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若若,你吃點東西吧。」
顧新月坐在床邊勸,心裡難受,文若若躺在床上,她盯著刺白的牆頂,眼神木然,像沒有了靈魂一樣。
「若若,媽求你了,你吃一點吧。」
顧新月哭了,這樣不吃飯怎麼行呢?
文若若早上就醒了,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跟她說話她也不理,一直就這樣睜著眼躺著。
「他推的我。」又過了半個小時,文若若突然張嘴說話,她嗓子幹得像要裂開一樣,疼得像每講一個次都要拉出一道血口子似的。
「我在那裡求他,我說我流血了,他看到了,他無動於衷,他撇下我走了,不,他是故意的。」文若若自言自語,「高喬南,高喬南……」
她念著這個名字,用力念著,用盡所有的恨去念,去記著這個名字!
顧新月忍著淚講:「若若,這個仇我們早晚要報,但是你要先好起來。」
「媽,你別哭。」
文若若也哭了,她想抬手給顧新月擦眼淚,卻沒有力氣。
文若若流產了,顧新月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誰都沒有透露。文若若也沒有再打電話找高喬南,高喬南也沒有打電話來過問過一句。
周三的時候,陸英招陪文雅來醫院看病,她痛經嚴重,陸英招給她掛了專家的號,陪她到醫院來找醫生調理一下。
今天雖然不是周末,但是醫院的人也很多。兩人坐在等候區等叫號,文雅挽著他朝四周看,周圍好多人是一個人來的,其中不少孕婦也是一個人,現在的男人不負責任,幸虧自己嫁了個好老公。文雅回頭看陸英招,對自己早起發脾氣不肯來醫院,她開始愧疚了。
「只是痛經,根本不用來看醫生,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你也太緊張了。」文雅撇嘴,頭靠在男人肩上,抬眸看他,嘴裡抱怨,心裡甜死了。
「痛就說明有問題,我們找醫生好好調理,以後不痛了不是更好?」陸英招笑一笑。
「好是好,可是我自己也能來,你不用請假特意陪我來的。」他今天本來要上班的,他還特意請假陪她一起來了。
「這個專家的號很難掛,我陪你來一起聽一聽,心裡也有數。」她粗心大意,醫生講什麼她都不會放心上。
「回頭再帶你去看看中醫,好好調理下身體,我問過了,這個可以調理好的。」陸英招講。
文雅連連點頭,看著男人笑眯了眼睛,眼裡一水的星光,滿眼幸福。
她們在聊天等著,誰也沒有看到後面坐著的是文若若。文若若臉色蒼白,她在後頭死死盯著文雅和陸英招,心裡嫉妒的發瘋!
憑什麼,憑什麼她受這樣的罪,文雅卻這麼幸福!不應該這樣,她,文雅,高喬南,三個人應該彼此痛苦折磨才對!
文若若在後面咬著嘴唇,也沒再等叫號,一個人悄悄走了。
——
文雅痛經,去看了中醫,不是什麼大事,老中醫給她開了中藥調理。
葯每天陸英招親自熬,那葯特別的苦,黃連有多苦文雅不知道,但是她覺著應該也差不多這樣了。
「三哥,我每天一喝葯就特別想跟你離婚。」晚上,文雅捧著葯碗,盯著碗里黑乎乎的葯,眼淚都要流出來,她的婚姻因為一碗葯要破裂了。
「……」
陸英招忍著笑,動作優雅地解開襯衫的扣子,微微扯開領口問:「現在還想離婚嗎?」
文雅咽口水,盯著他若有若無的胸肌猛瞧,用力搖頭,不想了,她現在特別想撲倒他!她捧著碗眼珠子亂轉,狡黠地笑:「三哥,夫妻是要同甘共苦的。」
「嗯,所以你要我用嘴喂你,是嗎?」陸英招輕挑著眉毛笑著問。
「……」
他怎麼這麼聰明,文雅臉紅透了,她咬著嘴唇用力點頭,默默捧著碗送到他面前:來吧。
陸英招接過碗試了下溫度,然後喝了一口,真的用嘴餵給了她,文雅苦得臉都皺得跟沙皮狗似的,再看男人,依然眉目含笑一點反應都沒有。
「三哥,你是不是味覺失靈了?」
「沒有,可能是某人太嬌氣了?」
她被內涵了,文雅不服氣,默不做聲地豎起兩根手指反擊,陸英招解讀無能,不恥下問:「什麼意思,二?」
「是11!」
文雅接過碗不讓他餵了,太苦了,她捨不得,她撇嘴講:「現在已經11月了,馬上就到你說的半年了,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會在床上狠狠征服你。」
陸英招撲哧噴笑。
笑什麼,文雅拿眼睛斜他,她天天划日曆算著日子呢!
