歲，也玩不一起去呀。

不過燕涴對她天然的親近，倒讓冷白音有些好奇。

「你們不會覺得我只是跟你大哥聯姻，遲早會分開的嗎？」

燕涴聞言驀地瞪大雙眼，「怎麼會！如果嫂子你不想，我大哥肯定不會的！」

聽到這句話，冷白音卷義大利面的動作微頓，眯眼看她探究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大哥那是誰啊！我們燕家的霸王，如果我大哥不想的事情，誰按頭他都不會幹的啊！」

然後冷白音就聽了近二十分鐘的「科普」，燕冽上學時多麼「不畏強權」，跟父母持續巔峰對峙的故事。

「大哥大學沒畢業早早進公司好像就是因為跟伯伯打了個賭，那時候大哥沒日沒夜地工作，吃喝都在公司，用了一兩年才在公司站穩腳跟。」

「你想想，那時候大哥才二十齣頭，能鎮住公司那些四五十歲的老油條得在暗地裡付出多少心血啊！」

「嘖嘖嘖」，燕涴抹了抹眼角虛無的眼淚，「大哥當年可真是不容易，大哥那時候累得都瘦脫相了。」

「那你大哥現在……」壯的像頭牛。

冷白音突然想到他俯身在上的場景，臉頰微紅連忙垂下眼撥弄瓷盤裡已經涼掉的意麵。

「好像是因為那段時間大哥有什麼煩心事，總去打拳發泄，然後慢慢就練起來了……」

「大哥和之前看起來一點都不一樣，以前他特別清瘦。」

冷白音若有所思，捏著叉子頓住。

「他那時候……遇到什麼事了嗎？」

燕涴撓頭，「嫂子，這是五年前的事了，我那時候才八歲……有點沒記住。」

「反正就是，大哥好像跟伯伯吵得很厲害，還被伯伯用家法打了一頓，躺床上養了挺長時間，養好之後就去公司了。」

「但是具體因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怎麼，冷白音突然想到了燕凜前幾天神秘兮兮跟她說的那個初戀。

八成是跟那個初戀有關係，冷白音垂下眼輕笑一聲，沒想到燕冽年輕時性子還挺暴烈，現在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心海起了一層褶皺，冷白音旋即將它撫平。

她端起高腳杯抿一口冷水，目光悠遠望著窗外。

反正她也沒打算跟燕冽過一輩子。

誰還沒有段過去呢，以後說不定他也會變成她的過去。

冷白音彎唇笑笑。

燕涴賴在冷白音身旁一直呆到下午。

到兩點多時，冷白音給兩個小傢伙做的蛋撻好了，燕冽墜在她身後幫忙。

燕凜窩在沙發角落跟弟弟妹妹冷嗤，「你們這哥，現在跟醋缸成精似的。」

「不信你瞧著，一會兒他准得過來搶人。」

「就這蛋撻，我看你們都吃不進嘴裡。」

燕涴驚愕張大嘴巴，立刻反駁，「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廚房裡，燕冽壓下冷白音手裡的冰酒，「喝涼了肚子疼。」

「我去給你換杯溫酒。」

說著，把人牽走。

「誒，蛋撻我要給他們……」

燕冽牽著她到幾個小傢伙面前，淡然開口，

「忘記跟你說了，燕朔和燕涴雞蛋過敏，吃不了蛋撻。」

「？？？」

「？？？」

燕凜挑眉：「看吧。」

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樣。

「沒關係」，燕冽溫聲安撫冷白音，「我下午都吃掉，不會浪費的。」

「哈！」燕凜冷笑。

晚上，剛把人趕走沒多久。

姑姑家的小傢伙也來找冷白音，終於，燕冽不勝其煩。

本來要去度蜜月，可已經出來幾天，冷白音有點惦記奶奶，說想早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