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到東森之後,傅寒時特地讓助理將車停在正門口,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到地下停車場。
車停穩之後,傅寒時率先下車立在門口向她伸出手,察覺到她的疑惑,在握住她手那刻好心為她解答。
「東森老闆娘第一次來,得讓大家好好看看。」
安錦悄悄害羞,垂眸壓下。
正趕上上班高峰期人潮湧動,電梯間門口烏泱泱的都是黑壓壓的腦袋瓜,見老闆牽著老闆娘過來先是靜默一瞬,然後三三兩兩的問好。
「老闆早!」
「老闆娘早上好!」
有膽子大的躲在人群後面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老闆娘太美了!跟老闆真是絕配啊!」
一時間眾人鬨笑。
傅寒時也一掃往日冷肅,淡笑著覷過去。
明亮的電梯間晨光灑落,空氣中浮塵飄蕩,這一刻在善意的笑聲中安錦藏在髮絲里的耳朵偷偷發燙,她垂眸掃過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想,還好頭髮多擋著耳朵不能被人發現。
她的白色裙擺蓋在他黑色西褲上面,垂順的布料隨著動作盪起陣陣波紋。
她突然想起他早上給她挑裙子時說的話,「今天我們穿個情侶裝?」
東森的員工個頂個都是人精,不約而同的給老闆老闆娘留了一塊空地,偷偷看兩眼之後也不敢再光明正大看老闆談戀愛,就用餘光悄咪咪的瞄著。
今天傅寒時似乎鐵了心讓安錦露面,沒有往總裁專屬電梯那走,牽著安錦等著。
男人單手插在褲袋裡氣勢威壓,電梯間安安靜靜的沒人說話。
他牽著安錦的手,察覺到她似乎有一絲緊張,於是想起來一件事,側頭問她,「最近安湛跟你聯繫了嗎?」
「聯繫了。」
她跟她那個便宜弟弟的關係說起來不太正常,可能因為她在他小時候像入侵者吧,安湛跟她一直都不太親近,但是又不允許別人欺負她。
就很奇怪。
叮咚一聲,電梯來了。傅寒時牽她進去。
等電梯門合上又往上升起之後,屏氣凝神的眾人才猛鬆口氣。
「卧槽原來老闆結婚之後這麼溫柔嗎?」
「你看看他剛剛那個表情,之前老闆啥時候這樣過?」
「老闆娘美啊!這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
「你們看出來沒,我感覺老闆是察覺出老闆娘不自在才跟老闆娘沒話找話的……」
「嘖嘖嘖……」
電梯里,等門合上之後傅寒時才轉眸繼續剛剛的話題。
「那他跟你說他追你閨蜜被拒絕的事了嗎?」
「???!!!」
安錦雙眼瞪的圓溜溜的,剛剛的緊張瞬間拋在腦後,「你說什麼?」
「安湛在追你閨蜜,他們誰都沒告訴你?」傅寒時笑道,「他們瞞你倒是挺默契。」
笑完又補一句,「我前兩天應酬時無意碰到的。」
說話間電梯到頂層,傅寒時牽她出去。
在哪碰到?
碰到什麼?
這人攪得她心思煩亂之後又不說了。
傅寒時帶她到走廊盡頭得那扇紅木門前,站定后回眸看她,「給你個驚喜。」
安錦:「?」
「你的辦公室。」
他手掌虛拖著她後背,帶她進去。
一個不大的辦公室,簡潔明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辦公桌後面是一整面落地窗,俯瞰城市繁華。
「你怎麼給我……」
一間辦公室?