葯也沒多少,幾口就喝完了,陸英招看她喝完了葯,剝了顆大白兔奶糖塞到她嘴裡,笑著講:「我等著你來征服。」
兩人在樓下看了會動漫柯楠,看的正起勁,陸英招接到電話上樓去處理一份公司發來的文件。他正在忙,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一看,臉陡然一沉!
有個陌生號碼給他發了一條彩信,是,高喬南和文雅的床照。
陸英招將手機鎖屏,他忽然敏銳的發現出照片的異常來,他重新打開手機將照片放大——
照片里不是雅雅!
只臉是,他的眼光很准,身材不對!照片是一張男人抱著女人坐著交纏的圖,高喬南露了半張臉,文雅被P了全臉。
陸英招食指重重地敲擊了下桌面,他臉色冰冷,立刻打了個電話給好友楊樹,楊樹在公安廳工作。
「三哥。」
文雅小心推開門,看他忙,她急忙說:「你還沒忙完啊,那我不吵你了。」
「忙完了,過來。」
陸英招朝她伸手,文雅走過去,被他抱到腿上坐著,陸英招輕輕親她的額頭,文雅感覺他情緒不對,她急忙問:「怎麼了?工作不順心啊。」
「不是。」
只是,突然很心疼她。
這照片,不是高喬南發的,就是文若若,不會有旁人,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用這種骯髒的手段欺負她!
「說謊,你眉頭都皺起來了,還嘴硬,你跟我說說吧。」文雅特別想幫他分擔。
「真的沒有。」
陸英招笑,抵著她的額頭在她唇上親了親,抱起她講:「好了,我們接著看柯南,走,下樓。」
他好像真的沒事了,文雅摟著他撇嘴,愁死了,真是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第二天,陸英招找了楊樹,去了一趟公安局,鑒證科已經鑒定出來。那張照片的確是P的,只把文雅的頭P了上去。
「至於那個號碼,是國外註冊的號碼,我們這邊暫時沒法追蹤細查。」
中午,楊樹約了陸英招一起吃飯,跟他細說了這件事。
陸英招靠在椅子上聽著,他皺起眉,圖片不重要,重要是誰在算計文雅,對方顯然很精明,還知道用國外朋友的手機發。
「老三,不管怎麼樣,高喬南是當事人之一,照片流出去跟他有關係,你要不要深查?」楊樹擰開口杯,喝了口水問。
「查。」
當然要查。
晚上,陸英招下班回到家,他走到客廳發現文雅坐在沙發上,正在失神,表情很憤怒。
「怎麼了?」
陸英招過去放下包問。
「……」
文雅看到他,頓時找到親人靠山了,她委屈得不行,跟他講:「三哥,我被人欺負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千萬別生氣。」
文雅打開圖片給他看。
陸英招看到那圖片,就是昨晚發給他的那張,他臉一沉。
「太過分了,竟然P我的黃圖!」文雅都快氣哭了,她剛看到圖的時候,氣得手腳都在發抖,全身發冷!
「三哥你不會不相信我吧,這不是我,這是P圖,把我的頭P上去了,你看這身材這皮膚這麼黑,這根本不是我,我身材比她美多了。」文雅急忙解釋,生怕他誤會了!就算P她黃圖不能P她跟頂流偶像韓修寧嗎,P個油膩的高喬南,噁心死她了!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你,這圖我昨晚就收到了。」陸英招摟著她。
「你也收到了!這是誰啊,誰啊!太欺負人了!」文雅快氣死了,哎喲她的心,快氣停了,這誰啊,這麼不要臉這麼無恥!
