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傅寒時,你是故意讓我心軟嗎?」◎
「老闆娘……」
助理顫聲叫她,隔著電波令人心驚。
安錦聞之,眉眼一凜。
就聽助理在電話那頭帶著哭腔繼續說。
「老闆娘,您能不能來看看老闆啊?」隔著電話,助理嗓音更顯得可憐巴巴緊張無措,「他跟演藝協會的人喝酒喝到今天凌晨。」
低音哽咽,他是真心疼老闆,於是再開口都帶了顫音「他現在發起燒都沒意識了,老闆他傷口還沒好呢…」
下顎的傷口眼色都不對了!
他看著都覺得心驚。
他家庭條件不好,父親大男子主義還跟爛泥似的在家賴著不幹活,他沒媽媽。從小就靠自己,艱難地把自己養大,本來一眼到頭全是黑的生活,本來都要放棄了。
但是他後來遇到老闆,因為老闆給他拎起來才有了希望。
所以即使有時老闆脾氣不好沒有耐心,他還是盡心竭力,在他心裡,老闆在他心裡已經超越了僱主,是他的恩人。
「我準備叫救護車」,助理頓了頓,「可是我擔心老闆這個情況需要家屬簽字,我這才不得不跟您打電話…」
其實不是,他就是想替老闆賣慘。
老闆付出這麼多,怎麼能不讓老闆娘知道呢?
那罪不白受了?
「老闆他剛剛醒過來一下,就跟我說不許讓您知道,您看他這燒成這樣還惦記著您…」
您能不能可憐可憐老闆…
可是這句話助理不敢說出口。
他不能擅自出主意下老闆的面子。
他把能說的都說了,可對面還是沒有反應。
助理呼吸越來越輕,生怕對方開口時,說的是老闆無法接受的答案。
長久的沉默。
書房裡很安靜,助理帶著哭腔可憐兮兮的一番話房間里另外兩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謝衍眸光流轉,抬手摸了摸額角的痂暗哼一聲,好像誰沒受傷似的。
心裡這樣想,卻起身走到安錦旁邊拍拍她肩膀,「去看看吧,怎麼說他也是為了我們。」
他。
我們。
一句話將關係親疏分得清清楚楚。
還顯得他大度。
謝衍暗中琢磨,對自己的表現滿意點頭。
非常好,大度。
角落裡衛也安靜如雞,一個字都不說。
他是看明白了,雄性動物鬥爭太激烈,他可不瞎摻合。
守牆角和揮鐵鍬挖牆角這倆人腦子都是千年狐狸精,戰鬥力堪比熊瞎子。還好他及時收手,要不然啊,可得挺慘。
各自心理活動豐富,其實也就轉瞬幾秒。
安錦沉默一下,嗯一聲,「你們在哪?」
電話那頭助理一聽這話瞬間喜極而泣,嗷一下抽泣著說,「我們就在您樓下!」
「正正噹噹的樓下!」
安錦:「……」
沉默著掛斷電話,拿起搭在椅背後的羽絨服往外走。
「哼」,謝衍抱胸看著安錦出門,咬著后槽牙暗中唾罵,「跟屁蟲!」
可真能跟啊,都在眼皮子底下了。
安錦離開之後,謝衍拿出手機打開音樂app播放靜心咒。
書房瞬間瀰漫著令人平心靜氣的「咒語」。
回到位置開始整理劇本。
過了五分鐘見衛也沒動,謝衍訝異回眸,「怎麼沒出發?衛大導演快去拿許可啊。」
看來這「咒語」也不太管用。
衛也:「。」
為什麼他如此安靜還能被戰火波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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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錦坐電梯下了一層,跟著樓上的路徑順著走廊走,果然在相似的位置,那扇門開著。
她站在門口還是屈指敲門,咚咚兩聲。
然後放眼打量一圈,跟樓上套房的格局一樣,只不過裝修風格有些不同。
樓上是北歐度假風,樓下是新中式。
倒是各有特色。
就是一眼就能看到的那個紅木鏤空座椅恍惚讓她想到婚禮那日,她穿著中式禮服出門時,跟父母敬茶道別時,也是在這樣的長椅前面。
愣了愣,安錦搖頭將回憶晃出腦外。
卧室里的熱螞蟻一聽動靜連忙跑出來,看到安錦那一刻眼淚汪汪,瞬間就要哭出來似的。
「老闆娘您來啦,太好了太好了。」
助理高興的直搓手,在原地盲目的來回亂轉,突然停下拍下頭,「您快去看看老闆,他體溫有點降下來了,我再去樓下買點退熱貼。」
「您能不能給老闆用溫水擦擦身子,先物理降溫。」
嘟嘟嘟跟機關槍似的一股腦說完,熱螞蟻突然變成猴子,拎起包往外跑,嗖一下就消失了。
安錦:「……」
輕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其實她不懂,他們為什麼會覺得她會跟傅寒時和好呢?