聞言男人抬手輕罩下她的發頂,「方便你以後查崗,省得你來了沒地方待。」
自然而然又牽她的手,「再帶你看看休息室。」
辦公桌側面,書架的角落是個假門,一推就能進去。
然後一個偌大的白色休息室映入眼帘,一張估計有兩米多的雙人床,簡單的衛生間及衣帽間,他帶著她走過一一介紹,然後繞到房間另一頭推門出去。
一間與她剛剛見過的辦公室一個風格,但大了兩倍的房間。
「這是我的辦公室。」
安錦愕然,猛側頭看他。
「這麼驚訝?夫妻兩個挨著近點不對嗎?」
聽到這句話,安錦莫名其妙想到了喬珂給她發過的一個表情包——猛虎撒嬌要貼貼。
她站在桌子一邊,猶疑的望著冷峻又溫柔的男人,今天一早上被他鬧的耳朵熱的就沒消下去,於是有句話到嘴邊想問。
這麼一想,她就問了。
「傅寒時,你是不是在撩我?」
男人聞言,掀起眼皮很淡的看她一眼,「安錦,你才發現啊。」
「你為什麼撩我啊?」安錦疑惑。
「安錦,我說你是不是忘了。」傅寒時眼神定住,直盯著她,「婚禮時我問你是逢場作戲還是假戲真做,你怎麼回答的來著?」
安錦愣住,有點心虛,「我說假戲真做。」
「那我婚內追你,不對么?」
轟,腦海嗡鳴。
她覺得自己已經挺直球了,沒想到還有更厲害的傢伙。
反正說開了,趁著這空當,傅寒時鋪墊許久終於步入正題。
「我們算熟悉了?」
傅寒時覷她一眼轉身從酒台上拎過來一瓶威士忌,慢條斯理的給她倒了一杯遞到眼前,「我解決了你的疑惑,你也幫幫我?」
安錦綳著臉警惕得看著他,總覺得他又要語出驚人。
「那我們聊聊你的前男友?」
下一秒,果然。
安錦驚愕一瞬之後反倒有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婚禮那天他問過她意見將渣男扔出酒店之後,他們就沒再談論過這個話題。
轉瞬她冷靜下來,有一種總會來的感覺。
見安錦安靜看他沒應聲,傅寒時沒介意自顧自的往下說。
「就是之前把你氣的在停車場砸車那個人。」傅寒時眼神黏在她臉上不錯過她一絲神情變化,語不驚人死不休接著慢聲道,「那天我正好在那,看見了。」
安錦:「……」
社死是什麼感覺?在新婚丈夫面前社死是一種什麼體驗,她現在是體會到了。
「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
「……沒有聯繫。」
「他來東森要贊助被助理認出來了,所以我才想問問你的意見」,男人晃動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衝撞杯壁,像掀起風浪的小世界,他垂眸居高臨下睥睨著,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眸中濃烈的情緒,讓對面的女人近在咫尺卻看不到。
隨著安錦沉默的時間越久,辦公室中空氣流動速度似乎越來越慢,到最後幾乎凝滯。
兩廂沉默,最後安錦不堪忍受般難堪的抬手遮住臉,「啊,太丟臉了。」
她長久冷靜的面具在他今天連環直球攻擊之下終於崩裂出碎痕,凝神思索片刻之後,安錦眸光一閃,索性拽著他到沙發坐下,將真相告訴他了。
就是說的時候眼神閃躲不怎麼看他。
「我們其實不是你想的那種情侶關係……」
一旦開了頭,後面就跟洪水衝破水壩一樣,她將來龍去脈告訴他,說起來就不再艱澀。
故事結束,辦公室里靜謐十分,落針可聞,只有窗外焦躁的蟬鳴還有徐徐海風擦過玻璃。
長久靜默后,男人突然嗤笑一聲,似笑非笑的反問道,「原來是因為我?」
向後靠在沙發上,黑眸濃如深墨,意味深長道,「那我更得好好表現了,要不然你以後生氣了,我可不是沒好果子吃?」
安錦:「……」
她不是這個意思。
突然垂下肩膀有些頹喪,她怎麼一到傅寒時面前嘴就那麼笨呢?