「這圖我已經找楊樹幫忙鑒定過了,是P的。」陸英招順著她的情緒,陪她一起義憤填膺,「一定是有人想挑撥我們的夫妻間的感情,雅雅,我們千萬不能上當。」
「嗯!」
文雅用力點頭,她心裡忽然得意,老公就是信任他,那個挑撥離間的人知道了還不得氣死。
不過她剛才想了一下,已經圈定的犯罪嫌疑人了,她講:「肯定是高喬南,他對你愛而不得,得不到你就想毀了我,不要臉,他怎麼不把你P上去。」
陸英招:「……」
文雅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太噁心人了,她急忙把圖片刪了,拉著陸英招的手,眼裡放光——
「三哥,我剛才在這生氣,想到一條報復高喬南的好方法。」
「嗯?」
她這單純的小腦袋裡,還能想到什麼報復人的好方法,陸英招忍著笑問下去:「什麼方法?」
「以暴制暴,三哥,我也找人P張圖,發給高喬南,我都想好了,就找兩個壯漢脫光衣服抱一起,然後把高喬南的臉P上去發給他,告訴他,如果他再敢惹我,我就把他的搞基圖發到朋友圈讓他身敗名裂!」
文雅握緊雙拳,說得熱血沸騰,兩眼放光問:「怎麼樣?三哥,這個方法好不好?」
「不好。」
陸英招手扶著額頭。
「為什麼?」
「犯法了。」
「……啊,那我就要忍氣吞聲啊,要不要不!」文雅急忙拽他講:「要不找人套個麻袋,把他打一頓,這總行了吧?」
「你最近都看了什麼?」
陸英招搖了搖頭,真讓他嘆為觀止。
文雅抱著抱枕理直氣壯:「暴力美學啊,挺好看的,看了以後我感覺我能撬起地球,特別自信。」
陸英招:「……」
這孩子的教育,真是前景堪憂。
「明天我給你買幾本監獄文學,你就會知道什麼叫遵紀守法是美德。」
「那我就白讓這小癟三欺負了?」文雅不服氣,更不甘心。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會幫你出氣的。」
文雅一聽他的話,心情立刻舒暢了,趕緊交待男人,「千萬別手下留情。」
——
「高喬南,我流產了。」
文若若在醫院裡打電話給高喬南,她死死握著手機,臉上全是淚,她的孩子沒有了,她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她恨不得殺了他!
高喬南聽了以後沒有一絲動容,譏諷她:「是真流產了,還是想藏起來把孩子生下來再來跟我逼婚,文若若,我再告訴你,別拿孩子威脅我。」
「你混蛋!你早晚不得好死!」
文若若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恨毒的話!
高喬南不耐煩聽她發狠賭咒,直接把電話掛了,文若若尖叫著狠狠摔了手機,然後坐在病床上抱著頭哭!她以為他起碼會有一絲愧疚!
現在11月了已經,晚上夜風透出幾分寒意,高喬南趴在陽台上抽煙,他已經打電話找人問了,文若若確實流產了。
高喬南心裡鬆了口氣,那個孩子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流掉更好。他和文若若上床純屬於發泄,真弄出一個孩子他絕不能忍,他絕不允許自己乾淨的人生多了一個一輩子擦不掉的污點。
正抽著煙,高喬南接到一個電話。
「公安局?」
高喬南聽得一愣。
——
市一公安局。
高喬南被叫去做筆錄,辦案人員質問他那張照片是不是他傳播的。高喬南看到那張照片,他立刻就認出來照片里的人是他和文若若,他從來不拍這些,這照片肯定是文若若拍的。
原來,文若若給陸英招發了偽造的照片。
從公安局出來,高喬南坐在車裡抽煙,他心裡煩躁,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痛苦。
「你欠我的,你別想逃掉。」
猛吸了口煙,高喬南看著手機上文雅的照片,咬緊牙講,那臉上的恨意,不知道是為誰,他閉了閉眼睛,眼角都紅透了。
他之前一直猶豫,矛盾,痛苦糾結著,不知道該拿文雅怎麼辦。覺著她失憶也挺好,覺著她幸福是好事,可是那種念頭每次都一閃而過,他更想要她在他身邊!不管是痛苦糾纏,他更想和她鎖死哪怕是相互折磨!