平白創造這些接觸空間,其實她不需要。
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她了。
提步往卧室走,靴子踩在紅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像沉穩用力的心跳。
屋裡有傅寒時身上很淡的冷香味,更多的是發酵過發悶的酒精味。
不長的這段路,相似的環境、熟悉的味道,恍惚像回到婚禮那晚。
可惜心境已不同。
站到卧室門口,她蜷了蜷手指,輕吸一口氣抬手推開門。
吱呀一聲,門順著她指尖的力道緩緩敞開。
走到窗邊她才發現,他是側躺著,但是將自己蜷縮著,像剛出生沒有安全感的嬰兒似的,將脆弱的胸腹捲起來藏起來。
被子將他嚴嚴實實地裹著,只露出一張臉,可就算圍成這樣,他也沒出一點汗。
男人陷在床上,側躺著露出蒼白的臉頰。
不知怎麼弄的,下顎的傷口又往外滲血。
而他往日白皙的臉頰此時不正常的潮紅,他似乎很難受,眉心緊擰著,到無法再蹙的跟深的程度。洇紅的嘴唇微張著艱難地呼吸。
嘴唇也乾裂起皮,唇瓣中央裂開,能看到裡面的紅肉。
狼狽不堪。
此時她才知道為什麼助理剛剛都急哭了。
的確看起來狀況不太好。
猶豫一下還是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
轉眸在床頭柜上看到溫度計,去衛生間洗了洗塞到他嘴裡。
往常她是習慣測腋下溫度的,不過此時他看起來很怕冷,她怕掀開被子他再著涼就不好了。
等溫度計響的時候,她回身去衛生間接水想給他擦擦手和額頭。
按助理說的那樣擦身體是斷斷不能的。
即使現在還在婚姻關係,可在她心裡他們最好還是不要做這樣親密的事情,意識清醒的情況下。
酒店裡當然沒有盆,她找了兩圈沒看到,只好一起弄濕兩條毛巾一起拿過去,準備換著來。
大概是他體溫太高,溫毛巾放在他額頭上沒一會兒,他不老實地動了一下,毛巾掉下來。
沒辦法她只好把毛巾擱在床頭柜上,從被子里摸出他的手掌開始擦。
擦完手心擦手背,將他骨節分明非常漂亮的大手懸在空中,讓水氣充分蒸髮帶走他身上的熱意。
可能是她不斷折騰終於吵醒他,男人艱難地睜開眼,看清床邊的人之後先是笑了一下,然後反手握住她還在忙的手,啞聲問她,「蕭致遠今晚跟你說什麼了?」
安錦動作頓住,抬眸看他。
男人眼裡有淺淡的笑意,虛弱地凝望著她,眼神溫柔的像春風吹過剛化冰的池水。
「你為什麼不讓我跟你一起過去啊?」
抓著她的手來回晃晃,「是怕我打他嗎?」
漆黑的短髮隨著他的動作亂動,搔的他眼睛有點癢,他沒鬆手,像小朋友一樣側頭往枕頭上蹭了蹭,然後又看她,非常真誠地說,「我偷偷揍過他了,不會當你面動手的。」
「……」,安錦垂眼,睫毛顫抖,在他不耐地又晃她手時才掀起眼皮問他,「你什麼時候揍他的?」
傅寒時歪著頭皺眉回憶,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婚禮他來找你的時候就揍了。」
「溫家人找我,我去敬酒的時候找空出去的。」
安錦回憶一下,是有這麼回事。
他看著她認真道,「我覺得他十分欠揍。」
嘴唇動了動,「我們婚禮他還敢來找你,我沒忍住。」
男人有些調皮地眨眼,「沒讓你發現,我厲害吧?」
安錦突然鼻子有些酸,嗯了一聲沒說話。
可傅寒時好似突然回神似的,又問她,「他跟你說什麼了?你為什麼不讓我跟你一起過去?」
說著好像頭疼,他用另一隻手敲敲頭,蹙眉說,「我讓助理在飯店外面等著呢,你不要跟蕭致遠單獨走。」
「我跟你一起去。」
不知想起什麼,眼睛瞬間紅了,握著她手更用力,「以後我們不吵架了吧?」
顛來倒去,安錦聽明白了。
原來在他的夢裡,他護住她了。
好像在現實里,他真的把蕭致遠揍過一頓。
她感覺他有很多秘密瞞著她,原來她還好奇,後來她的好奇心就散了。
可能是燒得難受,男人掀開被子,扯開襯衫嘟囔著好熱啊。
可左手還是沒有鬆手,執拗地抓著她不鬆手。
弄完之後,他好像又不知怎麼的有些迷糊,固執地重複,「我們不要吵架。」
又說,「助理就在門口,他怎麼沒看到你呢?」
「別跟蕭致遠走。」
「你……走得慢一點。」
一時間安錦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她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是她想跟蕭致遠走的嗎?
