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寒的秘密

送走了老匹夫，洛顏的心情仍然不怎麼好，對還留在摘星殿的兩個人微微點了點頭后，起身準備離開。

「葉塵天有何事來找師尊？」

紀凌突然出聲問道。

「不過是替他師兄，也就是齊大師來找我借琉璃帝金火。」洛顏默了默，沒有隱瞞。「我沒借，人也已經被打發走了。」

紀凌問：「為何不借？」

放眼修真界，應該沒有幾個人願意拂大宗師的面子。

「怕借著借著，小金就成他們的了。」洛顏似是想起了什麼往事，長睫微垂，笑了一聲。「畢竟，我可是被丹谷給坑怕了。」

紀凌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是想從那對琉璃色的瞳仁裡面瞧出一些別的東西，可是除了一層朦朧的水光，什麼都瞧不真切。

……

回到靈渺閣后，洛顏連晚飯也沒吃，稱自己太困了，要早點兒休息。

望著主閣樓緊閉的大門，紀凌眯了眯眼，眸底暗波流轉。

顧清霜扶著紀凌回到床榻上休息時，少年忽然抬眸，問她：

「顧師姐，你知不知道師尊為什麼與丹谷的人有隔閡？」

顧清霜微愣，隨即笑道：「怎麼忽然關心起這個了？」

紀凌說：「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知道一些，」顧清霜彎腰替少年掖好被子，黑寶石一般明耀的眸子，罕見地劃過一絲冷意。「只是這些事情太過腌臢齷齪，說給你聽了，怕臟你的耳朵。」

修真界的門派大大小小共有幾百個，本來就沒有幾個乾淨的。

紀凌對此毫不意外。

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向對誰都和顏悅色的師尊，今天在見到丹谷的那個老東西后，一點禮數都不顧，臉沉得能滴水。

就連溫婉善良的顧清霜，提到丹谷，也是滿臉毫不加掩飾的嫌棄與厭惡，彷彿那是個什麼骯髒玩意兒。

「沒關係，」紀凌笑了笑。「師姐只管說與我聽便是了。」

「行，我說給你聽，但是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顧清霜無奈地搖搖頭。「這些事情是我通過特殊渠道打探到的，我也只知道個大概，別人都不清楚，包括裴掌門他們。」

也就是說，裴澈今天給葉塵天下逐客令，完全是因為看出了洛顏不待見那老東西，並不為別的。

倒是護短，為了護著本門長老，連丹谷的面子都不賣。

顧清霜沉吟片刻，沉聲道：

「據說這丹谷在千年以前，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之所以能夠在段時間內迅速崛起，成為仙門百家當中的蔚然大宗，完全是倚仗第三代掌門在後山禁地的山洞裡，發現了一處池水。」

紀凌聞言，皺了皺眉頭：「長生池？」

顧清霜點點頭：

「傳說那個『長生池』在萬年以前，不過是一處普通的池塘，只因四周開滿了上古神花流螢照月梔。流螢照月梔是什麼你知道吧？」

紀凌自然聽說過。

流螢照月梔，與血靈曼陀羅、玉清水晶蘭同為上古時期遺落修真界的三大神靈之物。

傳說它三百年才現世一次，有活死人、肉白骨、招魂靈之逆天藥效，其珍稀程度已經不能用稀世珍寶來形容了。

而且據古籍記載，流螢照月梔的每一次現世，都會引起修真界各方勢力一陣血雨腥風的瘋狂搶奪。

顧清霜繼續說：

「那處池塘普通，但是每當風動的時候，神花的花瓣經常會落到池水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得到上古神靈之物的滋養，那潭池水也就變成了修真界聚集天地靈氣最濃郁的地方。」

後面的事情她就算不說，紀凌也猜到了。

後來，丹谷的人依靠這潭池水修鍊，修為突飛猛進。后又利用孕育過神花的肥沃土地栽培天靈地寶，培養了一大批煉丹師，聚斂天下錢銀。

由於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丹谷很快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仙門，躋身五大宗門，成為修真界最富有的仙門大派。

但是很快，紀凌就想到了其中的不妥之處，說：

「不對，那長生池裡的靈力就算再濃郁，經過丹谷上千年來不加節制的貪婪索取，早就該乾涸了，為什麼它現在還存在於世間？」

顧清霜神情一冷，聲音有些涼薄：

「這也正是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

「當年，外界都在瘋傳，丹谷的長生池即將乾涸，丹谷先祖所創的輝煌用不了多久也將不復存在，整個修真界一片動蕩不安。」

「那時的師叔正年少，因天賦出眾，受邀前往丹谷，觀摩仙品靈丹問世，但是後來她就在雍城消失了。直到三個月後，她才帶著滿身傷痕回到蒼冥山。」

紀凌攥緊被褥，手指不動聲色地屈了屈。

顧清霜冷冷道：

「也就是從那之後，即將乾涸的長生池，忽然就恢復了曾經的模樣，靈力充沛，生機勃勃，蛻變得跟玩兒一樣。」

洛顏消失了一段時間后，長生池就莫名其妙恢復了生機，事情出現得太過巧合，若說其中沒什麼貓膩，恐怕沒幾個人會相信。

至少，丹谷如今的鼎盛，與當年的洛顏的失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丹谷嗎？

紀凌聽完這個故事後沒什麼反應，神色依舊無常，瞧上去仍然是個孱弱無害的少年。

眸光泛起一剎那的冰冷，如狼崽子一般流轉起森寒幽光，卻暴露了他嗜血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