說不過他又不能動武,憋得慌。
頭頂突然被拍了拍,男人溫熱的手掌摩挲過她的發梢,安錦下意識抬頭,就撞入他含笑的眼神里。
「你這前男友是不太行,不過你老公還可以。」
老公……
安錦心裡無聲的呢喃這兩個字。
嘭,心海煙花齊發,臉蛋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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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時說到做到,上午就沒再理過安錦,讓她自己玩,自己埋頭工作。
說要下午帶她去看電影。
總裁辦公室找他批示的人就沒斷過,好奇探究的目光也是,安錦待了一會兒就回到傅寒時給她準備的小辦公室里。
然後陷入思索,今天傅寒時給她的衝擊太大,將她心緒攪得亂七八糟,她都沒顧得上給喬珂打電話。
她倚靠在柔軟的皮椅里出神。
如果別人問她之前對這段聯姻什麼感覺,她會說能過就過,不能過等以後找機會離婚就行了。
可是現在,傅寒時的種種行為,遠超她的預期。
他每周的行程表在剛制定出來時,他就會發給她。
他會在公司里為她單獨留一間辦公室,緊挨著他的,兩間辦公室的休息間還是共通的。
他會每天不厭其煩的叫她起床等她吃早飯,出差回來會給她帶稀奇古怪的小禮物。
會像武士一樣站在她身前保護她,也會惦記著為她出氣。
會像普通丈夫一樣將工資卡給她。
會抽時間陪她約會看電影。
她恍然驚覺,即使他們僅是聯姻曾經互不相識,他這樣的婚姻態度,似乎已經比許多有愛情卻互相算計的夫妻要好。
她覺得她也得拿出一點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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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時午休後來隔壁找她,兩個人為了趕電影場次像對普通情侶一樣在車上對付了一口午飯,緊趕慢趕終於在開場前到最後一排坐好。
片頭已經開始放了,影院漆黑,只有熒幕亮的時候才有一點光亮。
傅寒時緊緊握著安錦的手,走到一半時,虛托著她的腰護著她走在前面。
八月濱城驕陽似火,影院里冷氣沁涼激起一身戰慄。
坐下之後似乎察覺到安錦的不適,傅寒時將外套脫下來隨意得放在她腿上。在黑暗中,安錦捏著他得外套,衣服剛脫下來,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
昏暗的影廳光影晃動,她坐在一排看著前面一個個情侶座上擁在一起的情侶,又側眸看一眼與他之間的涇渭分明,不知多久之後才下定決心似的緊緊握拳,趁著主角正與人飆車影廳內轟鳴四起時轉頭要跟他說話。
結果一轉過去,就見他並沒有往前看,而是扭頭定定得看著她,閑散的靠在椅背上手撐著臉側,如炬的目光如一道尖利的刀刃劈開他們之間的禁錮。
見她看過來,男人挑眉,無聲問她怎麼了?
安錦面上平靜無波,還是那個冷艷的大美人,掌心卻緊張的全是汗。
又看他一眼,搖搖頭后收回視線。
覺得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怎麼了?」
他湊過來問。
影廳杜比音效極佳,他離得近,幾乎緊貼著她耳邊。
像柔軟細羽來回搔一樣,安錦不適得縮了縮脖子,結果這一動,卻主動蹭到男人的唇瓣。他的體溫順著她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陣戰慄。
安錦霎時不敢動。
身旁的男人不知作何想法,居然也沒動。
突然間,安錦喉嚨如此乾渴難耐,自己好像是一條蹦到河灘上缺水的魚。
眼睫亂顫不知往哪看,結果一往前看就愣住了。
熒幕光線轉亮,將前面照的清清楚楚,散落在不同位置上的幾對情侶跟商量好似的擁吻著,細弱嚶嚀聲夾雜在電影配音中一起傳過來。
她餘光看到,身旁的男人也扭頭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然後頗有興緻的低哼一聲。安錦徹底凍住,更不敢動了。
極度警惕下,她對他的一舉一動非常敏感。
他轉過來了,他湊過來了。
她的脖頸被他的體溫熨的發燙。
安錦頭皮發麻,她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離自己越來越近,最終在耳邊停下。
「他們親的好激烈啊。」
他對她遺憾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