這件事,好像也變成了他的心病。
好像很難受,另一隻手緊擰著胸口襯衫薄布料,他往前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要不然我出去的時候,找不到你……」
「就差一點,我看不到你在哪……」
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滴在她手背上,安錦沒動,眼神複雜地盯著俯身痛苦贖罪的男人,良久無言。
「唉。」
許久之後,安錦長長嘆口氣,起身想幫他把被重新蓋好。可她一動,男人手握得就更緊。她一根一根地將他手指掰開,可能他實在不想,又強撐著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
他茫然地望著她,「老婆,我手好疼。」
安錦:「……」
嘟囔兩句之後又抵不住難受,哼唧兩聲拽著她的手蜷縮回被窩裡。
溫度越燒越高,他整個人顯得焦躁不安,緊閉著眼來回翻身亂動。
「你這是何苦呢」,安錦低喃。
何苦折磨自己呢,「就這樣各走各的路吧。」
高燒中的男人不講道理,半點不肯。
安錦無奈嘆氣,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她問,「你在哪,我準備叫120了。」
「如果你離得遠,就……」
直接去醫院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助理就跟只猴子一樣從走廊躥進來,到卧室門口踮著腳小跑到床邊,蹲在安錦身邊緊張地問,「老闆還沒退燒啊?那我們出發吧!」
瞬間出現,彷彿瞬移。
估摸助理就一直躲在走廊上呢,安錦哭笑不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剛剛這段時間他已經把附近三甲醫院的信息摸了一遍,有一家不錯的醫院離這不遠。
「老闆娘咱不叫120了吧?我背老闆下樓,我怕120離的遠來的慢,我開車過去五分鐘就到了。」
安錦同意。
兩個人立刻出發。
折騰一通到醫院也沒十五分鐘,非常快。
下車就奔著急診去了。
安錦跟在後面一路小跑,不由地想,最近她來急診的頻率未免太高。
這才幾天啊。
發燒倒是小事,但是因為傅寒時之前受傷連續吃頭孢,再加上昨晚又喝了酒失去意識,進了急診就被扣下了。
醫生護士忙碌起來,把安錦和助理攆到門外等著,節奏非常急跟前兩天縫針時的閑適截然不同。
銀色金屬門外,兩個人安靜等著。
不時有醫生出來探身叫誰誰誰的家屬談話,然後不一會兒那個角落就傳出絕望的哭聲。
本來安錦還比較放鬆,被這氣氛帶的也不由緊張起來。
一旁的助理更是不行了,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周身氣氛更緊繃,安錦忍不住,說他,「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敏感?」
助理支支吾吾不肯放下手,眼睛都憋紅了,才說,「老闆娘對不起,我淚點低。」
就算不擔心老闆,光聽著這些病人家屬的哭聲,還有他們來來往往絕望頹喪的神情,他都心裡難受極了。
時間滴答滴答,太陽挪到天空正中央時,醫生才出來探身喊傅寒時的名字。
「傅寒時的家屬呢?」
「這!」安錦舉手,然後擠過人群過去。
醫生戴著口罩瞥他們一眼,冷聲開口,「病人吃頭孢怎麼還能喝酒呢?他都有雙硫侖反應了!」
「還好他吐的比較乾淨,要不然嚴重會出現休克,他之前是不是已經有些胸悶、幻覺的癥狀了?」
安錦想到之前愣一下,隨後輕聲嗯一聲。
「還有他下顎那個傷口啊,不知道因為喝酒還是消炎不好,現在有點感染。所以他得留院觀察幾天,我們急診病房就不留他了,給他轉到內科病房去,一會兒你們去那看他就行。」
醫生囑咐完,轉身要走時突然止住腳步,瞅著安錦和助理倆人恨鐵不成鋼道,「吃頭孢不能喝酒啊知不知道!」
「你們都記著點,回去跟親戚朋友也都說說,別犯這種低級錯誤了!再急救走一圈好玩嗎?」
安錦和助理被訓了滿頭包,目送醫生離去。
轉身往內科病房走的時候,安錦猶豫片刻低聲問他,「他怎麼知道的?」
前因後果一聯繫其實非常明顯。
傅寒時不知從哪裡知道他們拍攝遇到障礙就連夜疏通關係,可能因為太急,顧不上自己的身體。
助理囁喏,眼神飄忽著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實在糊弄不過去時才吐露實話。
「昨天入住之後,老闆說想去看看您,看您少不少什麼東西。」
老闆還是不放心老闆娘跟兩個男人在一起,但是助理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把這句利落吞回肚子里去。
「嗯」,安錦斂神,走幾步之後又問,「還有什麼?」
演藝協會不可能因為一場酒就改變主意,他們肯定拿到了什麼真材實料的實惠。
助理黑線,硬著頭皮回答,「還有老闆答應出資兩千萬幫助演藝協會建立一個新的青年基金……」
腳步頓住,安錦深吸一口氣,「還有嗎?」
懷城演藝協會真是好大的胃口!
