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第三百零六章

第三百零六章

哈士奇雖然時而瘋狂時而犯蠢,但是鼻子靈敏這一點,張朝陽十分認同。

雖說比不上專業訓練過的警犬,但是在業餘狗子當中,水平一騎絕塵。

「熟悉的味道?什麼情況?」張朝陽下意識靠向台階的內側,將自己放置在最安全的位置。

要知道,上山的台階除了一道鐵鏈拴起來的護欄,底下沒有任何防護。這座山算不上多高,但是山形複雜,真要是摔下去,不死也殘,殘了不說,救援隊救人都費力。

張朝陽目光在身後三個人當中打量,他看的很隱晦,只一眼就收回視線。轉而牽著狗子尋找可休息的停靠點。

所幸,再往前二十米,有一個小平台,張朝陽帶著哈士奇快速爬上去。

他把狗子抱在懷裡,看似在安撫,實際上湊近對方的耳朵,小聲問道:「這個熟悉的味道,是哪個人給你的感覺?」

哈士奇一雙眼睛骨碌碌轉,好一會兒抬起爪子,指向身後當中的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長得相貌平平,一個小寸頭,走路還有些天然跛,和另外兩個人應該是朋友,時不時會搭腔幾句。

「這個味道賊熟悉,就好像剛聞過一樣,應該……」

「缺氧?這麼點兒高度你就缺氧了!」

這在張朝陽看來,就有點威脅的意思了。

有人看見張朝陽起身,往另一條道走去,趕緊把人喊住,還好心的把人拉回來,指著另一邊斜上去的小道說道:「這裡有個小岔口,是容易走錯的,你往這邊走就行。」

哈士奇瞅著和驢友完全不一樣的那張臉,小小的腦袋裡裝滿了大大的問號。

因為便裝驢友,張朝陽對他身邊的兩個人也信不過,自己身體被拉住,條件反射就是掙脫。動作有些大,倒是把對方嚇了一跳。

張朝陽內心的震驚不止一點兩點,他抱著哈士奇,已經自我腦補出很多大劇了。狗血的、凄慘的、可怕的,最後定格在荒山XX事件這六個字上。

他不僅知道這位大哥是東北來的,還知道他今年特意跑到南方來過冬,就想體會下沒有雪的江南。

髮型對不上,眼睛對不上,臉也對不上,好像連身高也完全不一樣……

那人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型氧氣瓶,遞過去時還在笑,「緣分啊兄弟,我也經常缺氧,這個山對我來說能去掉半條命。救命的東西我隨身帶著,喏,分你一個。」

結果——

「……」神特么緣分。

不管之前那個驢友是什麼身份,他全身大改造,混在一群登山愛好者當中,那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出門旅個游,他只想留下美好的回憶,而不是參與什麼驚悚的案發現場——

「唉,你怎麼往那邊走,那邊是下山的路。」

張朝陽一身雞皮疙瘩,覺得自己似乎窺探到了某些真相。

之前看社會新聞,總有那麼一兩起事件,案發地點在荒山老林里。夜晚、爬山、落單、相貌平平的男人……

他心裡頓時一個咯噔,難道自己的行為異常,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了嗎?

看來想順利下山是不可能了,那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默默跟上去吧。山頂上那麼多的登山愛好者,混在人群當中,他就不信對方還能怎麼樣!

最後一段上山路,張朝陽吸著氧,和熱情的男人一路聊天,當然,他屬於傾聽一方,對方對他一頓猛操作,正在全力輸出。

哈士奇努力回想這兩天遇到的人和事,忽然狗頭一閃,眼睛亮起,「對了,就是那個驢友的味道。可是好奇怪啊,驢友不是長這樣的啊?」

而無論對方要做什麼事情,他一個普通人,都絕不應該摻和進去。

「兄弟,再堅持堅持,也就還有十分鐘的路程,你要是不行,我和我兄弟架著你上去。」那人繼續發揮熱情。

張朝陽趕緊解釋,「我有點頭暈,可能缺氧了,我準備提前下山。」

「真特么冷啊!你們南方這疙瘩都不下雪,你說咋還這麼冷捏。純純的都是不科學,我都想念家裡的暖氣了,光著膀子吸溜冰棍,沒事兒抱著冰西瓜啃兩口,這小日子美滴很吶!你說我咋就想不開到南方來了捏……」

張朝陽回以微笑,盡量減少說話的可能。

山頂很快到了,他第一時間找到登山隊伍的大部隊,擺脫了身邊三個人的「束縛。

混進人群中的安全感,給他極大地滿足,但是這還不夠!