他愛她。
分開後有多痛,他就越清楚明白,他心裡有多愛她。
高喬南抽著煙,心中的痛苦漸漸平靜,臉上透出一股絕決的狠意,就算是死,他也要抱著她一塊!將煙頭扔到車外,他開車離開。
他沒有回家,他開車去了文雅家裡,到了那裡,他坐在車裡等,不是等文雅,他在等陸英招。他等了有二十分鐘,終於等到陸英招開車回來了,高喬南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我有話跟你說。」
陸英招看到他的車了,他將車停在門口下車。
高喬南下了車,他將煙頭隨意丟在地上,陸英招看到了,他皺了下眉頭,怎麼這麼沒素質,隨地亂扔煙頭。
「今天公安局打電話給我,照片的事是你報的警?」高喬南盯著他問。
「嗯。」
「你還真是能忍,照片上就是文雅,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和文雅都快要結婚了,還沒上過床吧?」
高喬南緊盯著陸英招的表情,期待他惱怒,生氣!然而陸英招的神情根本沒有一絲波動,高喬南心中惱恨,他故意挑釁,上前一步語氣曖昧:「我跟文雅上過床,上過很多次,什麼姿勢都有,我最喜歡從後面抱著她,她也最喜歡啊——」
高喬南慘叫,陸英招薅著他的頭髮怦的一下將他按在車頭上,車子報警了,尖銳地叫個不停!高喬南憤怒的要反擊,被陸英招甩手一扔踉蹌著狼狽地差點摔了,然後又被陸英招一腳踹得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
高喬南心裡羞憤,他臉色可怕,他從地上爬起來撲過要來跟陸英招打!陸英招躲到都沒躲,等他撲過來他反手輕鬆掐著高喬南一送一拽的怦的一下再次他按在車頭上!
「放開我!」
高喬南臉脹得血紅,他奮力掙扎,陸英招將他按得死死的,他根本掙不開!被鉗制無力反抗,高喬南心裡屈辱到了極點!
「挑釁我之前,先回家問問你媽,問問你爺爺,陸英招三個字是不是你能惹的。」陸英招徒手輕鬆按著他,淡淡說。
高喬南咬牙冷笑:「你生氣了,你在乎這些是不是,你在乎文雅不是處女!」
「你想太多了,打你是因為你羞辱雅雅。」
陸英招鬆開了手,他眉目淡淡:「你還有事嗎?」
「我不信你不在乎!」
高喬南眼睛通紅,咬牙講!陸英招的態度,比打他還讓他難受!他怎麼可以不在乎!
「嗯,不在乎。」
陸英招看著他,很平靜,「我愛的是一個人,不是一張膜。」
高喬南被他這一句話擊潰了,他死死咬著牙,心裡嫉妒的無處發泄,「那,就算雅雅為我流過產,你也不在乎?」
「嗯,不在乎。」
陸英招淡淡講,然後揮手一拳頭打過去,高喬南撲在車頭上鼻血流出來,糊了滿臉!他趴在車上暈頭轉向,一時間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一拳,是替雅雅打的,一個男人,最讓人瞧不上的,就是用下流的手段傷害前任,丟了風度。」陸英招掃他一眼。
那一眼平淡,卻讓高喬南覺著羞辱,陸英招瞧不起他!等高喬南清醒過來,他坐在地上,渾身冰冷,陸英招早都已經關門回家了。
——
晚上,文雅捧著一盤葡萄,坐在沙發上全神貫注地看電視劇《始祖大佬》。劇情正在虐心處,她看哭了,哭了好幾回,眼睛都哭紅了。這電視劇是她的偶像喬麥演的,她天天守電視機跟前追劇,刷收視率暴紅貼。
一集終於播完了,廣告了。
文雅扭頭鑽到陸英招懷裡,終於緩過氣兒來了,她哽咽講:「演得太好了,我今天看收視率又創新高了,廣告又拉新了好幾個,我們麥麥一定會大火的,氣死宣家粉!」
喬麥是《始祖大佬》的女主,是個新人演員,也是文雅的偶像,早在喬麥上《跑跑跑》綜藝節目時文雅就很迷她了,宣家粉是喬麥的死對頭宣雨的粉絲。
「我們家麥麥將來一定會拿影后的!氣死宣家粉。」她有信心,文雅講。
「嗯。」
陸英招手指輕撓了下她耳邊卷卷的一縷頭髮,文雅發覺他有點心不在焉,她急忙問:「你怎麼了,有心事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不是。」
陸英招手指輕觸著她的耳垂,看著她:「只是覺著,你有點傻。」
讓人心疼。
張柔說,她是自己想要遺忘那段記憶,是一種逃避,他卻覺著,她是在掙扎,拚命的想從痛苦中活出來。她從前過得太辛苦了吧。
「你怎麼罵我……」
文雅不高興了,嘴撇得老高,陸英招笑,將她摟到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雅雅。」
「嗯?」
文雅在他懷裡抬眼看他。
陸英招只笑笑,什麼都沒講。
他覺著,就這樣就挺好,他決定不再執著讓她想起過去,就算有一天她想起了,他也不會讓她回到高喬南身邊。
所以她想不想起已經不重要了。
——
高喬南開車回家,把車停在家門口,他在車裡胡亂抽了一把紙巾用力擦臉上的污血,他回到家,一臉狼狽地直進屋。
秦石蘭正在客廳插花,看到他臉上血污嚇得手上的花掉在地上!
