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是我兒子

建安城西，劉記藥鋪中，劉茂專心致志的研磨著藥材，他將天劍草，十堰土，等等治療劍傷的藥材，細細的研磨了一遍又一遍，又想著趙纓口中老婆的傷勢，愈加的賣力起來，想著做好這些可以得到自己老大的誇獎，幸福的笑容就掛到了臉上。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欺負誰老婆不行，欺負到老大的老婆身上，那人怕是馬上就要完蛋了。

在劉茂的認知中，自己的老大就是天下無敵的存在，在他的小的時候，趙纓一人抵擋住十幾名惡霸，讓他先跑的神情，至今還讓他深深動容著，從那時候起，趙纓抵禦惡霸的偉岸形象就牢牢的住在了劉茂的心裡，從此他便專心的當著趙纓的小弟。

趙纓倒對這個小弟沒什麼別的看法，只是覺得劉茂有點憨，但是肯不時地孝敬一下自己，是一個好的小弟。

劉茂期盼著自己早點磨好葯，交到趙纓手上，幻想著趙纓拍著他的肩膀對她說，你可真是幫了大哥的大忙，你放心好了，什麼惡霸都不用怕，自有老大來保護你，你不用擔心。

然後參加趙纓與自己嫂子的婚禮，再跟自己的嫂子打好關係，自己便可以永遠的跟隨在大哥的身邊了。

想到此，劉茂就更加賣了了，一心一意的磨著手裡的葯，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劉茂。」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劉茂一跳，於是一個機靈立馬站了起來，急忙回頭望去，只見自己的父親，黑著臉直勾勾的看著他。

「哎呀，父親，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呀！」劉茂舒了一口氣，捲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嚇了我一大跳。」

「你在做什麼？」劉茂父親沒有回答，只是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在......」劉茂正要回答，可是想到自己的父親素來不喜歡趙纓，於是磕磕絆絆的回答道：「沒什麼的，就是隔壁王奶奶家，最近高燒不斷，急需一些退燒藥。」

劉茂撓撓頭，臉上滿是撒謊之後才會有的笑容。

劉茂父親沒有說話，只是推開劉茂，抓起一把粗製的天藍草粉末，遞到劉茂的面前，靜靜看著他。

劉茂尷尬極了，他倒不是怕自己父親生氣，只是怕知道自己是給趙纓用的，父親不同意而已，於是磕磕絆絆的回答道：「那個，就是王奶奶的兒子......不小心受了劍傷，需要天藍草，來......治......」

「不用繼續撒謊了，店裡夥計都告訴我了。」

正當劉茂努力地想要糊弄過去的時候，這句話徹底打斷了他的思路，於是只是低下頭看著地板，什麼也不說，自己從小到大隻要惹父親生氣，每次只要裝傻，沉默不語，最終都可以矇混過去的。

「你怎麼老是胳膊肘往外拐，那個趙纓有什麼好的，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每天不學好，不是這偷別人地里的瓜，就是去掀隔壁的瓦，他到底有什麼好的，能讓你一直舍己，把自己的東西無償贈送給他？要不是店裡的夥計告訴我，你把那麼珍貴的天劍草贈送給那個趙纓，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那麼大方......」

劉茂小心翼翼地聽著，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加劇了自己父親怒氣，他倒不怕自己被打罵，只是怕自己這辛辛苦苦磨製的藥粉，不能給到趙纓的手裡，被打罵那是不可能的，作為自己父親唯一的寶貝兒子，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

等父親的脾氣過了，我再稍微地說幾句好聽話，老大就不用再為葯而著急了。

劉茂心裡想，於是頭更加的往下低，不讓父親看到自己的臉，心中默默祈禱起父親的火趕快消掉，趙纓大哥的老婆還等著用藥呢，要是劍傷治療不徹底，那可是會留下終生殘疾的。

劉茂父親見自己的兒子一聲不吭，知道劉茂是鐵了心要繼續跟那趙纓廝混在一起了，於是嘆了口氣道，「這些藥材你可以給那個小子，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劉茂聽到事情有轉變的可能，於是沒沉住氣，高興的問：「只有趙纓大哥能用到葯，父親別說是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我也答應！」

「那就是不許你再跟趙纓那小子混在一塊，早日接手為父的藥鋪，也算是為後世兒孫積累了一些家產，不至於讓你敗光，你這腦子一點也不好使，比你為父來是真的差得遠，真不知我怎麼會生出來你這麼一個兒子......」

「父親！」劉茂聽到這顯得有些著急，自己有什麼都可以捨棄，但是趙纓這個大哥自己實在是無法輕易丟掉，如果沒有大哥，自己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沒有自己的這位大哥，自己從小到大不知道要挨多少混混的欺負，自己的大哥就算再弔兒郎當，可對自己那是好的沒話說的呀，於是用盡最卑微的語氣跟自己的父親商量道：