為了以防萬一,他編輯了簡訊,設置了快捷鍵,一旦有任何危險情況,第一時間求救妖妖靈,確定自己定位點。

「鏟屎官,你把我狗繩解開,狗子壯,可以保護你。」哈士奇也被這奇妙的氛圍感染了,狗眼看四周,哪哪都覺得像壞人。

張朝陽卻是繼續拽緊狗繩,「不行,這裡就這麼點兒大,你要是亂跑,被人擠下去怎麼辦?」

山頂看日出是美麗,但是看完日出就掉下山崖,那就是恐怖了。

哈士奇一臉自信,得意洋洋,「那不會!狗子聰明著呢,怎麼可能會被擠下去。」

「那就是你把別人擠下去。」

張朝陽看著碩大的毛茸茸,越發覺得自己這猜測很可能成真。這麼胖的狗,卻還這麼靈活,兩腳獸肯定干不過!

哈士奇:「……」就為了憋這最後一句話呢吧,狗人。

「哎快看!日出了,日出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轉向東方方向,看向天邊升起的那一抹紅,柔暖溫和的光劃破暗夜長空,將光明再一次帶到人世間。

看日出,無論是在哪裡,無論什麼樣的年紀,看幾次都會讓人震撼!

這是大自然賦予的自然之美,是任何科技都無法比擬的。登上愛好者們,全部沉浸在這一場旭日初升的喜悅中。

就連哈士奇,也獃獃地看著從雲層中掙脫跳出的太陽,露出嚮往痴迷的眼神。

唯獨張朝陽,心一直提著,總感覺有些不放心。

他的不安很快被證實,人群當中忽然傳出一陣騷動,從中間一小圈開始不斷往外擴散,驚擾到了其他看日出的遊客。

「有人暈倒了!快,快讓開!」

「空出點地方,沒法呼吸了,有誰是醫護人員,看過來幫忙看看啊!」

山頂面積並不大,騷動蔓延開來,原本還算有空餘的地方忽然變得擁擠起來,所有人都在往外擠。

張朝陽差一點被人推下山時,忽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情,站在最外圍的他們,會不會因為這個忽然的暴動,而成為看日出的犧牲品?

但很快,人群被安撫了,有人站出來主持秩序,十分有條理且快速的將人群整理分撥,留出最中間的一小塊空地,其餘人的大多數,被要求去下面一個平台站著。

登上愛好者常年爬山,對這種意外和突發倩況遇到的次數比普通人要來得多,除卻一開始會恐慌,後面反而是淡定了。

只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看熱鬧湊八卦,無論哪個階層的人,都無法避免。

有人抬頭仰望,想要看清楚暈倒的那個人是誰,也有人沉著冷靜,及時打了救護電話,還有人評估風險性,乾脆報警了。

「這人情況挺嚴重,你們當中有誰是醫護人員,請過來幫忙一下。」

有人做了心肺復甦,但是躺在地上的男人依舊沒什麼好轉,再多的搶救措施,他也沒招了。

張朝陽牽著哈士奇猶豫一會兒,還是站了出來,「我是。」

「你是醫生?」

「我是獸醫。」

「……」對方一臉「你在開玩笑」的表情。

張朝陽頓時就怒了,尼瑪!獸醫怎麼了,獸醫得罪你去全家了?你特么什麼狗屁歧視的眼神!

在他們學醫行業里,有兩個專業,一旦被提到就會接受異樣的眼神,一個是獸醫,還有一個是法醫。就好像這兩個專業,就不應該和醫學掛鉤在一起。

張朝陽安撫好狗子,幾步走過去蹲下,準備檢查地上男人的情況。

他雖然學的是獸醫,但是基本的醫學知識和操作技能,完全是過關的。甚至跟著楚青這半年在外鍛煉,他對醫學有了更深的認知,實操技術可能比一般臨床醫生還要來得好。

「獸醫也是醫生,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會讓我覺得,你很無知。」

張朝陽幾乎不會在外人面前表露出過分強烈的情緒,他本身沒什麼脾氣,又有點爛好人性格,生氣是極少數的。

但是侮辱他的職業,貶低他所熱愛的專業,那就絕不能忍受!