「你怎麼了?臉上怎麼都是血?」
「沒事。」
高喬南別開頭講,他不想說,一來不想秦石蘭擔憂,二來不想提,怕秦石蘭罵,三來他覺著丟人屈辱,根本不想提!
「我累了,我不吃飯了,我上樓睡了。」
高喬南講,不等秦石蘭講話他就快步上了樓,進屋后他把門反鎖,沉著臉走進洗手間,他抄冷水洗了把臉,兩手支在洗手台上,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鏡子里的他,瘦削憔悴,顴骨處青了一大塊,是被陸英招打的。
臉上的傷讓他心中屈辱到了極點,提醒著他自己有多無能,他搶不過陸英招,打不過陸英招,沒有一樣比得了!他今天去找陸英招說的那些話,簡直就是自取其辱,他也覺著噁心下作,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高喬南又抄水朝臉上撲,似乎能把自己做的那些丟人的事洗掉一樣,忽然間他停下動作手扶著洗手台——
他在腦子裡快速迴響了一遍和陸英招的對話,忽然發現了一個真相!陸英招沒有和文雅發生過關係!如果他有,陸英招就應該知道他和文雅沒有上過床,文雅還是處女!但是陸英招的話是顯然不知道的!
高喬南心裡狂喜,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笑,他覺著自己笑得像個傻子,笑著著笑,他看到眼淚從眼裡流出來,可是他是真開心。
——
轉眼都12月份了,快元旦了,今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下的很大,下了足足一下午。晚上,陸英招開車回到家,他將車停在車庫裡,沒有立刻下車。
他從包里取出戒指盒打開,忍不住笑,戒指已經定製好了,他今天剛取回來,他該挑個合適的時間,正式求婚。
現在,得瞞著文雅,這周末,白家老爺子過壽,她要陪他去參加晚宴,晚上回來,或許是個好時機?還有,他得好好想套說詞,想想怎麼圓『他們沒有真結婚,還得再接一次』。
晚上,陸英招將戒指藏到抽屜最裡頭,他去洗澡,他從浴室出來看到文雅坐在他的床上,憂鬱地看著他。
「怎麼了?又獸性大發了?」
陸英招走過來彎下腰看她,忍著笑。
「血氣方剛的年紀,你又這麼秀色可餐,你說呢?」文雅舉起手比了個六的手勢,「你說的,兩個月以後,現在都已經到了。」
「再等等。」
陸英招偏頭親她的嘴唇,溫柔誘哄,「很快。」
起碼等到他求婚成功吧。
不等,他在她這信任完全透支完了!文雅跳下床把他推倒在床上,她不讓他快樂的活著嗎?扒光他睡了使她快樂!