助理立馬搖頭,「沒有了沒有了。」
想了想旋即忙補充一句,「我知道的沒有了。」
那他不知道的他就不知道了。
非常嚴謹。
兩個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內科病房樓層。
在護士台問了信息之後,助理一溜煙的跑了,說給老闆買點洗漱用品和吃的去。
安錦抿唇,彷彿沒有看出助理的小九九,自己往423病房走。
推開門,傅寒時安靜地躺在床上。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在床邊站定時,傅寒時已經恢復不少,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見是她隨即彎彎嘴唇,溫聲道,「你來了。」
一點不像在急診走了一圈,自在地彷彿就是在自家卧室里一樣。
「剛剛你是不是就在,我總覺得好像看到你了。」
他似乎很滿足,也可能是因為發燒令他雙眼亮的更加驚人,往日桀驁不遜的黑髮乖順的垂著。
「我沒事兒了,你去劇組吧。」
傅寒時撐著身子靠床頭上坐好,一邊捋好輸液管一邊將自己能想起來的事情一一囑咐她。
「老房子太冷,最近要降溫就不要住了。那裡離酒店有點遠,如果晚上有夜戲你不想來回跑的時候就住房車裡。」
「這兩天有兩輛房車過去,你一輛,謝衍和衛也一輛。」
傅寒時燒得渾身發虛,腦子反應也慢半拍。
於是說話也慢吞吞的,生怕自己漏了什麼。
把自己安排好的事情一一跟她說一遍。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注意安全,我也找了一個女安保,是郁清河之前用過的安保公司推薦的,我放公司保安隊考察了一段時間,非常靠譜。」
「過幾天她也過來當你助理。」
「你別生氣,我本來想昨天晚上跟你商量,但是臨時有事給打亂了。」
「你先用兩天,如果不喜歡,我們再換人好不好?」
安錦霎時抬眸看他。
傅寒時似乎猜不到她要說什麼,又怕她拒絕,只能緩慢又執拗地說個不停。
趁她愣神間伸手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我還沒退燒,手熱乎給你暖暖。」
她的手果然冰涼,傅寒時有點心疼,繼續絮叨,「你還是容易著涼怕冷,馬上春節是最冷的時候,房車裡有三箱暖手寶還是熱貼,你記得用。」
「我不是……」想說這個。
「助理的事情我堅持,我好歹也是投資人,保護整個劇組是我的責任。你身邊應該有個人能保護你安全。」
「安錦你不要跟我說你已經練拳了,我知道你現在很厲害,但是你總有忙不過來,身體不舒服顧不上的時候對不對?」
「別跟我賭氣好嗎,你的健康和安全對我來說最重要。」
說這些話時,他不光說得緩慢,眉心蹙的也很深。
每說兩句就會合上嘴唇靜默一下,重重閉上眼似乎很不舒服說這麼多話很艱難,需要緩一下,然後才有抬眸溫和地望向她。
能看出來他身體很不舒服,是強撐著儘力安排劇組或者說是她。
兩個人心知肚明,他在意這個初創劇組只有一個原因。
「傅寒時,你是故意讓我心軟嗎?」
安錦直白地問。
病床上的男人彎唇本來就很白的臉現在幾乎透明,聽到這句話他反倒很溫柔地笑笑,「那你心軟了嗎?」
聞言安錦抿抿嘴唇。
她的確有所觸動,但是……她沒有心軟。
「傅寒時,我很感謝你。」
安錦小心措辭,看著他漸漸放平的唇角堅定地說,「但是我不需要你苦行僧式的獻祭。」
難得語氣溫和地與他商量,可惜說出來的都是扎心的話。
「十一個月之後,我們就好聚好散,好嗎?」
作者有話說:
下章預告-「你知道謝衍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