旁邊的人看著張朝陽一通快速操作,雖然看不太明白但感覺特別厲害的樣子,不由面色訕訕的。他摸摸鼻子,識趣的退到後面,把空間讓出來。

張朝陽檢查加搶救,但是很可惜,這人不行了,他接手的時候,對方的瞳孔已經有些擴散了,並且陷入深度昏迷,心跳幾乎沒有。

再一次確認之後,張朝陽沖著周圍人搖頭,「不行了,瞳孔完全擴散,心跳停止時間超過十五分鐘。」

再加上之前混亂中的五六分鐘,這人其實已經心跳停止過二十分鐘了。

張朝陽直接站起來,死人了,那就是警察和法醫該乾的事兒,他一個普通登山者,不適合多參與。

「報警了嗎?聯繫警察吧,我們最好原地等待,可能要接受審問做筆錄。」

有人打完電話,直接罵了句晦氣,「這特么什麼事兒啊,好好的一次爬山看日出,卻變成進局子,倒霉!」

「那人就是突然發病暈倒的,和咱們沒關係,頂多問個話,做完筆錄就完事兒了。」

「也不一定啊,誰知道有沒有隱情,可能兇手就藏在我們中間,誰說一定是意外,也有可能是謀殺。」

「不會吧?」

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這一次,人人自危。

所有人有意識的以認識的小團隊為單位聚集在一起,和不相干不熟悉的陌生人劃分界限,大家被說的心慌慌,看誰都像是兇手。

站在下面平台的幾個人忽然大喊,「不好,起大霧了!」

張朝陽聞聲向下看,原本很清晰的下山山道,此時被濃重的霧氣遮擋住,連同山下隱約可見的村莊和山崖峭壁,全都不見了。

清晨露水重,山路濕滑,還有這麼濃的大霧,想下山更是不可能了!

「完犢子!這下真被困在山上了,要命哦~」

有人嘆了聲,拉開背包檢查,發現只有少量的水和食物,頓時一臉沮喪,「這不會困在山上餓死吧?」

「那不會!」

旁邊有人安慰,「之前就打過電話了,警察應該很快就會趕過來,而且今天是晴天,太陽升起來到中午,這些霧就該散完了。」

「不會散。」

站在最頂端的一個年紀稍大的中年男人忽然開口,他表情有些凝重,望著眼前的濃霧眉頭都快擰巴在一起了。

「你們大概是外縣來的,不知道我們當地的特色,這座山的地貌有些特殊,雖然海拔足夠產生高山雲,但是常年光線明亮,山頂上基本看不到雲霧。可一旦哪天起了大霧,而且是濃霧,那沒個三五天,根本散不開。」

「什麼鬼!」有人驚恐一聲叫:「這話什麼意思啊,難道說我們這是被困在山上了?」

山頂、大霧、突然死去的男人……

這一切,似乎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在發展。

有人想到電視劇里的可怕情節,雙臂抱著自己瑟瑟發抖,「該不會是哪個變態藏在人群中,想要玩山頂大逃殺?」

「小姑娘年紀輕輕,別瞎胡說。」

說話的女孩兒才二十齣頭,這時候已經開始哭了,「我也不想這麼說的啊,可是這事情太詭異了,這人好好地怎麼就忽然死了呢,死了就起大霧了,好像一切都跟算好了似的,這不就是刑偵劇裡面常出現的手段么,我們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兇手肯定藏在我們中間,他還會再殺人的!」

「閉嘴!不要危言聳聽,你這是故意煽動人心,故意製造恐慌!」

張朝陽直接制止努女孩兒無端的猜想,眼下這時候,任何一句無意識的話,都可能刺激到人。

他把哈士奇牽住,獨自站立,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他的視線,卻還一直停留在地上死去的男人身上。

他總感覺,自己剛才做檢查時,好像遺漏了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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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獸醫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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