「前幾天我對你已經很客氣了,我躺著越穿越少等你撲倒我,你跟我矜持,那現在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文雅解,陸英招躺在床上笑,縱著她鬧。
「咦?」
文雅扒開了他的襯衫,她忽然愣住了,他的紋身——
「你洗掉了?」
那個皮卡丘他洗掉了,現在他胸口那裡只剩下一點淺淡的痕迹。
「嗯。」
陸英招枕著一隻手臂,笑著講:「早都洗掉了,十一回來沒幾天就洗掉了。」
她一直忍著2個月的約定沒有偷襲他,她都不知道他洗掉了,文雅用手指輕輕摸那片淺疤,心裡樂開了花,嘴裡還得裝模作樣的賢惠一下,「哎喲,你幹嘛洗掉,我又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嗯,對的,半夜做夢起來都要氣得捶我胸口的人,確實一點都不小心眼。」陸英招笑眯眯打趣她。
文雅臉上一熱:「我那是夢遊。」
「為什麼要洗掉?」雖然心裡猜到原因,文雅還是想聽他親口再說一遍:因為她,因為她比較重要,他是為她洗掉紋身的。
「不該留著的,對你不公平,既然是過去該放下就要放下,既然有你了,就該只有你。」
「……我只想聽三個字的。」
文雅趴在他胸口抬起頭,臉紅通通。
「嗯,哪三個字?」
陸英招起身子坐高一點,托著她的下巴問,他明知故問,偏要逗她。
「就那三個字啊。」
「哪三個?」
「哎呀,就是我愛你!」
笨死了,還要她來教!
陸英招噴笑,然後挑一下眉毛,「嗯,我知道了,你愛我。」
文雅一愣,氣得打他:「你誆我,你快點說快點說,你不說我今晚就睡了你!我告訴你,我最近特別的不是人!」
陸英招手捧著她的小臉蛋,忽然坐起來,她便整個人納入他懷裡,像只小貓一樣。
「我愛你。」
他在她唇間低柔地說。
他喜歡她,很純粹,不需要找理由,各種分析她的好,就是喜歡,就是動心了,就是愛。
文雅縮在他回里,仰著臉,聽到這三個字她緊閉著眼睛竊笑,開心死了,這三個字撫瞬間就撫平了她的不滿,她急忙坐起來,拿手機打開JD。
「你要買什麼?」
「買去疤膏,我要把你胸口為白月光留下的疤也一起去掉,一點痕迹不留。」
文雅手指唰唰唰,霸道宣示主權!
——
周末晚上,文雅陪陸英招參加白家老爺子的壽宴,晚上7:20的時候他們到了金玫莊園門口,這是白家的園子,白老爺子在這裡辦壽宴。
車子開到莊園門口,文雅穿著禮服坐在車裡朝車窗外看:「哇,好熱鬧,三哥,你看。」外面全是豪車,從車裡走出的男女都身著正裝很隆重的樣子。
「白老子最好體面。」
陸英招先下車,他繞過去給文雅車門,笑著朝她伸手。
好隆重啊,文雅手輕輕按著胸口,有些害羞地伸手給他,扶著他下車。她一襲紅色貼身禮服,身材高挑,肌膚雪白,氣質優雅,一露面便吸引周圍的人紛紛注目。
「呀,陸總來了。」
旁邊立刻有人過來打招呼,陸英招笑一笑,客氣地點頭:「趙總,好久不見。」
文雅瞧著這位趙總笑,並沒有先開口。
趙總瞧著文雅眼中閃過驚艷,他立刻熱情地說:「這位就是陸太太吧,您好您好。」
「您好,趙總。」
文雅輕輕點了下頭,很溫柔地笑著打招呼。
兩人走進莊園,一路不停有人打招呼,迎面白家繼承人白南寧走過來,白南寧笑:「英招,你來了。」
他又朝文雅點頭,他笑起來很溫柔:「雅雅,好久不見。」
文雅發現白南寧化了淡妝,她嘴上含笑,心裡想,你不會是GAY吧!?她急忙挽緊老公,宣示主權!心裡要愁死了,她成天不僅要防美女,還要防著這些個不安分的帥哥勾引她老公。
陸英招有所察覺,看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進了莊園主屋大廳,文雅看到陸亭姿了,陸亭姿穿了件香檳色CW晚禮服,正在跟朋友說笑。