「爹，我真的不能沒有趙纓大哥，大哥從小便一直保護著我，雖然可能會佔我一點小便宜，但是對於他給我的幫助來說，這些東西簡直是微不足道的。「

「你！」劉茂父親聽到他這麼將是又急又氣，這天劍草這麼珍貴的藥材說給別人就給別人了，一點也沒有心疼的意味，自己僅僅是要求他與那混混趙纓斷開聯繫，居然那麼難，說著就要抬起手打劉茂，但是手在半空中卻又停下了，說到底劉茂是自己老年得子的心肝寶貝，自己就算打也不敢狠狠地打，難道那個趙纓比自己的父親還有重要嗎？

想完，一口氣沒喘上來，直直地跌倒在地。

劉茂就自己的父親突然這個樣子，直責怪自己不好，不應該與父親頂嘴，致使父親氣的險些暈過去，一個箭步飛快的挪動到了父親的身邊，輕輕扛起來自己的父親，往後院走去，將自己父親安頓好了床上。

做好這些后，便低著頭一聲不發，靜靜地站在床邊，等待著自己父親的責罵。

劉茂父親見狀，知道他是徹底跟自己杠上了，不費點功夫，他是不可能聽自己的話了，自己得迂迴一下，不能這樣強硬的要求他跟趙纓分開，於是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道，「好了，你出去吧，你怎麼做，我暫且不過問。」心裡卻在思考著，到底用什麼方法，才能達成自己兒子與趙纓徹底決裂。

劉茂見自己父親沒事又這麼說，以為是父親終於不反對自己與趙纓的交往了，高興的要跳起來，問道，「父親終於不反對我跟趙纓大哥來往了嗎？」

劉茂父親險些吐出一口血，自己怎麼能夠生出這麼腦光不靈的兒子，比起自己簡直差的十萬八千里，可是現下又沒有什麼辦法，作為父親自己的威嚴實在是太低了，於是只好點點頭，讓自己的兒子先出去。

劉茂見自己的父親點頭，以為終於可以跟趙纓大哥光明正大的玩耍了，於是，高高興興的去後院磨葯去了。

他的父親見劉茂真的直接就走了后，又是唉聲又是嘆氣的，自己將來這老腿一蹬，這家產遲早要被這個小子給敗光，想到祖宗留下的基業，劉茂父親便用心思索著，怎麼著才能使自己兒子能夠離開趙纓呢？

就在思索的時間，藥鋪的夥計，徑直穿過後院來到了他的床前。

那夥計語氣顯得有些有些焦慮，「東家，不好了，皇城的禁軍開始滿城搜捕天劍草，誰用過天劍草這味葯的，就連八十歲的老奶奶用過這味葯都被當成了刺殺天子的刺客，統統抓緊了大牢。」

「這麼誇張嗎？」作為劉記藥鋪的掌柜，他的消息還算靈通，就在昨日聽到了天子被刺殺的事情，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就算前線打仗，這根他一個藥鋪的掌柜，一個老老實實的商人又有什麼關係，於是沒好氣的問夥計，「幹嘛這麼急躁，就算抓用過天藍草的人，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聽說用天藍草的人，無論是不是刺殺天子的真兇，都被一股腦的抓進了監獄，送到了前線，這肯定是前些大戰失利呀，要不然不會亂抓人的，更何況連八十歲的老奶奶都不放過，也一併流放到了前線，我怕禁軍會不由分說地抓人。」

用過天藍草的都被抓進了監獄送往了前線？

劉茂父親，仔細的想著夥計的話，那趙纓也用了天藍草是不是也會被抓進監獄送往前線？

想著想著，他立馬起身，原先的虛弱一掃而空，來回在房間里踱步，他雖為藥鋪的掌柜，可是更是一位大夫，醫者仁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把自己看不順眼的人送往前線送命是否真的合適？

一旁的夥計看著自己東家，知道自己東家在想什麼，不敢打擾，悄悄地退了出去，路過後院的時候看劉茂在專心致志地磨著葯，諂媚的問，小東家在幹嘛。

作為店裡的夥計，跟未來的掌柜打好關係，本來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可是劉茂父親在屋子裡聽到了劉茂的回話。

「哎呀，這不是我大哥的老婆受了傷嘛，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居然敢傷我嫂子，為了盡一下小弟的孝心，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了！」

劉茂父親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什麼叫做力所能及的小事？作為未來老劉家基業的掌柜，居然只會把胳膊肘往外拐，自己這還沒死呢就已經對趙纓那小子掏心掏肺的，要是自己哪一天蹬腿了，這祖宗基業還不得免費送給趙纓那小子嗎？良心？良心可保不住自己這辛苦半輩子的基業，縱使害一條人命，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決定，踉踉蹌蹌的走出了藥鋪的門，準備去往禁軍哨所檢舉趙纓。

我要把我兒子搶回來，他是我的兒子，不是你趙纓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