文雅實在是美得太耀眼,站在廳里閃閃發光一樣,很難讓人不注意,陸亭姿被朋友提醒也很快回頭,她臉上的笑容消失,冷漠地掃了文雅一眼。
「是亭姿吧,老公,我過去打下招呼。」
文雅鬆開手要去找陸亭姿,被陸英招輕輕拽住了手,她回頭一臉?號。
「以後她主動打招呼,你就回一下,她要是不理睬你你就裝作沒看到她。」
陸英招講,文雅又挽住他:「你們關係這麼差啊。」
「亭姿性格很刺,你真心對她好她也不會領情,所以跟她深交完全沒有必要,你是她嫂子,她對你不尊敬你也不用對她客氣,無視就好。」
還有這麼多道道啊,文雅點頭,她仰頭看著他笑:「那好吧,那我就不費心了。」
「走吧,帶你認識下我的朋友。」
「嗯。」
——
她們走了,陸亭姿捏緊香檳杯子,心裡惱怒,文雅連個招呼都不過跟她打,她分明看到她了,她的朋友還在這裡文雅就走了,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亭姿,你哥帶著你嫂子走了。」王家小姐王欣柔小聲講。
旁邊李家小姐李曼悄悄看過去,帶著羨慕的口吻講:「感覺三哥很寵她啊,這文雅平時沒怎麼見著,長得這麼漂亮啊,不愧是文家千金,好優雅。」
陸亭姿拉著臉,轉身把香檳往服務生盤上一放,撇下朋友離開。
——
宴會過半,廳里正在放舞曲,陸英招陪文雅跳了兩支舞,兩人坐在東面休息區休息,陸英招和幾個朋友在聊天。
文雅不懂金融,她坐在那裡聽得無聊,她悄悄戳了一下陸英招。
「無聊了?」
陸英招立刻回頭,溫柔地看她。
文雅當然不能直接點頭說『是啊是啊』,她講:「我去一趟洗手間。」
「嗯,手機帶著。」
「在手包里,我拿著了。」
文雅起身要離開,男人坐在那裡,輕輕拉住她的手,眾目睽睽之下不撒手看著她笑,有點戀戀不捨的味道。旁邊坐著好些人,都看著她們笑,文雅臉紅了,她晃了晃手:「幹嘛?」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男人問,他真有點不放心。
「……不要。」
她上洗手間哎,要他陪什麼?文雅輕輕打他的手,然後抽開,她都不敢看周邊的人,紅著臉走了。
「老三,不錯啊,讓你撿到寶了。」旁邊季家季宋陽笑著講。
陸英招笑,卻點了一下頭,一側李沐唐舉著香檳杯子側頭看過來:「英招,怎麼聽說有人欺負雅雅了?」
「誰啊,膽兒肥了,敢欺負陸老三的老婆。」張行撓了下眉毛開玩笑說:「簡直是不要命,說出來,哥兒幾個幫你準備麻袋埋了他。」
陸英招換了杯蘇打水,笑著隨口講:「就是幾個不懂事的,正在解決。」
白南寧走過來,他眼神很疲憊,坐下來咳個不停,陸英招取了杯白水給他,李沐唐皺眉:「南寧,你這身體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陸英招也問,白南寧舉手擺了擺。
季宋陽也皺眉:「你就是心軟,那麼大的家什麼都要你親力親為。」
「該,你就慣著他們吧,早晚累死你。」張行在旁冷笑,他們幾個都是家裡掌權的,論手段狠辣一個賽一個,唯獨白南寧例外。
白南寧性格溫柔,根本不適合做白家繼承人,因為白家鬥爭太厲害,白老爺子硬是把白南寧推上高位平衡各房。
白南寧是繼承人,底下的人不服哪個肯真心順他,成天給他使絆子,白南寧又重情,什麼事都要管,才幾年生生快把自己的身體熬垮了。
——
洗手間,洗手間,金玫莊園很大,文雅問了服務生,她朝西面走,沿著走廊找到了洗手間,她剛要進去,忽然聽到裡面傳來聲音——
「那個文雅太可笑了。」
裡頭的人說,文雅聽了心一緊,她怎麼了?
洗手間裡頭,陸亭姿和幾個閨蜜正在補妝,陸亭姿的表妹何艷容對著鏡子朝臉上撲粉,嘴裡嗤笑,「我一想到她失憶了,把三哥當成老公我就特別想笑。」
「誰不知道她之前是高喬南的女朋友,都要結婚了她竟然能全忘了,真是離譜。」旁邊一個人接話,切了一聲。
「大家全都知道真相,誰不知道她是高喬南的未婚妻啊,哪個沒收過她們的請帖,要不是礙著三哥的面子誰樂意陪她玩哄著她啊,噗——」何艷容噴笑講:「我一想到她喊三哥老會我就覺著她好傻啊,跟個笑話似的,你說她哪天恢復記憶會不會丟臉得想跳樓啊。」
何艷容臉上露出神秘的表情,扭頭跟一起的幾個女孩講:「你們知道嗎,文雅為高喬南打過胎。」
「真的啊!」
幾個女孩聽到這八卦都興奮了。
何艷容大聲講:「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確!」
「那三哥幹嘛娶這種子宮死過人的二手貨。」
「她長得美啊,有錢啊,她是獨生女,她爸死後給她留了不知道多少遺產,三哥怎麼可能愛她,肯定是奔著她的錢的。」何艷容笑著取出口紅,一副肯定的語氣。
……
…………
文雅手扶著牆,她臉色慘白,渾身發冷,她扶著牆悄悄離開了。
她是高喬南的未婚妻,她為高喬南墜過胎!
文雅滿腦子迴響著這句話,她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了,看到了個房間就推著進去了,她關上門靠著門滑坐到地上,兩手握拳擺在膝上驚惶失措。
是真的吧,那些人沒有理由這樣造謠,她們說她是高喬南的未婚妻,不止一個人這麼說過,開始的時間三哥也是這麼說的,高喬南找過她多少回!
她心裡恐慌,越想越害怕,越覺著是真的……她想到高喬南的模樣,想到她曾經和高喬南上過床,她越來越崩潰,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還為高喬南流過產?
「……」
縮著腳,文雅抱緊自己埋下頭,肩膀抖動著,她小聲哭出來,她難過,太難過了……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模糊又可怕的畫面。
「……!!」
她抱住頭。
不要想不要想!
她拚命制止自己。
——
陸亭姿推門進了一間休息室里,她反鎖上門,然後從手包里取出手機打電話給高喬南。
「她聽到了,應該是信了,現在把自己關在休息室里到現在也沒出來。」
「多謝。」
高喬南在電話里說。
陸亭姿冷著臉:「不用謝,我也不全是為了你,但是你欠我一個人情。」
陸亭姿掛了電話,她冷笑一下。
她只是單純的見不得陸英招好過而已,同樣都姓陸,一個爸生的,陸英招是陸家的繼承人,她卻連名字都不能按英字輩起,
——
「……」
人呢?陸英招皺了下眉頭,文雅去洗手間太久了,一直不回來,他找過來卻沒有找到她,她在這裡沒有朋友,不可能亂走的。
陸英招立刻去找白南寧。
「南寧,雅雅不見了,讓人調監控幫我找一下。」
白南寧一聽立刻說:「我馬上讓人辦,你跟我來。」
白南寧領陸英招去安保室調監控,保安按時間段搜,很快就搜到了文雅的行蹤,她在一樓女賓休息室最裡面的一間一直沒有出來。
陸英招也看到了陸亭姿和朋友進洗手間,文雅站在門口失魂落魄的走了,顯然是雅雅聽到了什麼讓她傷心的話!
不過他現在顧不上這些。
他立刻去休息室里找文雅。
門被反鎖了,他咚咚敲門:「雅雅?你在裡面嗎?是我。」
他的聲音,就像地獄里的一縷光,讓文雅眼前一亮,人一下清醒過來!她慌忙擦掉眼淚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然後起身打開門。
「怎麼了?」
陸英招關上門,她再怎麼裝哭紅的眼睛也騙不了人。
文雅不停搖頭,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害怕,她不想說,好想不說她就能繼續在她面前天真無邪。
「告訴我怎麼了?」
陸英招捧著她的臉,她的臉冰冷,他皺了皺眉將她摟到懷裡:「我知道是亭姿她們說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是不是她們背後罵你了?」
文雅閉上眼睛,她緊緊抱著他,拚命汲取他身上的溫暖,「三哥,我沒事的,你不問,好不好?」她最後帶著哭腔,快堅持不住了。
「好,我不問了,別哭了,你心情不好,我們先回家吧。」
「……三哥,有後門嗎?我,不想被人看到。」文雅垂著頭,她用力摳手指,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現在狼狽的樣子,太丟人了,她不想讓他難堪。
「好。」
她身上冰涼,陸英招脫了西裝外套給她穿上,溫柔說:「我帶你從後門走。」
他牽著她的手帶她離開。